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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南道：“计经理一言九鼎，这边所有职员都看着呢，可不能食盐啊。”
计林环顾众人：“当然。”
不管心里如何想，表面的姿态必须得做足了，不能有什么纰漏。
“好！”
杨南道：“大家都认为档案室没有摄像头……其实，这也是对的。”
刘孟听着杨南抑扬顿挫的声音，小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跳。
忽高忽低，犹如过山车。
“你他妈耍我呢？”一见杨南根本就没有制衡的招数，他不怕了，嗓门直接大了三度。
他怕个什么劲啊，就知道这人多半是纸老虎。
杨南微笑：“你怎么一惊一乍的，不是和你没关系吗，那你到底激动什么，还是心虚什么？”
刘孟张了张嘴，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
“你少信口雌黄了，我只是觉得，你耽误了其他人的时间。每个人一分钟，加起来就多少时间了，这都是钱啊！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杨南心中嗤笑道，搞得这是你的钱一样。
那些人工费摸鱼，带薪看戏吃瓜，比谁都乐意好吧。
如果计林不介意，那些人早就呲着个大牙乐哈哈，端着茶水嗑瓜子，要多快乐就有多快乐。
“总之没事就散了吧。”刘孟再次强调，他迫切地想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总是心惊肉跳的，高血压的他吃不消。
“别走啊。”
杨南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刘孟被强制性安置在了座椅上。
这小子，行动看起来如此轻巧不费劲，但对他简直是百分百的压制。
“我也不卖关子了。档案室确实没有，因为这个档案室不是很重要，里面没有特别机密的文件，而且又设置在部门最内里的位置，一般人接触不到，因为也不用担心剽窃的问题。
虽然里面没有监控，但外面正好有个监控，能拍到门口的位置。近阶段有谁进出，一目了然。”
刘孟道：“咱们办公室这么多人呢，每天来来往往的，都有可能进去，你怎么知道是谁呢？”
“去档案室的职员都是有文件要移交的，根据近期的工作记录，就能确定目的。但如果有人最近不需要去而又去了，那就显得比较可疑了。”
“但凡事总有巧合和例外吧？”刘孟道：“咱们不能误会好人啊。”
“当然不会。不过，你是想说些什么，你与那个巧合和例外很熟吗？所以需要为他开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孟憋出一句话。
一定是人太多了氧气不够吸的，他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经理，咱们公事公办调监控就知道了，到底是谁暗中捣鬼，诬陷忠良，无视规章制度，扰乱纪律，说轻点这人是想破坏咱们办公室的和谐，赶走一些员工，说重点这就是为剽窃公司档案做准备的，可能是商业间谍！根据法律，完全可以把他送进监狱！”
杨南振振有词，把计林说的一愣一愣的。
“你这回，不会又是在诈别人吧？”计林瞧了那个不争气的东西一眼。
就像上回一样，杨南素来狡猾，连他这个聪明绝顶的人疏忽了也会上当。
更何况刘孟这个脑子缺根筋的家伙。
“没有。咱们一看便知。”杨南胸有成竹。
刘孟已经绷不住了，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流。他拿餐巾纸擦了擦。
“孟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啊？”边上人关心道。
“呃，啊，我，我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了。”刘孟随口胡诌了理由。
这时，明眼人早已看出了端倪。毕竟刘孟的表现实在不容忽视。
“调取也很简单，我的文件是六天前移交的，只要查这段时间的就行了。”
杨南快速排查，很快，锁定了一个身影。
这人左看右看环顾四周，极其小心谨慎，偷感极重。
周围窃窃私语声不止。
他按下了暂停键。
“咦，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啊。你们说呢？”
