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理寺聚会(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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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大人这话说的好笑,李仵作他可不是渎职,而是诬陷。”

秦正言与文远泽对峙的间隙,又有一人声冒出。

顺着墙壁拐角望去,有一人在黑暗的牢房中穿着极为醒目的碧蓝衣衫,腰带上嵌了几颗堪比鸽子蛋大小的宝石。

来者端着一副恣睢风流的态势,眉目含情的桃花眼在看清牢房众人后微微弯起,溢出一抹春波。

文远泽以为是谁,原来是云简来了。

他呵了一声。

这厮仗着自己有个好爹无法无天,平日里横行霸道就算了,现在竟然直接闯到大理寺来!

他当这里是他家吗?

文远泽含着笑问道,“云公子怎么肯纡尊降贵来我这小小的大理寺?有要事?”

云简摆摆手,立即有人给他端了个板凳来。

他就在文远泽面前大摇大摆地坐下,狂妄道:“我的事怎么不算要事?哎呀,文大人,好久不见啊!”

“你和孙姑娘的案子秦少卿正在查。”

“我当然知道,但你在这儿干什么,你和行之不是此次都不能插手此案吗?”

跟着文远泽的小吏拍文远泽的马屁拍习惯了,也不看看对方是谁就敢对云简冷嘲热讽。

“这案件也没什么好判的,云公子这事儿做的也忒不厚道了,骗了孙姑娘不想负责就罢,何苦要去折辱人呢?”

另一个小吏在后面暗搓搓地说了句“没种”。

这声音拿捏的恰到好处,既能让云简听到,又不会让人以为是故意对云太傅的公子不尊重。

瞧瞧,这就是拍马屁的境界!

云简搓着手上核桃,稍微偏头往后看了一眼,双腿岔开躺在椅背上。

他懒得对下面人说话,把核桃抛起,目光收回看向文远泽。

“我当然不如文大人有种,宠妾灭妻闹得全京城皆知。好好的丞相女儿不要,偏要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种,这般勇气,云某甘拜下风。”

一席话说得张扬至极,加上他那神情,浑身上下就写满了一种态度——

老子看不起你。

文远泽正要出言讥讽,秦正言偏巧在这时候赶来当和事佬。

秦正言道:“云公子既是为自己的事而来,那便快说吧,大理寺还有别的案子要查。”

云简道:“行了,不逗你。孙姑娘的尸体已经查出是因中毒而死了吧,那什么氰化物中毒?总之和本衙内没关系,那本衙内就奇怪了,李仵作为何仅仅凭借一条勒痕就判定小孙是死于自缢呢?”

他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地俯视李仵作。

“有勒痕了,判定自缢是寻常事。”

云简挂着微笑,鼓掌。

“若李仵作要这样说,那秦大人说你渎职可就没问题了。仵作断案第一件事,判定受害者死亡时间,小孙是死于中毒,比自缢死的时间早,李仵作连这都看不出来?”

“若李仵作连受害者的死亡时间都无法确定,那以前不知判了多少冤案错案。”

都说云简不学无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今日看来,却并非如此。

至少怼人时脑子还是很清楚了,这不是能把李仵作说得回不上半句话吗?而且句句在理。

秦正言汗颜。

作为大理寺少卿,他适才可是被李仵作的诡辩气得结巴。

说罢,李仵作匍匐在地上,云简则毫不在意地冲文远泽说道:“文大人,这货可得好好查一查。”

“诬陷本衙内事小,渎职坏了青天公道那可就事大了。”

云简从腰上扯出扇子,唰的一下打开摇起来,从没觉得自己背后的光芒大得竟然可以照亮整个牢房。

行之教给他的话术还真是好用。

不枉他背了这么久的词儿,尤其是什么氰化物?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来没听说过。

问行之,他说他也不知道,氰化物这词儿是他从别的仵作那儿听来的。

若不是卡在背词儿这一关,早该来的。

只可惜,他作为刑部侍郎被文远泽坑了,不能亲自来看到文远泽吃瘪的精彩场面。

不知是不是他太有气势,震慑住了所有人。

这会儿没一个人理他。

他何时这样被人尊敬过!

云简握拳咳了一声,秦正言才反应过来。

他正色道:“李仵作,你还有何话可说?若是渎职,那以前的案子可都有大大的问题,不仅是你,本官和文寺卿也得跟着被罚。”

云简睨着眼睛,等李仵作开口说实话。

“草民是渎职,但绝没有要故意诬陷云衙内,孙姑娘是中毒而死没错,怎么就确定不是云衙内下的毒呢?”

云简眉梢一挑。

坏了——

这一段行之没教过他怎么说呀……

行之啊行之,你怎么写话本人物台词只写一半呢?

褚起在刑部安静地等结果,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云简蹙眉回道:“本衙内那天在不在京城,这一点很多人能作证。”

“云衙内就算要杀人怎么会脏了自己的手?”李仵作偷偷抬头瞟了一眼云简的神情。

呵,他也不过如此嘛。

秦正言这时却说话了,“现在凶手到底是谁暂且不论,还有一事。”

“孙姑娘在死后有人动过她的尸体,若是云公子,杀人之后何必要多此一举地把人挂起来伪造自缢的假象。”

李仵作道:“这样别人才不会怀疑是他杀的人。”

秦正言冷哼一声,“刚才云公子就说了,仵作断案第一件事就是断时间,他要做孙姑娘自缢的假状又何必毒死人,仵作一验就能验出受害者死亡时间,他的谋划也就随之落空。”

“云公子既然明白这一点自然不会用这一点去冒险,难道云公子早就知道你渎职,不仅死因会判错,连时间也会判错?”

云简这会儿情不自禁地给秦正言鼓掌。

好几天了,这厮终于发挥了一点作用。

秦正言在沉默的间隙,把整个逻辑理了一遍,这会儿觉得浑身舒畅,灵光满满。

他继续道:“换言之,尸体一定有人动过,而且和云公子无关。是有人想以此事诬陷云公子,并串通了你李仵作。”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仵作在云简和秦正言的连番攻势下失了信心,道:“是,是文大人让草民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