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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就那么渐渐软了下来。
“你要我怎么办？”
此刻的我甚至有点贪恋他的手心覆盖在我的手背上的那点温度，幽幽地说：“要是你不回答我，我和你，还可以做朋友，可是你一旦说了那句话，你要我，怎么跟你在一起？用什么样的身份，跟你在一起？”
夜风从河面上吹来，是初秋的冷意，远处是待建的高楼的基座，在暗夜里，隐隐地像蜷缩的困兽。
困如斗兽！
不远处的灯火喧嚷，渐渐不真实地向远处退去，夜河边，秋风里，只余我和这个十八岁的男孩子，就那么看着对方，说不出一句话！
“你说的话，太难，太复杂，我想了好久都得不到答案，所以我想，既然想不透，那就随着心来！”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姚星野颓唐地说。
“一切难题，剥开虫茧，看到内里，才知道该怎么做，难道不是吗？”他又问我。
我松开他的手，笑了。
“我们回去吧！”我说，“他们还等着我们呢。”
我转过身，慢慢走过微弱秋蝉的巢穴，小心踏过一簇一簇的小水洼，姚星野就跟在我身后，默然无声。
“米粒！”他叫我！
我停下来，却没有转过背去：“想好了吗？”我问。
“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他说。
我的心，像是被人温柔地刺了一刀，猝不及防，疼痛难忍，却没法挣扎！
“你以为，这只是我和你的事情吗？”喝了酒的回答，可能是最接近心的回答。
“你的意思是，你是喜欢我的，是吗？！”他的声音里，一下子充满了饱涨的欢喜！
我转过身，看着这个真诚的男孩子：“不要再跟我说这样的话，星野！就像之前一样，像之前一样，就够了！你明白吗？”
“你俩！喂！姚星野！！！米小粒！！！快回来喝酒！！！”秦珍珍和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我循着声音方向望去，只看得他们正倚靠在河边长长的木走廊上，拼命地向我和星野挥手！
“走吧！再晚又该开玩笑了！”我恢复了那惯常的笑容，以一个长辈的姿态看着姚星野。
端庄持重，敛色收容，这是我在成人世界里的样子，虚假但却安全。
才走到酒吧桌边，秦珍珍就一把拉我坐下，她眯着眼，吐着酒气嚷：“不够义气！自己悄悄谈恋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那，我陪你喝！弥补一下可好？”我搂着她笑着说。
“不，我不跟你喝！我要跟你的男主角喝！”她推开我的手，仰着脸笑看着姚星野说：“来！十八岁！我们喝一个！”
“别！你都说人才十八岁了！我们这些快中年的人怎么能以大欺小呢？！”我忙拉着秦珍珍劝道。
“你想怎么喝？！姐？”姚星野问。
“爽快！”秦珍珍对着姚星野竖了个大拇指！“这样喝！”秦珍珍把装着半桶冰块的铁桶往桌上一放，对着坐他旁边的那个年轻人说：“李岩！倒酒！”
“老板！”姚星野朝里喊了一声：“要只冰桶！再上五打啤酒！”
“疯了吗？！姚星野！她喝多了！你还陪着她疯！”我着急地说。
姚星野咬了咬嘴唇，眼神越过我的视线，对着桌上的人说：“今晚！不醉不归！！！”
“好！”
“刺激！！”
“谁怕谁是狗！”
“不回宿舍了！今晚通宵！”姚星野朗声笑着，抬起冰桶，撞向秦珍珍的酒桶！“干！！！”
“嘭”的一声，像是什么裂开一般，酒花四溅，我的心跟着也像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喝！”一旁的人拍着手叫着，生怕声音不够大，生怕酒喝得少了一滴！
在众生喧哗中，我只看到秦珍珍醉眼迷离的样子，以及星野仰头之下，随着酒的灌入而上下滚动的喉结！
一丝一毫，都拦不住！
因为进来以后，他就根本没看过我一眼！
出来时候，已是凌晨三点多！
我和李岩尚有一丝的理智，另外的其他人都已经醉得歪这倒那，我扶着秦珍珍，李岩却不可能扶得了另外四个男生！
“我定个酒店，打辆车你们几个刚好过去！”我把秦珍珍往我肩上靠了靠，说！
“我不回去！别管我！”姚星野的声音，在这寂夜里，那么清晰刺耳！
“我跟星野高中就是同学了，我从来没看到他喝这么多酒过！”李岩赶紧拖住他，有些抱歉地对着我说！
他这样一去扶星野，另外三个一下子便失去了重心，瘫软在地上！
秦珍珍沉重地挂在我身上，已经开始说梦话了！
“怎么办？！”李岩很无奈地问。
“我们一起去酒店吧！”我也只能说。
“只能这样了！”李岩点点头。
好不容易，把星野他们四个男生一个一个地推上车，李岩正准备关车门，星野一下子便推开他，在我们的惊呼声里，自己从车里摔了出来！
我忙从另一辆出租车里出来，和李岩一起，把这家伙扶起来！
“我要跟你！”姚星野一双醉眼斜睨着我，边说着，整个人就靠了过来！
就这样，我坐中间，秦珍珍坐我右边，姚星野整个人靠在我的左边，我就这样被这俩酒鬼挤得快无立锥之地！
