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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苏木返回落凤村时,迎面就碰到了熟悉的长辈看到自己一脸着急地说道:“石头,孟药师寻你呢,快去他那。”。
苏木愕然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孟药师去给你婶子看病,药刚给服下自己就晕倒了,大家把他送回房间才稍微好些了,说看到你就让你尽快去他那...”。
听到此言苏木不再耽搁当下来到了孟药师的房间,此刻房间内除了躺在床上的孟药师外还有三人,此刻却由原本的苍白转变为蜡黄之色,看着神色极差。
孟药师看到来人正是苏木挣扎着坐起身来,苏木连忙跑过去扶了起来,出声道:“孟爷爷,您老这怎么了?”。
听到苏木语气中的那丝焦急之意,孟药师嘴角不由得有了一丝笑意,他没有回答,只是对着房间内的其余几人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孟药师在落凤村德高望重,其余三人随即出声宽慰几句便离开了房间。
“怎么回事?你不好好休息,你还跑去给林铁他媳妇看病?”,苏木有些着急,有了一丝埋怨的意味。
孟药师靠在床榻上轻轻说道:“没用的,休息也没多大用处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苏木听得都觉得气若游丝,神色再次一变道:“离落凤村最近的药铺或者医院在哪?”。
苏木着急地都不自觉说出了医院这个在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的称谓,只是此刻孟药师再也没有心神去问,虚弱地说道:“没用了,年轻时我与他人争斗受过重伤,一身元气散得所剩不多,今日又强行以精血催动祖剑,已然油尽灯枯了。”。
“这...这...”,苏木着急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道无常,人各有命,无妨的...”,孟药师以示宽慰,顿了一顿而后继续道:“今日唤你来,是想给你交代几件事情...”。
苏木心情沉重,看到孟药师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漠然地点了点头。
“这第一件事就是将这把剑转交给小菲吧,我走后,我这秦氏一脉就剩她一人了...”,孟药师说罢从身边缓缓拿起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长剑,甚至有些破旧,单看外表远不如自己手中的这把噬灵剑。
“这,就是那把灵剑?”,苏木有些不可思议。
孟药师点头确认。
苏木接过长剑细细打量,着实看不着半分仙器之属的样子来,打趣道:“这剑若是拿出去卖,怕是连我那根铁棍的钱都卖不了。而且您老这么轻易就把如此珍贵的剑给我了,不怕我藏为己有,不给她了?”。
“灵剑非我秦氏一族不能使用,如果你要真能另辟蹊径能解开封印,以一人之力完成我族几代人才完成的壮举,那老头我也无话可说,说明这剑就该是你的...”,孟药师神色淡然道。
“那我该如何才能找到她呢?”,苏木正色道。
“她的行踪我也不知,那妮子走的时候说会回来看我,只是一直都没回来...”,说到这孟老头眼神有些落寞。
苏木见状连忙说道:“她可能想着您老再活个几百年不成问题,得了,我见到她一定把剑给她!”。
孟药师点点头,继续道:“这第二件事就是,你把这两件东西收好,算是我们爷俩这么些年的纪念吧...”。
只见孟药师缓缓从一破旧背包中取出一个戒指和一颗约有拇指大小的丹药,看到这一幕苏木感觉自己的鼻尖微微发酸,道:“您老这是给我送的啥?”。
“第一个就是须弥纳戒,就是上次在石林你跟我提起的那个储物空间,我已经解除了认主。不过这戒指也是需要对元气或者阵法有个初阶的掌握才能使用,至少得洗髓境吧,你现在还用不了。第二个就是那妖狐内丹炼制的丹药,一部分给了林铁媳妇,剩下的你用了吧,类似于元气内丹可以提升修为。”,孟药师耐心解释道。
“这...”,还不等苏木出声,孟药师面部扭曲,随之发出一阵剧烈咳嗽,看样子极为痛苦。
苏木连忙上前扶住,一手轻轻抚着孟药师背部,好不容易孟药师才缓缓平复下来,只是这次嘴唇上已经缓缓流下了鲜血,孟药师再无坐起来的力气,整个人浑身瘫软地靠在苏木怀中。
看着怀中这个已经油尽灯枯的老人,苏木不由得也是悲从心起,这段时间在生命之光中的点点滴滴仿佛真的成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无比真实。眼下这个虚弱的老人仿佛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自己又怎能不急。
“孟爷爷,你没事吧?”,苏木搂着孟药师的身体甚至都不太敢用力,生怕自己伤到他。
孟药师无比虚弱地笑了笑,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柜子里有封信,还有些钱,信等你日后有机会见到小菲了交给她,钱你也收着等日后你离开这里了能用得着...”。
