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马上记住本站网址,www.qcxoo.com,若被浏/览/器/转/码,可退出转/码继续阅读,感谢支持.
“开伯纪”,新历14895年春,为了封锁地道秘密,半座陪葬的“哈尼斯城”逐渐被白雪掩去了凄凉,完成一系列地堡补漏和消杀的“AI创伯”频繁地呼叫着“地联组织”,它不知道此时“地联”的指挥室早已人去楼空,自从所有的能源电池被抢走后那里连最基本的供暖都无法保障,本就绝望的科学家们在饥寒交迫下已经无心再维护失去价值的总部,更不会有人想要恢复与地堡的通讯。
整个人类花了一万多年才成就了199亿的人口规模如今直接腰斩,其中因为“AI创伯”直接或间接付出生命的人就有将近一个亿,其他更多的人则是死于残酷的自然环境和好斗的本性。轨道上的人造卫星被云层遮挡,地面所有监控网络镜头前的冰雪已经没有人去清理,越来越多能源告急的国家彻底失去了电力。
AI的“眼睛”越来越瞎,月球背面的深空望远镜眺望着更加虚无的宇宙,正面唯一的量子通讯基站彻底失去最后一个“地联”信号后,地堡里关于“开伯纪”的计时器彻底停格在了这一年,而现在属于它自己的时间是“地堡历000004年2月14日”。
不考虑传承和延续,地堡的资源让地道里化为灰烬的小一百号流民赡养到老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不懂共情的人工智能没有软弱的缺点。
“AI创伯”的一个自检程序问过自己很多类似的问题,偌大的地堡当真养不活那七个莽撞的罪人吗?谁决定了伦理与道德的标准?谁才是这场灾难里首屈一指的凶手?谁最无人性?是AI还是背后设计它的那帮无私的科学家?又是谁决定了那30万个胚胎?如果太阳耀斑晚一百年爆发,那么近两代人得活得多么幸福!那提早一百年呢?
“AI创伯”被自己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个人角度的生死悲欢太微观,国家层面的荣辱兴衰太渺小,一段文明的起承转合在地球的四十五亿年里又太短暂,至少“开伯纪”作为一世文明辉煌过,接下来希望它的子代或孙代能更幸运些,至于命运,太随机。
一人世界
接下来地堡中大部分的时间是幽静的,某一天,第五层生活区中一个医疗中心里那个老专家的胖学生在病房里醒了过来,躺在病床上的他整整瘦了一圈,他睁眼后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对焦了很久,视觉不再模糊后他又左右扫视着两旁悬挂的吊瓶,忽然间一阵恶心袭来。
他费力撑起身子用手抽出嘴里直插进胃部的软管,他的手背扎着输液连接头,腰上还有一个外挂的尿袋,床下的自动粪便回收器散发的臭气在他掀开被子时一涌而出,他趴在床边又是一阵干呕,可胃里什么都没有,昏昏沉沉的他用手肘撑着虚弱的身体环视着这个偌大的病房,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你好!有人吗?……我在哪?”他尽力提高嗓门呼唤着却没有任何回应,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餐盘,上面有几包压缩食物和水,胃里空空的他休息片刻后迫不及待地打开食品包装一扫而空,味道非常不错,只是口感奇差。静静地躺了一个小时后他感觉力气恢复了许多便扯掉尿袋慢慢下了床,新食物进了胃里很快就有了便意,这个独立的病房里有专属的卫生间,他在里面方便完后还洗了一个澡,屁股和后腰上起满了疹子。
一脸胡茬蓬头垢面的他没有理会洗手池旁全套的清洁工具,此时他的脑子越清醒感觉越害怕,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在照顾他,食物和洗漱工具又是谁放在了这里,他慢慢走向医护病房的门口在门禁面板前稍稍站了一下,门竟然开了。当他站在走廊上再次呼唤时空气中依然只有自己的回音,他顺着地面的指示箭头慢慢下楼走出了这个医疗中心。
站在街区中抬头仰望,整个天空是一片漆黑,没有星星和月亮,周围所有建筑几乎都是一样高的,外观造型看起来差别不大,街道非常狭窄,没有绿化带更没有人,他一丝不挂地套着一件病服在街上独自踱步,每个路灯都会在他走近时微微亮起,身后的灯杆又慢慢熄灭,他途径的每一个建筑外面都有一个牌子,牌上写着教育中心、饮食中心、体育中心……,当他来到一个安全中心时停下了脚步,犹豫片刻后便转身向着大门走去。
门口的生物识别系统很快被自动唤醒,门禁上竟然识别出了他的名字,语音里播报着:“欢迎公民:善殃,身份:科学助员,是否进入安全中心?”,从苏醒以来第一回听到人声的他兴奋地对着门禁大喊:“对,是我,你好,有人吗……你…你好?”,语音没有回复他,他只好对着门禁说道:“是的,我要进去!”,玻璃大门随即打开,善殃走进昏暗的大堂,他乘坐着电梯逛便了安全中心的每一个房间,出入畅通的他没有遇见任何人,他也不敢随意触碰任何东西。
落寞的善殃突然回忆起自己挖掘盗洞的点滴和进入地堡的最后一幕,他停下闲逛的脚步迅速离开安全中心沿着地面路标的指示奔向生活区的出口,当他再次站到环形走廊时发现周围一片空寂,生活区的闸门顶上只写着一个数字01,他迅速横穿熟悉的环廊来到防护栏边抬头往上看,在确定自己身处于地堡第五层时他的全身不自觉地泛起了鸡皮疙瘩,他不可思议地走到之前与“AI创伯”对峙时瘫坐的地方,远处那扇被瘦科员炸过的闸门早已恢复如初。
“喂!AI……其他人呢?”,还是没有人回应他,他尝试着来到之前的内循环处理中心,这里的闸门竟然也给了他进入的授权,这时他才注意到门禁上的时间和他们刚来时前后相差了两个月,在本能的趋势下他顺着原来的路线爬上三十多层的Z字型安全梯笼,当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那个金属水罐前时,却只看到罐身上有一道圆形的焊接痕迹,他现在有点迷糊,是梦吗?