到了酒店，李岩正要扶着姚星野进他们的房间，他却一把推开他，指着我嚷着：“你让开！我只要跟她！”
“哎！哎！星野！别这样！男女授受不亲！”李岩拉不住他，只得一脸无奈地又看着我！
“真真在，不方便！”我为难地。
“要不，我再下去开一间！等他睡着了，你再回你们的房间！”李岩一脸哀求的样子。
我看着靠在我身上的姚星野，叹口气说：“好吧！”
我扶着他一步一步挪到卫生间，让他靠着洗漱台，我给他洗脸，他个子高，我也不好擦，就说:“星野！头低一点！”
他低下了一点。
“再低一点！”我说。
“哗”一声，整个人的脸都泡在了洗漱台我刚接的温水里！水溅得一地都是。
我只好费劲地把他整个人又扶又抬弄到床上后，我已经累得坐在床边直喘气。
然后我拿了一块热毛巾给他擦脸，床头灯昏黄地燃着，迷离地照着他。他白皙的脸半隐在光或暗里，高挺的鼻梁因呼吸而微微动着，那一道剑眉又好看又浓密！
这小孩也太会长了！哪哪都好看！
“只有现在吧，你看起来才像一只乖巧的小麋鹿！”我叹息地自言自语。
这时，不知从哪来的一只小虫子刚好飞到了他眼睑上，就在他密密长长的睫毛上扇着小翅膀，我伸手过去想要赶走它，这时候虫子一下子就飞走了，但一只手却也握住了我的！
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米粒！”
我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姚星野！！！你装醉哪！！”
他嘻嘻一笑，看着我说：“不然呢？！你会来照顾我吗？！”
“姚星野！！”
我使劲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米粒！！！我错了！！！”他大步过来拉住我！
“让开！！！”
“我真的喜欢你！！！”
“所以你就来骗我！！！？？？姚星野，很好玩吗？！这一招？！”
“我没有玩！！！”他急忙转到我面前来，低声说：“我是怕，这夜一过，你以后就都不理我了！！！”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半明半暗的灯光里，他的眼神显得小心又委屈。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刚才那股生气的劲被他这模样弄得踪迹全无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深深幽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会一直生我的气吗？！”他小心翼翼试探性地看着我。
“什么一直气？！酒也陪你喝了，也照顾你睡下了，也陪你玩了这种骗人的游戏，然后你也真诚地道歉了，我的气，还一直得起来吗？！”我无奈地望着他说。
姚星野眉脸上的笑意，从嘴角迅速蔓延到眉眼，：“我知道，你最好！”
“别！这种哄小女生的话就别说给我听了！免得还有下次！”我说。
“我就只说给你听过！”他又急了！
“好吧！信你一次！”看着他着急，我就忍不住想笑。
“不会了！”他忙起誓：“要是我再这样骗米小粒，就。。。。。。”
我打下他举起的右手，说：“有意思吗？！平白无故地发什么誓！”
“不了不了！这种事我再也不敢了！”他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又说：“我好害怕你从这道门一出去，就不理我，那样的话，我得去死！”
“呸！年轻人就是说话没个忌讳！”我瞪了他一眼。
“好！这种话，我再也不说了！”他忙说。
我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又给了他一下，说：“既然你醒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
“不要！”他摇晃着我的手，开始撒娇了！
“怎么？你在家还要你妈妈哄你睡呢？！”我皱眉问。
“怎么可能！我那么大个人了！”
“是啊！那么大个人了！”我斜睨着他。
他嘴角微弯，“你不一样！”
我的心又咯噔了一下！
忙说：“你酒量挺好的！今晚喝那么多，竟然没有醉！但以后可别这样喝了！”
他喝酒的样子真的吓到我！让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有点后怕！
“好！我听你的！以后不喝了！”
“你不是说，下周六你们迎新晚会，你有节目吗？能提前路透一下吗？”
“不可以！”他一脸神秘地。
“或者你先表演给我看，到时候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人太多！站哪都不是！”
“我给你留个前排的位置！”他忙说。
“骗你的！我会去看的！不然我怕你又喝那么多酒来吓我！”我笑着说。
“老师也会骗人啊！？”他咬着嘴皮皱眉说。
