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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隐隐传来水声，放眼望去，一座巍峨高耸、却显古朴的四方楼宇耸立在萍水江上。
周围人声鼎沸，多得是身着异服的外地人，不远千里赶来参加盛会。
各种店铺生意火爆，商人们一个个满脸春风，赚得盆满钵满。
水江两岸，春色撩人。
且说这望仙楼，朱红墙柱，金色瓦面，只是年代久远有些旧了。
它一共十三层，高逾三十丈，横跨两岸，截住了江水，硕大的水轮刻不停息地转动着，支撑起望仙楼的机关术。
一片白云低垂，最高两层终年隐在其中，从而造就了“云中亭”的奇观。
外围多是客栈酒楼，呈圆弧排列，空出一片场地。
汪莫离边走道：“这望仙楼平日里只开放两层，普通人只能买买东西，鉴定以当卖些稀罕货，有些东西会纳入仙门，或转手到二楼，那价格就不一样了。唯独三春会例外，会多开放几层，不过一楼不做买卖了，测仙骨……”
汪莫离双眼明亮，一般人几岁就开始定型了，她是城主汪易之女，情况又有不同，虽继承了仙骨，但因“仙骨晚成”，现在还是凡人之身，不像她的哥哥，很小的时候就拜入了道院。
城主府的姜穆长老说她资质平平，即便仙骨养成也不看好，汪莫离并不服气，也不喜欢看姜穆脸色，此番不顾自己父亲反对，另行一路就是为了测试仙骨，走正常流程。
至于桃娘，她六年前曾随爷爷来过一次。
那时负责测试的人先替她把了把脉，然后就说了一句话：“天生六脉不通，是为隐疾。”
结果连后面测试都免了。
汪莫离迟疑了一下，“等下姐姐可要再测试一次？”
桃娘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本就无意修仙，就看看盛会，静待天泽。”
“我就知道，姐姐你这倔强的性子啥时候能改改？”汪莫离撇撇嘴，殊不知自己还不是一样。
“改什么，就这样了。”桃娘咳嗽两声，抬眼一望高楼，“你还是多讲讲这望仙楼吧，如此鬼斧神工、夺天地造化，我倒是挺感兴趣的！”
“好吧！”汪莫离无奈地点点头，“传闻这望仙楼起于一个叫墨平方的人……”
……
周围热闹非凡，此刻在那望仙楼最高云亭之上却只坐着两人。
青衣出尘季清风，白衣胜雪萧绾柔，两尊不老仙，神仙级别的人物。
“传闻那墨平方是散修出身，精通风水、机关之术，又极具耐心，单是设计这座楼宇就花了一年零两个月，让人打造更是耗时十二年，费了无数人力，建造之初是为了……咳。后来墨平方离世，便由谷中接手打理，遂出了这三春会。沧海桑田，一晃又是数百年……”
季清风喝了口茶，偷看了眼闭眸入定的萧绾柔，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整整一千多年，此间所有机关保留完好，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有诸多遗迹可寻，意义非凡，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它的价值。”
这时一直闭目的萧绾柔终于睁开了双眼，“说了这么多，你是怕我拆了这楼？”
季清风干咳一声，不说话了。
萧绾柔道：“传承千年，确实称得上遗迹了，你放心吧。”
季清风一笑，端起茶杯，“茶真的要凉了。”
萧绾柔目光落在了茶杯上，抬手一拂，化去脸上面巾，露出面容，倾城绝世，冷若冰霜。
她轻抿了茶水，“冰雪耀星河，疏影浮暗香，茶倒是不错。”
“传闻极北寒地有座古殿，有人冒险探寻宝藏、造化，历经九死一生，却不知那古殿深处仅有梅花几段。”
“你想说什么？”
“剑出，倾城，我至今还在想到底是谁挥出的那一剑。可惜我当日去晚了一步，赶到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地残红。”
萧绾柔目光一瞥，“我本来无意动手，那些人太聒噪了，吵得我心烦。”
“那些人身怀绝技却多行不义，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那遗迹，屹立千万年，一朝成孤冢。”
“寻不到我要寻的人，纵使这天下倾覆又如何！”萧绾柔面带寒霜，“那古殿又不是你家的，你在痛心什么？”
“说得好，那遗迹确实与我无关。”季清风顿了顿，抬头看了眼亭檐，“只是我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
“前面说的都是大家公认的，不过有小道传闻，这望仙楼可是涉及到仙家的黑历史。”走在人流中，汪莫离介绍得非常详细。
“什么黑历史？”
“最开始它不叫望仙楼，而是望月楼，墨平方建造之初是为了打造天下第一青楼，谁知慕名来此的人越来越多，还引来了不少仙家修士。久而久之，上面几层成了仙士特供，平日里仙士以道法取悦那些风尘女子，凡人抬眼一望尽是仙士身影，哪里还能看到什么月亮？”
“还有这事？”桃娘瞠目结舌。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浮现出了一袭青衣，两道眉毛皱在了一起。
汪莫离一笑，“大家都改口叫望仙楼了，后来事情传到了仙门高层，当即震怒，还把部分人逐出了师门，另外还找上了墨平方。后来成了仙门产业，改了好几个名字，世人却不买账，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叫望仙楼，这样一来，世人也无话可说了。”
桃娘为之愕然，“还真是，看来这凡人仰望仙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让人惊叹的是，那墨平方机关术实在厉害，还精通傀儡术，造出了极其恐怖的机关兽，那可是一尊超级大杀器，早年在昆仑战场大杀四方……”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进入了一家饰品铺。
汪莫离从柜台上拾起一副镯子，“掌柜的，这翡玉镯怎么卖？”
“姑娘若是喜欢，八十两银子卖你好了。”
“八十两？”汪莫离皱起眉头，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孟家怕不是借着三春会坐地起价？”
“这玉采自苍山，特级艳绿，成色均匀，浑然天成……”孟掌柜是一微胖的中年男子，说到这里，怔了一下，“原来是城主贵女，这位是……”
“桃酒匠？”孟掌柜身体往后挪了挪。
“倒是认得我们，不要忘了，城中有规定，三春会期间，但凡售物不可坐地起价。实话说了，这镯子是送给桃娘姐姐的，识相点就打个两折，不然我回去告诉父亲！”
“两折，十六两？”孟掌柜嘴角抽了抽。
一下八十两砍到十六两，干脆直接抢走好了？
“莫离妹妹，我……”桃娘忽见汪莫离对自己使了个眼色，顿时叹了口气，“我虽喜欢这镯子，但不管怎样，开门做生意也不能亏了本。”
桃娘顿了一下，又从柜台中央拿起一根桃花玉簪，“和这个一起，打个三折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