苏木倔强地摇了摇头,道:“您老还是自己交给她吧。”,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起手中那颗丹药就要送到孟药师嘴里,这也是苏木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只是孟药师侧头躲开了,无力地说道:“没用的,你留着吧,小石头...”。
“小石头,我,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苏木看着那张爬满皱纹的苍老脸颊,就这半日工夫仿佛苍老了许多,孟药师看向苏木的眼神无比柔和,无比温暖。
苏木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悲痛,两行热泪缓缓流下,低着头抱着怀中的这个苍老的人说道:“您别说了,别说了,好好休息,没事的...”。
此刻,他甚至害怕任何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会浪费眼前这位长辈的一丝体力。
“人终是要死的,小石头,不要难过,要往前看。你,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孟药师眼睛开始缓缓闭合,似乎那薄如纸张的眼皮仿佛有千斤之重。
“可惜,小殊了,这般年纪就...”,孟药师喃喃道,然后那原本抓着被子一角的手缓缓垂了下来,起伏不定的胸膛亦缓缓归于平静。
声音很轻,那未说完的后半句似乎也表达了孟药师最后的遗憾,人生终是如此,充满了离合悲欢...
苏木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的那位老人,热泪如决堤般的涌出,无比痛苦地喊道:
“爷爷...”。
落凤村,后山。
一轮弯月慢慢在漆黑的夜空中爬起,将清冷的光辉洒在这片土地上,晚风拂过草地、丛林,穿过林梢,来到苏木身前,前额的发丝再也耐不住寂寞,随着夜风轻轻舞动。
夜空很美,晚风带来的无比真实的凉意,但这样的夜景足够让人沉醉,可苏木此刻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是呆呆地靠着一块石头下静静看着夜空中的弯月。
良久,石林中传来一声长叹,又有两行清泪滑落。
孟药师走了,林殊也走了,这段时间留给自己美好记忆的人却都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是啊,纵然再美的风景却永远只有一个人,好像自记事起自己就是这么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一个人尝着酸甜苦辣,看着花开花谢,过着春夏秋冬。
在某些特定的地点,时刻,孤单会像洪水猛兽一般席卷着自己内心,将自己那颗看似坚强的心逐渐浸透,直至淹没,没有哪个人可以真正抵御孤单,何况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这个本该如火焰燃烧般的岁月。
与生命之光的系统沟通,却得到一个无法重新开始的答复,苏木他有些痛苦,还有些懊恼,甚至还有些后悔,只是这些事无比真实地发生了,给自己留下了无比深刻,不可磨灭的印记。
苏木回想着记忆中的点点滴滴,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星星点点,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一个人呆呆地坐着。
不知何时,天空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苏木也是第一次看到这里的雨水,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哭泣。
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打湿了头发,打湿了衣衫,自己的头发上甚至开始流下了水滴,苏木抬头望着天空,任由雨滴砸落在自己脸上,那些凉意和湿气无比真实,不过此刻他没有心情感受生命之光的强大,只是任由心中的悲伤流淌。
“到底什么才是真实?什么才是人生...”。
而后苏木笑了,此刻他觉得这个世界无比真实,甚至比那个现实世界,但似乎永远只有一个人的现实世界真实,甚至可爱。至少,在这里还有关心自己的人,虽然他们刚刚离开,但自己还能记起那些美好的时光。
想到这,苏木不想呆坐着了,他想回到落凤村,回到那个房子。孟药师和林殊先后离去,大伯昏迷不醒,村子里无比忙乱,正是需要自己的时候,在这种时候自己怎么能跑到后山一个人独享清净。
至少,自己要回去送完孟药师的最后一程,至少让那个疼爱自己的老人入土为安...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一瞬间将石林照亮,苏木这才发现一只体型比寻常青狼大了一倍的青狼正在前方冷冷地看着自己。
电芒一闪即逝,但苏木明显能感觉到那只青狼缓缓朝自己走来,走地不快,似乎在闲庭信步逛着自己的后花园。
不过此刻苏木没有任何惧意,甚至内心都没有任何波澜,轻轻握着噬灵剑缓缓朝那头青狼走了过去,自己也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排解心中的悲恸。
“打一场吧...”,苏木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