“你还知道我是老师啊！姚星野？”
“知道啊！”他无辜地说：“一直知道啊！就上一句知道！”
“走了！”我说。
他两步过去，就堵在了门口：“不可以！”
“我去看看秦珍珍！”真是很无奈，气也没法气太久！
“再说了，我也要睡觉啊！”
“我去帮你看！”他说:“你在这里等我！”
“得寸进尺呢，你！”我叹口气说：“你放心！我不会不理你！但是，你要好好睡觉，不然，我就真不理你了！”
“真的吗？！”他噘着嘴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真的。”
“拉钩！”
“好！”
“信了吗？”
“好吧！”
“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年轻人，怎么那么不自信？”
“我在你面前，就是很不自信！”
这句话又戳到我了！
“我真走了！”
“那，好，吧！”姚星野很不情愿地，最终还是让开了一条路给我。
“好好睡觉！别踢被子！”
“好！不踢！”他使劲地乖巧地点点头！
等我打开我房间门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半个小时。
我悄悄开了微弱的夜灯，轻手轻脚地刚准备躺下。
睡在另一张上的秦珍珍，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
“啊！”我尖叫一声：“干嘛啊！你们今晚都给我演戏呢！！！”
秦珍珍双眼迷离地抓着头发，看着我问：“你去哪里了？！”
“我，上厕所啊！”
“上哪一间房的厕所？！”灵魂的拷问！
我坐起身，无奈地：“姚星野的！”“天哪！米小粒！你们就发展到那一步啦！？”这女人的尖叫声把自己的酒给叫醒了！
“发展什么鬼！”我给了她一手肘，说：“我就是照顾你们这些酒鬼弄得我内急！”
“不简单啊！米小粒！你和你那男主角，发展太快了！”她啧啧地赞叹着。
“是的！太快了！明天就发请帖给你了！”我顺着她的话。
“真的？！我才从北疆回来，礼钱会减一半喔！”
“滚！”我翻了翻白眼。“睡啦！”
“睡不着了，现在！”
“那你要干嘛？！”
“想听你讲你家男主角的故事！”
“那你会太失望的！因为即便绘声绘色地给你描绘，也就五六十字！”
“五六十个字才是精华荟萃啊！说出来！让我慢慢体会中国汉字的博大精深！”
“要体会啊！那么我再浓缩一下！”
“说！”
“嗯！”我想了想，看着她一脸极为感兴趣的样子，说：“师生——还是师生！没了！”
秦珍珍一纵身跳了过来，她掐住我的脖子，：“米小粒！我发现你越来越不真诚了！居然敢诓骗我！！！我要杀了你！！！”
两个人又叫又嚷地在床上乱作一团！
直到笑也笑够了，闹也闹饱了，这才精疲力尽地一起躺下！
秦珍珍抱住一个大枕头，看着天花板：“米粒！你真的决定了？！”
“我不知道！”我把头埋进枕头里，声音含糊地回答她。
“这小孩，挺真诚的！”她说。
“我知道！”我的心里酸酸的，“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
“米小粒！你看着我！”秦珍珍转过身来对着我。
“怎么啦？！要审判我？”我半开玩笑地。
“米小粒！你为什么一来就想着如何拒绝呢？！”她坐起来扳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数个我看：“第一，模样非常好！第二，人品好！第三，情绪稳定！第四，最重要的是，对你非常真挚！当然，再加上，已经成年！综合这几样，哪一个男人能和他相比？！”
她又说：“最难得一颗真心！其次人品情绪！你还哪里挑去！”
“我知道！但十三岁的差距啊！”我叹口气！
“那你跟用一棋复合吧！”秦珍珍说：“这个年龄非常适合！条件也适合！这个世界里评判婚姻的标准他都符合呢！”
“有病吧！我！”我顺手操起枕头打了她一下！
“那就是了！所以，你犹豫什么？！”她突然笑得坏坏地，低下身来凑近我耳朵说：“或者你实在不想要，让给我也行！我倒是很喜欢，不会像你这样，犹豫不决的，弄得两个人都难受！”
“你想得美！”我瞪了她一眼！
“那么我再问你，你可以接受他跟其他女生在一起吗？”
我的脑海里马上有了画面！
“看你，嫉妒得面目全非的样子！”秦珍珍盯着我啧啧啧地叹道。
“这不就结了！你不想看到他跟其他人在一起，自己又不愿意答应人家！你这不是犯贱吗？！”
“是！我犯贱！”我拿枕头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说话了。
“米粒！爱情是给自己看的，婚姻也是！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可不可以？再说了，你以为精打细算的爱情，就很稳妥了吗？参考你和用一棋！”秦珍珍的声音，字字落实到我的心里。
“话太多了！你！睡觉！”我转过身去，关了床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