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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消瘦,衣袂飘飘,吹起袅袅笛音。这声音清脆委婉带着感伤,似乎要等的人一直没有等到。
佳人独卧孤轩,夜阑惊起,风吹月影寒相意,莫问归期心自明,与君一别,再见无望。
水江两岸,花落无声无声诉离愁,悲歌声声声声伤人心。
无数人一时沉浸在这凄婉的笛音之中,不能自拔,有感同身受且心智不够坚定者不由得落下泪来。
“一世桃花开两岸,望断江水谁知音?”望仙楼上,花无心一声轻叹,“本以为找到个好苗子,谁知她也是来寻人的。”
岳千山也叹了一声,“长道漫漫,谁悲失意人?”
笛音袅袅,穿过了人海,漫入了白云之间。
桃娘莫名觉得难受,也仿佛化身为了一缕白云,被簇拥着飘向远方。
蓦然回首,已在乱流之中落单,天地苍茫,没有彼岸。
“好悲伤的曲子。”
桃娘定了定神,忽然想起什么,卷起左手袖子,看了眼臂弯处的珠子。
“避邪珠啊避邪珠,你是不是搞错了,那老怪物怎么看也不像是邪祟,难道说隐藏得太深?”
桃娘喃喃说着,却不知身后已经多了一名女子,白衣胜雪,白巾蒙面萧绾柔。
萧绾柔面巾下的脸满是震惊,不可置信。
佛门至宝,无相珠?!
桃娘若有所感,放下袖子,转过头来,却只见白云悠悠,从眼前飘过。
“那老怪物还不回来,把老娘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桃娘忿忿地说着,臂弯处传来麻痒的感觉,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季清风声音:“在背后说人坏话,这习惯要改。”
桃娘一惊,转过头来,“季大哥,你回来了?”
“是你口中的老怪物。”季清风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你既已无恙,我现在就送你下去!”
“就说了你一句老怪物,就要赶我走?”
“我再见一位故人。”季清风更无奈了,看了眼云海深处,“待凑齐了药,我自会寻你。”
“故人?”桃娘哼了一声。
……
望仙楼上,林婧雪轻轻一叹,“这月知音是个伤心人,应该是借着三春会来寻人的。”
“寻人……也对,不是每个参加会武的人都为了拜入仙门。”汪莫离抬头望了眼云海,“也不知桃娘姐姐怎么样了。”
“这么快就想我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汪莫离一怔,转身见到桃娘,大喜着扑了过去,“桃娘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先前担心死我了!”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桃娘也有些唏嘘,松开手,原地转了一圈,“你看……”
汪莫离大喜过望,眼圈却是一红,“没事就好,得劳上仙出手,药到病除,如若不然,莫离只怕此生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不会的。”
桃娘又看了眼汪莫离,心里琢磨,这身病只是暂时被仙药压制了,根除是早晚的事,不过还是要先瞒着,免来不必要的担心。
林婧雪也走了过来,由衷道:“恭喜了,桃娘妹妹。”
“多谢了。”
汪莫离道:“适才宴会上的事我也听说了,幸好有林姐帮你,那徐莹话太伤人,着实可恶,等春会结束,定帮你出口恶气!”
她挥了挥拳头,扫了眼四周,却早已不见了那徐莹的踪影。
桃娘笑道:“我也并未吃亏,懒得和她一般见识,免得影响自己心情。”
汪莫离还要说什么,想起诸多不快,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就知道桃酒匠是有大福运之人,能得上仙恩泽,这普天之下也就你一人了。”
二女回头,只见那孟青衣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跟着许文君,这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汪莫离皱起眉头,想起先前的赌局,心里就来气,“原来孟家公子,你来做什么?”
孟青衣微一拱手,“先前是青衣考虑不周,还望未来的莫离仙子不要怪罪。”
“算你识相。”汪莫离“哼”了一声,却难抑喜色,她又看向许文君,“这位是?”
“在下许文君,西奉城许家。”许文君对着二女拱了拱手,看向桃娘,“听闻桃姑娘一手佳酿远近闻名,不知文君是否有幸能够尝上一杯?”
“有机会的。”
汪莫离道:“喝酒可以,可别打我姐姐的主意,她可是我的!”
两人相视一眼,“自然不会……”
桃娘的出现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有人当即看直了眼,也有人立刻认了出来。
“原来是她,大仙缘之人!”
“看她的气色,应该是无事了,这等奇遇便是三生三世也修不来的福气。”
众人各怀其意,那“大仙缘”三个字更是可褒可贬。桃娘得了好处,懒得去揣测别人的心思,也不想多说什么。
“这位妹妹如此姿容,如此仙缘,真是羡煞我等。”有一女子走了过来,目光灼灼,“在下苏媚,来自溪霞城苏家,请问那清玄不老仙长什么样?”
这一问问出了大部分人的心思,这里绝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季清风本尊,有见过画像的,却和本人差异极大。
“是啊,说说那上仙长什么样呗!”
桃娘架不住众口,沉吟片刻道:“世人尊他不老仙,看着很年轻,青衣长发,眸若星河,半个书生、半个剑士吧!”
许多年以后,这就是世间流传认为最可靠的传言了。
莫问归期,音入尾声。
月知音已然飘身上了风字台,第一轮会武即将开始,又把众人的目光引了过去。
“快看快看,要开始了!”
“劳驾,让让……”
汪莫离扫了眼四周,向林婧雪挥了挥手,拉着桃娘朝着方士衡的位置走了过去。
但只见这方士衡整个人像是傻了一般一动不动,看着下方的月知音,嘴里喃喃说着:“难怪刚才抽签的时候觉得这人奇怪,月知音,怎么会是她?”
汪莫离拍了拍他的肩膀,“方士衡,你在看什么?”
方士衡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桃娘也在场,愕然道:“这么快就好了?”
汪莫离一怒,“你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
桃娘向汪莫离摆摆手,对着方士衡问道:“适才听你说月知音,怎么,你认识那个女的?”
汪莫离也好奇地望了过去,“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你们的故事不简单啊!”
方士衡叹了口气,又变得悲愤起来,“这月知音简直不识好歹,我冒死救她,对她肝胆相照,把她当兄弟,她居然……居然想睡我!”
两女瞠目结舌。
这方士衡脑袋里当真是少了一根筋,难怪看天下女子的眼神都一样,敢情在他眼里都是兄弟不成?
“你们……何故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
“无药可救!”两女异口同声。
……
“第一轮会武正式开始,切忌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
白雪峰说着,落于中字台,盘膝坐了下来,在他面前缓缓升起一座石台,一鼎香炉生烟。
天字台上,孔不凡合上书卷,对着那王胜拱了拱手,“王胜兄,幸会!”
“早看你不顺眼了!”王胜已然冲来,巨剑凌空,破风而来。
“君子如玉第一式,以静修身,方以明志。”孔不凡翻开书页,一时金光大盛。
王胜这一剑势若千钧,落入那金光范围之中,却像是迎头撞上了一堵厚墙,弹了回去。
“君子如玉第二式,礼先行,静后动!”
“废话真多!”王胜打断他的话,再度欺身而上,又出一剑力道更沉,气势更甚。
金光灿灿凝作一支三尺金笔,孔不凡一手握住笔杆,凌空挥毫,接了后半句。
“思则已,书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