善殃继续沿着上来时的方向往前探索着,当他深入到过道的尽头时竟然发现了一部可以向下的电梯,他按下电梯里的数字01后却又回到了安全梯笼的第一层,疲惫不堪的他带着疑惑离开了内循环处理区,接着他到每一个扇区的门口往里面简单地看了一眼,他的潜意识还是希望能找到食物存储区的位置,但所有扇区里全是包裹严实的货架,一无所获的他决定返回环形走廊上标记着01的生活区,当他找到医疗中心回到他醒来的病房时看到一盘新的晚餐又摆在了病床边的柜子上。
善殃故意将餐盘中的一块压缩食品扔到了地上,门外一个扫地机器人很快就进来清理了地面,他迅速跟上离开的扫地机器人,没想到这个机器人一出病房门就直接右拐进入了墙体的回收舱中,悻悻而归的他只好再一次享用完晚餐再给自己刮了刮胡子,比起地表的环境,这里让他有了一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一日三餐都会有机器人为他准时送来餐盘,起初他还会尝试着跟踪那个送餐的机器人,后来找不到源头的他也慢慢习惯了这种被伺候的感觉。整个地堡被调节成舒适的26度,第五层24个扇区里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被他逛遍了,他也曾站在环廊护栏边向着下层呼唤过另一个科员和护卫的名字,因为他觉得他们可能也被分配到别的分层去享爱生活了,渐渐地他已经不再去研究为什么自己能得到这么多的特殊优待,整个地堡仿佛都是为了他一个人而建的。
一个月后,善殃开始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他还会在生活区中各个建筑的玻璃门前和门禁对话,每次听到语音播报里出现他的名字时,他就会自顾自地开始介绍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这一个月里他已经不再呼唤“AI创伯”了,他开始觉得自己就是天选之子。
应急考验
“地堡历000004年5月20日”,一场地震摇醒了睡梦中的善殃,地堡的选址是在一片地质结构最为稳定的地带,历史记录一惯良好,而这场9.5级超强地震的爆发却直接对地堡的抗震结构发起了严峻的挑战,不同于火山爆发或地壳板块运动产生的碰撞,地堡正下方70公里处的地层里有一个面积巨大的溶洞,洞顶发生了严重的坍塌,地震波传到直线距离最近的地堡时,一体化浇筑而成的超大质量的地堡瞬间像个水壶一样颠簸摇晃起来。
地堡内部各个重要片区都有高强度的立体减震弹簧相隔,位于中心位置的竖井中还悬挂着一个超重的阻尼球,所有高耸堆叠的储藏区和生活区建筑都有相应的阻尼器,用于保护货物和支架的缆绳也都采用了类似安全带的缓冲设计。这种级别的地震让整个地堡内部频繁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听起来像金属扭曲的声音,地震过后整个地堡随着下面支撑它的巨大花岗岩石层一起下沉了半米,位于地表的那颗人造“铁树”被抖得都没了“叶子”。
整个地堡使用纯物理的方式抗住了这次足以毁灭大型城市的地震,善殃赤着脚小心越过生活区中碎掉的玻璃渣,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去检查跟他说话的那些自动门禁。当他离开生活区在环形走廊里随便找了一个扇区准备进去时系统警报突然响起,警报向他详细汇报了地堡的震后自检结果。
他所处的第五层里四个食物存储区中有三个扇区读取不到保鲜设备的温度读数,里面镶嵌在墙上的所有无人机全部处于脱机状态,最糟糕的是连接内外的闸门因为应力的关系竟然发生了扭曲,左右双扇而开的闸门牢牢地卡着,善殃站在门外只能听到内部电机吱吱作响但无法进入,这意味着整个地堡中占比15%的粮食储备无法调动,也就是说仅仅第五层就少了75%的食物,善殃为此高度紧张。
厚度高达3米的隔墙和一米半厚的闸门很难爆破,整个地堡采用量子无线网络控制所有单元,每个扇区都有自己独立的供能中心,机器人定期从能源库中抽调的电池组也是直接从闸门进入更换的,因此从环形走廊外没有任何传统的输线管道可以进入闸门受损的扇区,要想进入食物存储区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顶层的循环空气管道,食物扇区被内循环处理和物种扇区夹在中间,内循环处理更像是地堡的心脏,善殃为防止意外决定先从物种区的空气管道开始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