满朝文武难道无一人敢言？
“计经理认为呢？这是谁？”
这穿着，这打扮，这身影，这样貌，还能是谁？
“刘孟，是你吧？”
刘孟当即一个腿软直接行大礼了。
杨南道：“我兜里有颗糖。低血糖的话，先吃一颗吧。”
“谢谢。”刘孟被搀扶起来。
只听得杨南悠悠地道：
“不客气，清醒一点咱们也好继续分析监控，把事情给办了。”
刘孟又是一个双腿瘫软。
杨南很友好地扶着他：“没事吧，一定是事情拖太久了，都把你累到了，果然速战速决对我们大家都好。”
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刘孟牙痒痒，但身体有气无力的。
这种颓丧是因为，明知道结局很糟糕，还不得不面对。
“你先坐着，喝点水缓一缓。”
杨南直接把笔记本请到了他的面前：“这是你吧，刘孟前辈？”
刘孟当即一口水喷了出来。
“还好我闪的快，不然这台笔记本就要报废了。不过也没关系，监控不在电脑里，而在云端，电脑没了还是可以下载了看。”
刘孟喘息不止。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可就是找不到任何一个方法，能救他于水火。
难道他今天真的要栽在这里了吗？
不，再想想办法！
计林！
计林一定有办法帮自己，他是部门老大，他向来说一不二，谁敢跟他对着干？
杨南顺着刘孟的目光看向计林，眉头一挑。
所以，这家伙是要帮他吗？
帮他不就是当众打脸吗？
要是不帮。
其实这件事，杨南想想就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了。刘孟实在愚蠢，计林也不太聪明。
“计总，我们都在等您的决断。”杨南道。
“嗯。”他点点头，十分稳重的样子：“刘孟你也一直看我，也是在等我的决断？不过，你的目光不用那么恳切。
我向来公事公办，这一次也会公事公办。大家都看着呢，我还能偏心你不成？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既然做错了事，那就要接受应有的惩罚。
就罚扣你三个月工资，你可有异议？”
刘孟心里咯噔一声，三个月工资，一年的1/4，白干了直接。
恨啊，他心里那个恨啊。
可是还能说什么呢。
“我没有异议。”
这个惩罚其实挺狠的，毕竟对打工人来说，命脉就是钱。
杨南一想到他肉疼的模样，心里就舒爽。
“那就”计林抬手。
“等一下。”
“杨南，你还有话说？”
“我当然有话说了。我本来就是受害者，你扣了他的钱，我又没多出钱来，最重要的事情是，他这么做，是想把我赶出职场啊，要是他的计谋成了，那我不就冤死了吗？但他就算这样也没卷铺盖走人啊，还待的好好的，对比之下，我承受的风险也太大了。要是以后其他人也发生了这种事怎么办？犯错的代价不够大。”
“那你说呢？”
“首先，把档案室的监控给安装回来。我先前了解过，档案室的摄像头坏了，但坏了之后一直没人处理，后来拆了也就拆了，却没有装个新的。因为那个摄像头从来没派上过用场，所以所有人都忽视了。但今天不就派上用场了吗？为了防止其他所有人也蒙受不白之冤，我认为，所有摄像头都需要确保正常运转。”
啪啪啪——
众人鼓起掌来。
“你说的有道理。”计林道。
“还有，他得想我赔礼道歉吧。我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但是按照计总说的，大家同事一场好歹有情分，他这么不听话非要和计总对着干，还是以这么不高明的方式，我实在没想到。刘孟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别说了。”刘孟把那糖果丢进了垃圾桶：“我还以为你有多好心。”
杨南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垃圾桶，里面都是废白纸，没有什么湿垃圾，糖也没有受到污染。
他把糖果捡了出来，重新揣回兜里。
“不管怎么样别浪费食物不是？而且，这颗糖五毛钱呢。再说了，刚才那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吧。是谁，在我一进公司的时候热络聊天，说以后罩着我的，让我叫你孟哥？你兜着？你啥都懂？我看没一句真话。”
“本来就只是客套话而已，只有傻瓜才信。”刘孟看着天花板道。
“我本来也没信。只是没想到你那么道貌岸然。所以，到底为什么陷害我呢？”
“没有为什么。”刘孟道。
“所以你是不知道原因，因为你是受人指使吗？”杨南道。
“你这人烦不烦啊，我都说没有理由了！”
