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莫名哭泣的女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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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比笃定地说着,张黎看着我,眼里刹那间闪过一丝欣慰。

“你还真是......”张黎长出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肩膀上的担子一样,轻松地说道,“要是她能听见,应该也会很开心的吧。”

“也许吧。”我苦笑,心里则在想,莫话安若是真亲耳听到我说这样的话,该会是什么反应。

大概会像以前我屡屡和她说我爱你时一样,不是做出一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受宠若惊的浮夸样子,就是淡淡地点点头,然后用手像胡噜小狗一样摸摸我的头,礼貌地回复一句我也爱你。

“还你吧。”张黎从口袋里拿出我的手机,在手上掂了掂后放在了我手里,我打开手机,莫话安并未给我发来任何消息,一如先前她陡然消失后一样的寂静沉默。

“失望啦?”张黎显然是通过我脸上的表情猜到了什么。

“还好——对了,你先前说我心里的影子是自己对于需求爱的投影,那你呢?你在恋情中的影子是什么?”我赶紧岔开话题,再任由张黎这么说下去,只怕兜兜转转又会回到那个莫话安是否爱我的话题上。

张黎怔了一下,对这个问题显得有些猝不及防,片刻之后挤出一个微笑,说道:“我在感情里面的影子,应该是我自己吧。”

“和你的不一样,你的影子是强迫自己去爱别人,而我的影子,是强迫自己去爱自己。”张黎想了想,紧接着又补充道,“在感情里,哪怕有一点不舒服,我都会说出来,我不会争吵,也不会去对对方施加冷暴力,只要到了我的承受极限,我就会放手。”

“那照你这么说,我俩还真绝配。”张黎说的没错,她在我印象中一直是这种人,洒脱理性有原则,而我就是妥妥的反义词,犹豫敏感低底线,所以我才戏谑道。

“可不是呢,双鱼男和天蝎——阿嚏!”张黎话没说完,一个清脆的喷嚏就打了出去。

我这才发现张黎身上穿的极为单薄,运动装外面草草套了一件薄绒的大衣,下过雪之后便已接近濡透,再加上江风吹来,免不得受了寒。

我看着张黎,她拢了拢大衣,尽量用清脆的声音对我说:“看来不能在这陪你待到晚上了呢,本来想带你看看外滩的夜景的。”

“没关系,我看过了,你先回家吧。”我坦然点头,生怕她再吹出什么好歹,赶紧将她拉到身右挡风处,陪着她离开。

等我们到了车上的时候,张黎已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去,眼皮微耷,脸颊两斑酡红,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已经开始有些发烫了。

“我送你到酒店,然后我自己回家。”张黎打火,车子也和她人一样没有精神的闷哼着启动。

“直接去你家,我自己再打车去酒店吧。”我看她的状态未必能安全开车,于是便对她说道,“车子先放着吧,我打车送你回去。”

“我......晕车。”张黎抬腕熄火,嘴唇努力打开,吐出几个字来。

我这才想起来,张黎几乎从不坐在汽车的后座,即使不得不坐,也都是紧闭双眼,脸色苍白,每次都紧紧抓着我的手,手心里不断渗出汗珠。

当时每次坐车,我都习惯于紧紧握着她的手,想着这样能给她一点安全的慰藉,以至于后来和莫话安一起时,手也下意识抓了过去,莫话安没挣脱,只是给我了一个诧异的眼神。

撇开回忆,以现在的状况来看,要是再带着她坐车回家,怕是中途就得直接拐道去医院。

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搀扶着张黎找到一家最近的酒店,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在仍夹杂着细微雪粒的风中走过两三条马路。

张黎的长发已经近乎湿透,偶一两绺会打在我脸和脖颈处,凉凉的,像是沾了水的柳叶蹭过皮肤,留下淡淡的香气。

“莫小姐,可别吃醋了。”张黎不知怎么地,走着走着突然笑了一下,说道。

“没事,一会儿给她打视频直播,证明清白。”我胡乱答应着,将她带进大堂,草草开完房间之后将她塞入电梯。

打开房间门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扇大的落地窗,窗前是一座浑圆剔透的洁白浴缸,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踩上去就像是踮着脚的猫咪一样优雅安静。

我将张黎甩在床尾,摸了摸她的手腕,冰冷如悬在檐角的冰凌,我低头问她:“你能自己脱衣服吗?我给你放热水泡个澡。”

张黎状态比先前还要糟糕,脸色更加苍白,嘴唇也都没了血色,眼神迷离模糊,坚持着点了点头,很快又卧在床尾,像是没填满棉花的玩偶。

我叫了退烧药的闪送,随后在浴缸里面放好水,眼看着张黎强撑着一点点努力脱下身上的衣服,在她快褪到最后的时候转过身子,听着她强撑着迈入浴缸后些微的水声后才转过头来。

张黎泡在热水里,背对着我,长发在水里散开,露出一小块白皙肩膀,优美浑然的曲线在皮肤上弯曲,擦着脊椎向下,绕出蝴蝶翅膀一样的肩胛。

她微微发着抖,水面随之荡开细小的波纹,皮肤下血管慢慢泛红,给脖颈和脸颊供上血色。

“薛参……”她的声音柔软且带着颤抖的尾音。

“嗯?”

