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魔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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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们重新回到高速公路,所有人似乎都放松了一点。李澜打开车灯,我们就像在玩末日前的跑酷游戏,游戏的内容是在高速公路上躲避报废的汽车,即使游戏失败的代价是我们所有人的命,他也没有放慢速度,但没人因此责怪他。最后,所有人的呼吸变得更平缓,李澜也慢慢减速。我向后靠了靠,郑宁宁的眼神在后视镜中与我的目光相遇,她的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但也有一丝释然,得益于她小声的安慰,男孩的情绪已经缓和了很多。

“你们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我看向他们,试图打破沉默。也许是由于文明的终结,男孩和女人都很瘦。

“刘艳玲。”女人语气平静,眼神中带着警惕。她沉默了一会,然后从喉咙中吐出一句声音很小的,“谢谢。”

“没关系。”我朝女人点点头。

在刘艳玲说完后男孩怯生生的开了口,“方涵”

“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方涵和刘艳玲陷入了沉默,郑宁宁握住了男孩的手,她小声的鼓励着他。段云飞也把耳朵侧了过来。

大概过了一分钟,男孩才再次开口,“赵妈妈、姜姐姐帮了我们....姜姐姐去救另一个男孩了”

“我们原先在一家福利院生活....”没等我继续追问方涵就继续说起来,他的声音很平稳。

“天启发生前,赵妈妈带我们来这里参观。”方涵抽了一下鼻子,他看了看我,然后接着说,“赵妈妈是好人,你们见过她....”

“天启?”郑宁宁歪着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

我吸了一口气,但并没有心思回答她。赵妈妈应该就是赵招娣,那个女人也被控住了。我希望她能活下来,也希望最后听到的枪声不是打向她的。

也许是没听到我的回答,李澜开口简短的解释,“宗教术语…”

“一开始我们以为他是个好人...是弥赛亚....”刘艳玲接过话茬,她平静地说。“赵妈妈以为他能拯救我们。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她开始认为他是敌基督....”

“什么?”我摇了摇头,不太明白她的话。

“野兽、敌基督、第四个骑士......”刘艳玲看着我解释到,好像她说的任何话对我来说都是有意义的。“敌基督在我们中间行走。”

“你是指韩昕南?”我澄清道。

“他被内心的邪恶控制,他只是一个软弱的罪人。”刘艳玲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声音越来越小。“他几乎强迫了所有女孩.....”

“什么?”我几乎从座椅上跳起来。虽然她并没有把话说完,但车内的每个成年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听到段云飞小声的骂了一句。

但接下来刘艳玲说的话让我们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他称之为清洁仪式.....男孩也一样。”刘艳玲低下了头,“男孩的状况更糟糕....上次韩昕南‘清洗’男孩后,我们不得不马上埋葬他....”

“当真?”段云飞扭过身子,“我们侥幸逃脱了先奸后杀?”

方涵抬起头看着他,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感。

也许他只是试图活跃气氛,但这个玩笑仍然显得十分不合时宜,我注意到李澜瞥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会让你如此震惊。”我试图缓和气氛,“两天前我们差点被丧尸杀死。在那之后,你说的这两件事对我们来说似乎有点平凡。”

“他并不邪恶....他并不邪恶…”刘艳玲继续说,她紧紧抱着双臂,好像她很冷。我把身子探向车后放着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两件外套递给了方涵和刘艳玲。女人披上外套,接着说道“他只是被误导了....魔鬼和上帝一样神秘。”

方涵并没有回应他,他只是靠在座椅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外面。

车内的气氛变得沉重,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残酷和不确定,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我们找到了一种脆弱的团结。

我没有心情卷入宗教辩论,随即沉默了下来。

当世界末日开始后,教徒会变成这样很正常——他们最终都会变成狂热的皈依者,只想喷出他们所坚持的任何关于世界末日的宗教美德。

我不确定他们中谁是对的,但我认为避免进地狱的最佳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避免死亡。

郑宁宁陷入了一反常态的沉默,我试图让她高兴一点,但她坐在车的另一边,茫然地盯着窗外。不可置否,韩昕南设法建立了一个与我们完全分割的世界,当外面的世界走向地狱时,他的世界变得非常有吸引力。当然,如同对昆虫致命的猪笼草,吸引力之下隐藏的只有死亡。

