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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正与朝臣举杯共饮的乐丰帝听到内侍来报先是一愣,“你说什么?”
内侍低声重复,等听清事情经过,乐丰帝再抑制不住火气,起身怒斥一声:“逆子!”
而后二话不说带着禾忠良走出大殿,只留下殿内满脸疑惑的朝臣们。
“出何事了?”一大臣问道:“怎得陛下这副表情?”
像要吃人。
待内侍说明情况,大臣们才恍然大悟,余下只剩对皇帝的心疼:这儿子,真是大晚上都不让人省心。
“逆子,你都在干什么!”乐丰帝走近,只见自家儿子被侍卫搀扶,而一旁站着的禾满,似受到恐怖惊吓,瞠目结舌。
方才守备的那声四殿下,多少让禾满有点震惊,直到现在还未回过神。
皇帝见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定是自家儿子死性不改,做了什么无礼之举吓到了人小姑娘。
身后的禾忠良则立马拉着禾满躬身,“微臣教女无方,望陛下恕罪!”
“将军何罪之有,分明是朕这不成器的儿子惊扰了禾大小姐。”
越说越气,乐丰帝干脆把这自家逆子提溜到禾家父女面前,“你这逆子,是嫌朕活得太久了,想气死朕吗?”
“父皇,不是您……”沈知庭磕磕巴巴想要辩解。
“住口,还想狡辩什么?现在,立刻,马上,给朕赔礼道歉!”
“父……”
“你真的想气死朕吗!”说罢,只见乐丰帝伸手拍了拍胸脯,仰头大口喘气。
“父皇您莫气,您莫气,儿臣赔礼就是。”
沈知庭轻轻抚了抚老父亲的后背,以防他真的被自己气得一口气顺不过来,倒在地上。
“禾大小姐,方才是本王失礼,本王这厢给你赔罪了!”
乐丰帝听后抬脚就朝沈知庭踹去,厉斥:“你说什么?本王?这就是你赔礼的态度?给朕重说!”
“是是是,父皇脚下留情。”
沈知庭连忙往旁边一躲,边行礼边诚恳道歉:“禾大小姐,在下知错了,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方才在下的无礼唐突之举吧!”
一直处于朦朦状态的禾满被禾忠良拽了拽衣袖这才回过神来,“殿下折煞臣女了,是臣女无知,冲撞了殿下,应该臣女请罪才是。”
说着说着,禾满低下头,一幅可怜楚楚、不敢妄言的模样。
这样子倒愈发证实了方才乐丰帝的猜想。
“禾大小姐受惊了,快回去好生歇着吧,后面的宴会就不参加了。”乐丰帝安慰,随后立即安排人送禾家父女出宫。
见二人离开,他又转脸瞪向沈知庭,语调一抬:“你现在就给朕滚回你的晋王府去,一月之内不准出门,不准见任何人。另外,每日抄三十篇文章,朕会派人监督,酉时之前交由专人,朕亲自检查。”
顿了顿,又补充:“要是敢偷奸耍滑,后果自负!”
见沈知庭杵着不动,乐丰帝又火上心头,“还杵着干什么,想让朕亲自送你回去?”
“父皇……”
“滚!”
见再无转圜余地,沈知庭只得由侍卫搀扶下,灰溜溜回府。
来时有多风光,去时就有多狼狈。
“死丫头,给本王等着!”
“殿下,您少说几句吧,”一旁南风回头看一眼,“陛下还未走远,小心再被听去。”
“本王就要说,”沈知庭咬牙切齿:“你没看见方才她那样吗?好像被打的是她似的,这笔账,本王迟早要回来。”
南风无言,“您还是想想每日的大字该怎样交差吧。”
沈知庭:“……”
被这么一闹,乐丰帝再无心情宴赏,让人去知会了声还在席上的众人,自己先回寝殿了。
没了皇帝威压,还在席上的百官明显轻松不少。
群臣云集,杯觥交错,高谈阔论,其乐融融。
然而,在这欢声笑语背后,真心有多少?实意又有多少?
不过是貌合神离,各怀鬼胎罢了。
在这场虚伪之中,人人自危,如履薄冰,恰似一场尔虞我诈的闹剧,众人扮上浓妆、换上戏服、戴上面具,皆在这权力的漩涡中苦苦挣扎沉沦,妄图分取一杯羹。
然,笑到最后,才能笑得最好,此局终了,谁能成为真正的赢家,实难预料。
酒过三巡,陆续有大臣与身旁人起身辞别,这场晚宴也最终散场。
……
“父亲,陛下今夜究竟所为何意?”