“我是不是变脆弱了?”张黎在我回答了一声之后,过了很久才接着问道。

“我不清楚,单从你的成绩来看,你似乎比以前强大了好多。”我看着她蝶翼般的肩胛,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张黎似乎比以前消瘦了,在我们还未分开的时候,她后背的曲线并未有如此锋利凸显,当时的蝴蝶骨,还被拢在温柔的皮肉下面,仅仅有着矮丘一样的弧线。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催她从茧匆匆化成了蝶。

张黎点了点头,随后用哽咽的轻声唤我:“薛参……”

“嗯?”

“你转过去,我要擦身子了……”我匆忙转身,从她带着哭腔的话中脱身,随后便是水声淋漓,期间夹杂着一两声明显努力收着的啜泣,到了后面,渐渐变成了小声的哭鸣。

我背对着她,沉默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更不知道她为何而哭。

我想起在我还在求学时,唯一坐过的一次绿皮火车上的一个女人。

之所以强调唯一一次,是因为自那以后,我很少离开故乡的小城,偶尔几次出远门,也都是坐着飞机跨越山海,为了目的起飞,而不是目的地。

全然没有了当年因为一个念头而去北极的勇气和魄力。

当时是要坐一个通宵,正值某个假日,车厢从头到尾都塞满了人,我初次坐火车,艰难的找着自己的座位,找到后发现我的座位上早就坐着一位酷似许晴的女人。

我彼时恰处于满腹牢骚的状态,与其关于这是谁的座位一事据理力争了起来,最后发现是我看错了,我的座位就应该是靠过道的。

那女人得意地挑眉,发出一阵嘲笑,我自知理亏,也只能抱着包气鼓鼓坐在她身边,大概——大概像人在囧途里面因为徐峥不肯做善事而恼怒的王宝强。

当时我对座的人提着大袋小袋,将我腿伸展的空间完全占满,使我只能错着腿一直别扭的定着,加上方才的争执,让我心里一直压着一股无名之火,始终没办法闭目养神。

最后只好拿出耳机,但也只是塞进耳朵里,并未播放任何音乐。

很快,我就发觉身边隐约传来啜泣的声音,那个早些时候还带着得胜一般得意洋洋表情的女人,此刻正抱着自己的膝盖蜷在座位的一隅,极为克制地哭泣着。

她的声音很小,几乎融入到外面火车呼啸的风声中。

她的眼神悲怆,让我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人,一个女人,陡然间伤悲至如此境地。

我也没有开口,甚至于只用了余光去观察,不让她发现我在看着她。

一开始我还在猜测她哭泣的原因,后来却因为闷热的车厢和让人晕晕乎乎的颠簸而慢慢开始闭目,再睁眼时,她已经下了车,不知在哪一站悄然离开,不知离开的时候眼角是否还带着泪。

时至今日再度回想,早就忘了那女人具体的眉目,只是对这件事本身记忆犹新。

一个莫名哭泣的女人。

张黎。

在我还在想这件事情的时候,张黎却直接扑了过来,贴在了我的背上,房间的温度似乎开始慢慢升高,她未擦干的身上,水渍渗透衣服触碰我的皮肤,让我感觉有刺痒的冲动。

她用潮湿冰凉又柔软的手轻轻地摸着我的额头,然后是我的脸颊,最后停在我的脖颈上。

“你...你别......”我想制止她,却怎么也张不开口,仿佛喉咙里被塞了一把稻草,将那本就狭隘的关口彻底堵死。

张黎轻轻掰开我的嘴,往里面投入一颗石子样的东西,随后我的意识就开始模糊,周身像是沉在了水中一般荡漾柔软不可挣脱。

我的眼皮越来越重,隐约间似乎听到了莫话安的声音。

我想伸手去抓,却发现全身似乎都被看不清的东西束缚了起来,没办法挣开。

“莫...话......”

“安......”

我彻底沉入黑暗,失去所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