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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原胡家本家绿洲边缘一处不太起眼的石房院子里,一个中年护卫屈膝将大水盆里的水倒入绿洲特有的院内水道,看着珍贵的水源流入地下,轻轻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了旁边一个年轻护卫,见他正盯着水道沉思,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鲁叔再忍耐一下吧,我们要适应现在的身份。”年轻护卫没看鲁叔,却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低声告诫鲁叔。
原来,以黑刀身份带领马匪回到胡家本家绿洲附近复命的胡鹰,又马上被安排了其他方向的追杀任务,并不能立刻进入这个盘查严密的绿洲,哪怕易容成黑刀的上级对接人都没有找到机会。眼看盘桓日久暴露风险大增,又不能真带着马匪们远离绿洲,只好把主意打到了甄铭身上,处理掉一部分马匪后,胡鹰与鲁叔易容成普通护卫,以甄铭的名义组建了一支小戏班商队,借助甄铭主动应用的部分声音催眠暗示技巧,这才通过了层层严密盘查进入绿洲。经此一事,胡鹰与甄铭建立了一定的信任基础,告知绿洲边缘的这处石头院子实乃胡家隐秘后路之一,并陪伴甄铭到刚更换了的坊区管理者那里办下了租赁手续。胡鹰此时内心并不平静,对内,还不知道绿洲里有多少胡家幸存血脉,更没有取得联系;对外,他俩现在都是甄铭这个戏子雇佣的护卫,并不能脱离甄铭做太多独立的活动。胡鹰知道鲁叔看不惯甄铭这到了戈壁还得洗澡的少爷做派,洗澡水直接倒入绿洲排水道实在让他心疼,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掩护身份都还要仰仗甄铭,这种洗澡水的小事就先不要跟甄铭起冲突了。况且,从肖家小店到现在快一个月了,他自己都想洗个澡了,以前在家的时候。。。算了,胡鹰身子不自然的扭了扭,强迫自己不再想洗澡水的事。
听了自家公子的话,鲁叔叹了口气,抱起大水盆起身回屋去了。胡鹰转眼看了鲁叔的背影一眼,手指微微一动,一点肉眼不可见的粉末随着已经流走的洗澡水一闪即逝。抬头看看这被平顶石屋和石墙围起来的四四方方的天空,胡鹰眼波很平静。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护卫跟着甄铭进进出出,初时不以为意,以为甄铭故意带着他们四处走动了解情况,心中着实增加了一些好感,暗中的动作也逐渐变的大胆了一些。但当甄铭真的在绿洲中部偏北一个大型旅店变成了常驻艺人,获得了数量可观的甲钱甚至是金甲打赏,并且跟一个古家青年高层建立了初步交情之后,胡鹰和鲁叔突然觉得应该认真的再看一看甄铭,他真的只是一个刚出师的说书唱戏的?真的是因沙暴意外被商队遗弃?
表面上看,一切都顺理成章并且是按照设想的安排在走:那个大旅店是最靠近胡家生活的北部绿洲的最合适的公共区域情报活动场所,原本也是胡家一位分家高层负责的重点机构产业之一,刚由这个古家青年高层接手,甄铭的出现恰好满足了古家需要尽快安定绿洲局面的需求,双方一拍即合,对自己的隐藏也是极其有利的。但是,有点过于顺利了吧?真要是个刚出师的说书唱戏的年轻人,跟胡鹰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能做到不想脱离自己逃跑?受制于人的情况下,能这么热心的帮自己打入绿洲而且这么容易的接触到古家高层?
半夜,刚结束了旅店表演的甄铭,背着雕花斩马刀,缠着紫褐色纱巾的双手透过胸前的羊皮袄捂着钱袋子,肚皮哼着征战沙场的戏曲,与一前一后两个护卫走回石头院子。胡鹰在前面轻轻打开了院门,甄铭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门口,肚皮啧啧有声:“这也太寒碜了点儿。古老十今儿喝多了,说要在绿洲中心给我挑一处院子,让我天天给他唱呢。你说他要是个女的,我算不算被富婆包养?”
胡鹰转身看了一眼甄铭,又看了甄铭身后的鲁叔一眼,然后四周环视了一圈。鲁叔手里的刀从后面搭到了甄铭的肩膀上:“别出声,进去!”
甄铭嘴角一勾,“好熟悉啊!”,顺从地走过了胡鹰,跨进了院子。
待鲁叔也进院后,胡鹰关上了院门,趴在门后从缝隙又往外看了看,听了听声音。
“不放心啦?后面没有人跟踪。”甄铭面带微笑,嘴唇不动,腹语发出轻微的话语声。
鲁叔的刀猛的压住甄铭侧颈,胡鹰一下转身,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甄铭:“你到底是谁?”
甄铭带着微笑静静看着胡鹰,不说话。
胡鹰盯了甄铭几息,然后深呼吸了一下,“鲁叔,把刀放下,进屋说。”
屋内,四四方方一个旧木桌中间点了一盏昏黄的沙蜥油灯,但照不亮四周的黑暗。甄铭坐在一侧,胡鹰坐在对侧,鲁叔站在胡鹰身后。
“多谢公子一路的帮助,胡家承情了!在下有眼不识真人,敢问哪家公子当面?”