书房内,一中年人站在书案前问向对面闭目沉思的老者。
只见书房内,陈设雅致,别具一格:
中设一案,案上松烟墨墨香袅袅,沁人心脾,宣纸被掐丝珐琅麒麟镇纸抚平,斑竹管玉笋笔置于笔山上,一旁放着台端石山上图砚,还有一盘未下完的棋,纯粹的黑与洁净的白交错纵横,一时分不清谁胜谁负。
书盈四壁,卷帙浩繁,牙签万轴。
窗边置一几,几上摆放兰花,绿意葱茏,生意盎然。
墙上悬挂名家书画,多以兰草为主,更显风雅之韵。
“能白更兼黄,无人亦自芳。寸心原不大,容得许多香。”
兰,花之君子者也。
就像正闭目沉思的老者,虽年过半百,然其貌温恭,气质儒雅,须髯如银,风骨犹存。
大魏学子们皆以之为楷模,纷纷效仿其学文品行。
“想挫挫我许家的锐气罢了。”半晌,老者睁眼,缓缓开口。
问话的是当今皇后之弟、吏部尚书之子、官居正四品的詹事府少詹事,许慎集。
而回答的正是其父,许光延。
自乐丰帝继位,北魏一直都有“文许武禾”一说。
“禾”自是指骠骑将军禾家,至于“许”嘛,指的就是吏部尚书许家。
许家世代为朝廷效力,在京都根基深厚,更与不少世家贵族关系密切。许光延因在皇帝潜龙时尽心辅佐,又有一女嫁于他。因此,许家在皇帝刚登基时颇受器重,许光延也因而一跃成为吏部尚书,位列文官之首,可谓风光无限。
然而,皇帝深知“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随着其对朝政大权的日渐收拢,往日的辅佐之情也渐渐被猜忌、疑虑所替代。
是故,虽然今日晚宴许光延就在禾忠良旁边,然乐丰帝却只与禾忠良交谈,还当众人面对禾家人又夸又赏,而忽视他。
这属实就是在所有人面前故意下许家的脸呐!
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泥鳅,宴会上皇帝的举动又怎会捉摸不透?怕只怕待今夜过后,这京都的风向就又要变了!
“禾忠良突然回京,保不齐就是陛下的手笔。陛下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再加上之前行兵打仗时留下的那一身伤痛,难免不让他要为以后早做打算。”
“世人只知太子平庸无为,其余都还尚可。而真相如何,你我皆心知肚明。”
身为太子外祖,又怎会不知鼠目寸光、自私自利、刚愎自用才是当今太子的真面目呢?
虽乐丰帝意欲培之,且亲授其道,更是择天下良师来教导他,希望他能成才。然,成效如何,皇帝与他,有目共睹。
这样的人怎配为一国之君这一道理,他知,乐丰帝又岂会不知?
而因着许后的关系,许家是太子一派的事朝中人皆心照不宣,再加上如今一个詹事府少詹事,旁人就更心领神会。
所以皇帝对许家的打压,又何尝不是对太子的警示?
太子可是国之根基,大局未定之前,这一位置不知被多少人虎视眈眈。
旁的不说,单单一个三皇子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与太子不合多年,时常针锋相对。且他本人更是睚眦必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同样也瞧不上太子那副表里不一的姿态。因此他对那储君之位的觊觎,可以说是明晃晃的。
留这样一个人在侧,皇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但说到底储君不可轻易,只要不触及底线,旁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不过,这些只单基于骠骑将军尚未回京之前。
世人皆知禾家一脉忠心耿耿,不拉帮结派,不争名夺利,乃是整个京都为数不多的一股清流。
人人敬之、人人畏之,又人人慕之、人人妒之。
而如今禾家人都已回京,还带回了个归德将军,这对皇帝来说简直如虎添翼。
因此,皇帝若是再想做些什么,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再加方才席上皇帝对禾家人的态度,是以才说待今夜过后,整个京都城的风向怕是就要变了。
“父亲是想说陛下有意三皇子?”
皇室人丁稀少,原本应还有一位五皇子的,其生母就是久不见人的薛昭仪。但或许是他与皇室无缘,在四岁时不幸感染天花,不治而亡。
后面的还有七公主、八皇子都命薄而夭折,致使如今龙裔凋零。
而六皇子整日闲云野鹤游人间,只专注种草养鱼,根本无心朝政,也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四皇子就更不用说了,他的事迹被城内孩童编成的歌谣都有大几十首,每首都不尽相同。不过也并非一事无成,每当别家纨绔子弟被父母批判时,他们都会寻沈知庭做挡箭牌,也算是造福一方吧。
余下只剩三皇子还像个样子,其生母吴淑妃乃礼部尚书之女,而吴夫人则是鸿胪寺卿之妹,虽不能与许家正面抗衡,但私下里谁又说得准。
这也是乐丰帝这么多年对两人明争暗斗却皆视若无睹的原因,制衡之术罢了。
鹬蚌相争,谁不愿坐收渔翁之利?哪怕是亲父子。
何况,权势面前无血亲,利益之上无恩情。
“三皇子明面上有礼部、鸿胪寺支持,然背地里又与多少势力暗通款曲还尚未可知。”
“虽他本人谋略浅薄,不足为惧,但其门下实力却不容小觑,陛下若是属意于他也说得过去。所以要想对付他还是要早做准备,好好谋划啊!”
许光延语重心长地叹了声气。
片刻,许慎集俯首低语:“父亲,刚才侍卫来报,文允回来了。”
“哦?何时到的?”
“一刻钟前刚到,眼下在西苑休整。”
“好,”许光延舒展眉头,“回来了的正是时候,果真是天不亡我许家,让他这几日好好休整,届时我自有重任交付于他!”
“是,父亲!”
交代完所有,许光延抬手从书案上的翠青釉棋罐中拿起一粒那智黑石棋子放入棋盘。
只见黑子乍落,棋局骤变,风云突起,绝处逢生。
“此局,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