天空亮成了灰蓝色,其余的乘客都睡着了。在大部分旅程中,我们只是沉默地开着车,之前的谈话和夜晚所带来的恐慌慢慢消退。

“该你开车了。”李澜慵懒的靠在敞开的车门上,他打着哈欠对段云飞说。

坐在副驾驶时,我尽可能地将乘客座椅向前移动,让李澜的腿部能够伸展开来。我靠着座椅,双脚蹬在前面,这样我就可以抱住我的膝盖。

李澜在后面瘫坐着,在空间允许的情况下,他尽可能的舒展着自己麻木的双腿。他几乎是到达后座后就立即睡着了,这让我越来越羡慕他处理压力的能力——几乎在任何情况下他都能保持不慌不忙。

“所以...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段云飞打着哈欠问。

“开车的人是你。”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疲惫地朝我笑了笑,然后看向前方的铭牌。

铭牌上面清楚的标志着——距离春城还剩十千米。

“是啊,可是我们不是在找你....”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在失散多年上加重了语气,“失散多年的弟弟吗?”

我懒得理会他的戏弄,把头靠在头枕上眼睛看向窗外。

他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段云飞接着问道,他的目光回到路上,不再看我。

“程嘉明。”

“你怎么从来不提他?”

“你想让我说什么?”我抠了抠牛仔裤上的一根因磨损而露出的绳子,心不在焉的回答他。我的目光穿过车窗望向外面的道路。夜色中偶尔经过的路标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嘲笑我的渺小和无助。

“我不知道。随便你。”段云飞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他对你很重要,他也是我们踏上旅程的原因。但除了你总是强调你必须找到他之外,你从没提起过他。”

“我没有强迫任何人和我一起去找他,”我冷冷地说,找到我弟弟并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的直接好处,但他一定会被带到最安全的地方之一。我侧过脸看向段云飞,“去隔离区对你们也有好处。”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叹了口气,好像很苦恼。“我只是很好奇...我们为什么要去做这件事?你为什么要去做这件事?”

“他是我弟弟。”我看着他,试图不带有任何情绪的说出这句话。说完后,我重新看向窗外。“如果是你,你不会这么做吗?如果你爸你妈没死,你不会这么做吗?”

段云飞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他小声地说,“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梦到他们…”

他的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你呢?”

我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惊讶,我记得从没告诉过他我父母去世的事,但很快,我反应了过来——我孤身一人,带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女孩,而我们身边没有任何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人。

“他们是怎么…”段云飞的下半句话并没有问出来。

而我也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目光穿过挡风玻璃望向前方无尽的道路。段云飞坐在我旁边,他并不知道我内心的挣扎。我从未告诉任何人,是我没能及时救出父母,让他们成为了丧尸的食物。我的父母、他们因我的一时愚蠢而死,而我现在只有嘉明了。我知道,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我都要坚持下去,直到找到他为止,直到确认了他是安全的。

沉默了几分钟后,段云飞再次开口。

“那你跟我说说他吧。”段云飞挑了挑眉,他带着关切的目光透过车内后视镜撞入了我的眼睛。

我看了看他的侧脸,然后又看向了后视窗,确认后座的每个人都闭着眼睛,大概几分钟之后我开口回答他。

“我们一起度过了一切。”

一想到嘉明,我的胸口就会发痛。我必须保护好他,这是我活下去的理由,也是我赎罪的方式。

“他很懂事,和大多数孩子相比他勇敢、也聪明得多。我从来不需要提醒他跑或告诉他躲起来...”

“你们是怎么走散的?”段云飞接着问。

“他病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浑身颤抖,用力咽了咽口水。“他一直在隔离区的医疗中心。然后丧尸袭击了那个地方....他被疏散了。”

“病了?”段云飞像是在喃喃自语,“很奇怪他们会带着一个生病的孩子逃跑.....”

段云飞瞥了我一眼,我低下头,没有回答他。他不像郑宁宁,他已经成年了,很显然他知道我在隐瞒着什么。正当我还在纠结是否要告诉他全部的真相时,他停止了追问。

“休息一会儿吧。”段云飞的话没带任何情绪,“一会儿还需要你开车呢。”

“不用了,我还行。”我轻声说道,尽管我的手指在颤抖,心跳加速,但我不想让他担心。

当太阳从地平线升起,车窗外的天空逐渐亮起来时,段云飞朝我笑了笑,阳光几乎把他的脸庞描绘成金色。我感觉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