“水道联络信号发了好几天了吧?有反馈吗?”
“你是古家的人???”鲁叔手里的刀猛的就要抬起。
甄铭没有看鲁叔,还是带着微笑盯着胡鹰。
“鲁叔,你先去院子里看看。”
“公子?”
“这位公子不是敌人!”胡鹰也盯着甄铭说道。
鲁叔又看了甄铭一眼,走出去并顺手将屋门关上。
“东西在哪?”
胡鹰没说话,眼神又锐利了起来,在沙蜥油灯的映照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你是胡英英吧,二房嫡系小姐。”
胡鹰还是没说话,眼神也没变,但桌子下的手攥了起来,微微的颤抖。
“我嗓子不是不能说话,只是随时在发射一种人耳听不见的声波,有一些特殊的作用,比如能探知你实际是个女的。。。”
胡鹰,应该是胡英英,瞪大了双眼,呼吸也急促了起来,猛的站了起来,凳子被腿带翻发出一声巨响。
“啪”一声,鲁叔冲开门跑了进来,门扇呼到了旁边墙上。
甄铭和胡英英都没有看鲁叔,鲁叔看着隔着豆大灯光映衬下的一坐一站的两个人,也愣住了。胡英英深吸了几口气,变回女声向鲁叔摆了摆手:“鲁叔,你先出去。”
鲁叔震惊的看向男子打扮的胡英英,嘴唇紧了紧,鼻子呼了一口气,转身走出去同时又关上了屋门。
“公子是闵家人?”胡英英继续用女声问道。
“东西在哪?”
胡英英继续站着盯着甄铭,不说话。
甄铭无奈的笑了一下,“闵臻,以后还是继续称呼我甄铭吧,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
胡英英眼睛再次瞪大,往侧方移了半步,双手在腹前交叠,用男相向甄铭行了个半蹲礼:“原来是闵家最有名的嫡臻公子!胡英英有礼了!”
甄铭摆了摆手:“肖二说我女人身段唱沙场戏不对味儿,你这男身女声给我行礼也别扭的很,收了吧。”
胡英英这才直身用男声回道:“是。甄公子知道东西的重要性吧?”
甄铭笑容更大了,继续腹语,音却几乎缩成了一条线,只入胡英英耳朵:“还不放心呢?你胡家能暗中策反了犬牙线南边的穿山甲一族,拿到了很大一片的重点资源分布地图,关系到这次潮汐里整个人类甚至兽人族对南方鳞甲族的冬季攻势的成果,居功至伟!要不闵家能派我来么?”
胡英英眼泪差点下来,深呼吸了几下舒缓了情绪,这才用女声小声说:“穿山甲一族恒温却长鳞甲,当初多被北方兽族错当成鳞甲族来猎杀,无法立足这才去的南方。但实际由于非卵生,繁殖力不足,在南方也不能被鳞甲族真正接纳,总是被鳞甲大族驱赶作为回北方的探子前哨,这些年族人损失更大。眼看到了灭族的边缘,这才被我们胡家说动,愿以这些年在南方活动探到的资源地图为投名状,回归兽族整体,只求跟兽族和人族家族制度一样,在北方冰寒之地划分一片祖地保留族群火种,其他族群愿在犬牙线南继续潜伏,为兽人与鳞甲族的战斗贡献最后的力量。”
“苦了他们了!为什么不找兽族却找人族?穿山甲在兽族其实还是有远亲在的吧?”
“当年被兽族其他族群猎杀不少,仇恨还在,人族更看重规矩,我胡家当年多少为他们发过声,有恩情”。
“地图在哪?”
“胡家祖地密室。”
“确认顾家还没拿到?”
“我胡家刚从犬牙线南获取到地图,知晓的人不多。为防万一,地图从南方起运的同时就向胡家祖地及贵家族发送了消息。没想到古家早就被顾家暗中渗透,做好了吞掉胡家的准备,真是狼子野心,枉我胡家先祖一力帮扶他古家立足!目前来看,古家应该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亦不知地图就存放于我胡家祖地,应只是通过只言片语和间接迹象判断出东西十分重要,结合已经有的条件,认为是吞掉胡家的良机,这才仓促行动。古家应该也担心顾家过河拆桥拿了地图后不再保他们,不到最后一刻,古家是不可能把地图交给顾家的!顾家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或者地图之前,碍于贵家族的影响力,应该不会亲自介入。就古家的这点能力,现在攻破胡家祖地已是极限,祖地密室机关密布,他们人手不足,短时间不可能找到地图,说不定在祖地密室还能找到避难的胡家核心血脉!”
胡英英越说眼睛越放光,后来干脆向甄铭一抱拳:“甄公子只要亮明身份,古家绝对不敢再有所动作,我们直入胡家祖地密室,取了地图便是!”