“做事没理由，你觉得可能吗？没理由你做得这么狠？我好像不仅没有得罪你，还帮了你不少忙吧。”
“你帮我又怎么样？就算我请求你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你自己愿意的。怪谁？”
“好好好。”臭不要脸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这逻辑，实在感人。
“好了，刘孟，你就告诉他原因吧。这事情也折腾了一上午了，是该有个终结了。”计林摘了眼镜，扶额道。
“计总，我”他张了张嘴，话堵在嗓子口，却始终说不出口。
说了又有什么用？
“好了，赶紧的。我们已经耗费了很多时间了。你自己也说了时间的重要性。”计林再次施压。
刘孟有苦说不出。
他没办法。
“我，我，我是出于……嫉妒，才这么做的。”
如果可以，他宁愿现在死去。可上天并没有给他立刻无痛终结生命的能力。
满座哗然。
嫉妒？
竟然是因为嫉妒？！
一个老员工嫉妒一个实习生？！做到这种程度？
只能说他心胸过于狭窄，心思太黑暗。
和这样的人相处，每个人都得增强警惕心。
很多人当即决定和刘孟减少接触，以防不小心得罪了也被可怕的手段攻击。
实在防不胜防。
“大家都听到了，是因为嫉妒。嫉妒之心，人皆有之，不过好好把控才是关键。可不能一时误入歧途，追悔莫及。好了，再写一份检讨书。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大家都散了吧。”计林起身。
走到办公室门口时，他看到失魂落魄坐在地上的刘孟。
仿佛灵魂都被抽空了。
“刘孟，来我办公室。”
刘孟抬头，目光虚空，缓缓聚焦。
是计林。
他叫自己。
他还好意思叫自己吗？
今天这事几乎全是拜他所赐。
办公室内。
计林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办公室的空调吹得怪冷的，你还是喝点热的，稍微暖和一下吧。”
刘孟捂上热茶杯，温暖传递到皮肤上，让他一个激灵。
“你刚为什么不帮我？”
“语气这么冲？刚众目睽睽之下，我怎么帮你？你明显处于劣势地位，我怎么帮你？”
计林对他的语气感到不悦。
就好像自己从小养大的狗，向来听话，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结果突然有一天对你露出了獠牙。
他很不爽。
“可是你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刘孟怒火喷薄而出。
一阵沉默。
室内温度降到了冰点。
“所以呢？你想说些什么？”计林将送出去的茶端了回来，自己品味一番。
好茶果然还是应该自己品味。
有些人不配喝。
“你要搞清楚，我是让你去做，没让你用这么愚蠢的手段。被发现了，还是这么明显的方式，无从辩驳，你怪谁？”
“你居然还想怪我吗？我看你是疯了。谁让你想出那么蠢的主意的？动动脑子，实在给我丢人。”
“我还没有追究你的过错呢。让我当众下不来台，跟着心惊胆战的，你考虑过吗？
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吗？不过是没有证据也忌惮我的身份不方便明说罢了。
居然还有脸怪我，真是该死！我要你是干什么吃的？给我好好想想吧。”
计林越说，脸色越加冰寒。
刘孟怒火渐渐消融，感到不知所措。
他刚干什么了？
好像责骂了领导？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敢的啊！平日里上赶着捧着哄着供着还来不及呢，今天怎么就一个激动失去理智了。
“计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爬到计林的跟前，求饶认错。
“求您，原谅我吧。”
“好了，擦擦你的眼泪和鼻涕，别脏了我上好的衣服。这可是定制的，顶你一个月工资呢。”计林表情嫌弃。
“对，对不起，计总，我不是故意的。”刘孟慌张道歉。
“算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再想想办法，想得仔细些。别一下就被别人识破击败了，当众出丑，连带着我也尴尬，这种事要是发生第二次，你也可以不用干了。”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干！一定不让您再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