甄铭继续微笑看着胡英英,不说话。
胡英英眼睛逐渐暗淡,“是啊,古家准备多代人,知道的可能比我预计中的要多。而且顾家不明确具体的东西不敢亲自介入,却会紧紧盯着闵家,所以才是最有名但实际还未成年没有真正参与家族事务的嫡臻公子暗中过来。这么说,没有太多的人手可以用,而且也不可能亮明身份了!”
“为什么不把地图运往他地隐藏,或者直接运往闵家?”
“路途太远,兴师动众,易生波折。而且地图材质特殊,易污易损,一旦有了闪失,岂不对整个冬季攻势造成天大损失!胡家祖地最近,且足够隐秘,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就能立下这泼天大功。结果,被世代交好的古家探知,还在关键时刻反叛,要不是甄公子亲至,我胡家危矣!”
“何不直接公布于天下,让整个人族甚至兽人族都有打入南方的具体目标指引?”
胡英英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甄铭。
“哈哈,闵家不会忘记胡家的功劳和牺牲!”甄铭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地补充了一句。
“怎么拿到地图?”
“如果甄公子不能亮明身份,我们只能瞒过古家偷偷进入胡家祖地了。”
“若我是古家的人,现在胡家祖地一定连只虫子也飞不进去。你胡家这套易容装扮的能力,古家肯定早就有所准备,进绿洲容易,进密室难!”
胡英英犹豫半晌,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我胡家祖地有多条隐秘的逃生密道,其中一条的出口据此不远,但已经很多代人没有启用,不知其中具体情况。”
“有机关吧?”
“当然,机关密布!”
“这种逃生密道一般用于从祖地往外面逃跑,机关方向也都是防外不防内。现在要反向进去?这些机关你了解多少?有多少把握?”
胡英英脸一红,低头不答。
甄铭不再微笑,“要不,还是本公子亮明身份吧?谅古家和顾家也不敢真对本公子怎么样!”
胡英英犹豫一下,“任由甄公子决策。但古家既然已经反叛胡家,地图一定是他们最后的保命符,拿不到地图必定族灭,很难说他们不会狗急跳墙拉甄公子垫背。那时候咬死不承认公子身份,先斩后奏,吃亏的是公子!哪怕公子拿到了地图,古家真要能抢过来交给顾家寻求庇护,想来也比族灭强。”
甄铭嘴角抽抽一下,又琢磨了几息,“时间紧迫啊。来的时候就很冷了,你们这戈壁比其他地方更冷一些,现在外面应该也入冬了。这次攻势集中了兽人两族大部分力量,是近几十年规模最大的一次了,一定要打过犬牙线足够远的距离,抢到足够的资源才能缓和兽人族面对鳞甲族的不利局面。那些下蛋的太能生了也太能吃了!这份资源地图实在太重要了,顾家,哼!已经拖延了太久了,不能再等了,这就走吧!”甄铭边说着边站了起来。
胡英英抬头重新看向甄铭,“甄公子想好了吗?还是我跟鲁叔去取吧,您要是有个意外,我胡家担待不起!”
“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场面话?真要有什么意外,你胡家指定也跟着没了,还担待个什么?“
胡英英还是盯着站着的甄铭不说话,实际是微微有点俯视,在这男相下还真有那么点压迫感。
甄铭无所谓的一笑:“本公子也不是什么为了兽人族大义就脑子一热奋不顾身的人,你应该也了解一些我闵家的天赋能力,我这喉咙发出的声波除了能隔着衣服探测男女,也能探测一定范围的岩壁结构,想来几个机关还是能试试的,不比你摸黑反向走密道的把握大些?而且你不也说了么,我还没接手家族事务呢,这成年礼的头一个考核任务如果能漂漂亮亮的完成,以后唱沙场戏是不是能更有味道一些?”
忽略胡英英眼神里的古怪,甄铭转身打开屋门,无视院子对面院门后贴站着的鲁叔那求知的眼神,甄铭嘿嘿一笑:“而且,谁说就咱们几个人行动呢?”
夜空中,传出了几声淡淡的“嘀吹~嘀吹~”。很快,墙头上冒出了十七八只小小的身形,都歪着小脑袋盯着甄铭,居然有几分可爱。为首的两只回应了几声“你吹~”之后,动作迅捷的跳下了石墙,迈开小脚跑到了甄铭眼前,其他的也都快速的跟上。甄铭蹲下,手从羊皮袄里一侧摸出了一小块糠饼,用指甲掐碎,大半洒向院子,让新来的沙鹊们追着飞奔,小半留在掌心,慢慢放下,一边看着沙鹊一家三口在手心啄食,一边用嗓子代替腹语说了一句:“还是不想飞啊~”
男相的胡英英还站在桌边,盯着屋门口蹲着的背影,眼神莫名。暗黄的沙蜥油灯映照着她半边脸庞,忽明忽暗。
甄铭慢慢的抬头,越过墙头,看向了上方的夜空,没有月亮,群星静谧又灿烂。忽的,一颗星辰闪烁了一下,变成了淡淡的红色,慢慢的,红色加深,慢慢的,浸染了周围的星辰,不知什么时候,它最终会变成一片红色的血海,像极了那戈壁上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