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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新大陆，寅时卯时村，大雾笼罩，不见天日。
锁住的炭房，黑暗之中，楠无四和柳山寺早就醒来，无所事事，原地尬聊。
“一二三你还真打算去修啊，这是你该做的事情吗？你现在应该想想场放哪材料怎么来产物怎么送，干一个工匠干的事情多少有点浪费了。”
“主要是，太久没下来了，我又不好意思回家练手，丢人不丢人，丢人被熟人看见了才丢人。顺便看看本土的风土人情嘛，本地民风彪悍那就危险了。”
“我们醒了多久了？”
“正常，沈叔亦此地博学之士也，睡得多点也正常，是工作找他，不是他找工作矣。
总不会是沈叔把我们忘了。”
……
卯时。
“哎哟，小伙子，真是抱歉啊，叔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叔给忘了。”
随着沈叔的话语，钥匙在锁芯转动，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木门打开，沈叔面露歉意。
楠无四不似柳山寺急切，表情和心一样平静，就是有一个猜想需要证实，问道，“所以，叔啊，本地叫寅时卯时的原因是——本地人寅时的事要留到卯时做，是吧？”
“也不是不能这么理解。”
“还真是啊！”*2
木门打开，两人跟着沈叔，重新走入潮湿的迷雾，向主屋走去。
几步路上，楠无四就急迫地开口问，就像是上进青年，“叔，有活吗？”
沈叔回答道，“有啊，大活，不带你们还不成，极其大一个。”
楠无四小小地哀伤了一下，有生产被影响了，就在哀伤的功夫，被柳山寺先插嘴问道，“多大？”
沈叔张开手臂比划着，说道，“那个洞大极了，有八仙桌那般。”
柳山寺想了想，这么大的机轮系统一般都得是大型舰上用的，“啥的机轮能有那么大啊？这么大得……得……这得要多大的船了。”
“哎。”沈叔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安静，神秘兮兮的，又说，“这事等一会再说，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一会的环境不如船上，怕你们是吃不下。”
楠无四一寻思，本地既没有什么大产业，也没大船，只有那矿产了，“得是要下矿了吧，矿里的主机轮出事了？”
沈叔表点点头，说道，“小伙子可以啊，猜中了。”
走进主屋内，在桌旁侧座坐下，楠无四说道，“那我们俩掉下来亦属幸事。毕竟叔叔一个人修理这洞必多艰辛，去外面雇佣两个短工来帮忙，既非安全，亦不便捷。
而且，如果铁矿因为短期减产导致村子供货减损，这个消息提前被外界知道，很有可能因供货不稳而价遭下压，还有不稳定而招致不信任，终或换其他供货商。
难怪叔叔对我们还不错，有我们帮忙，就能避免一大堆麻烦了。”
楠无四突然劈里啪啦一段分析，给沈叔说蒙了，他感叹道，“噫，小伙子很懂事理嘛，年轻人厉害啊，厉害。”
楠无四笑笑，“都是平日里随船跑东跑西，见识了不少的。”
三人默契地再没聊今天主业，两人再凭本事蹭了沈叔一顿饭：甜茶、白饭、咸肉、榨菜，沈叔没吃，大概是之前和家人吃过了，闲聊着家常。
在这段聊天中柳山寺第一次从楠无四那知道，原来自己家里还有四个弟弟妹妹嗷嗷待哺欣欣向荣努力好学前途光明，而这一切，都完全依赖于柳山寺修轮机给家里寄回的钱来维持。
吃完，沈叔拿着空碗走出主房，去到偏房。
柳山寺见沈叔走了出去，抓住机会，赶紧问道，“一二三你知道就知道，说出来做甚？知道太多又不是好事。”
“反正你都说了一个打一群，也不担心黑手，去吧！柳山寺！”
“一二三你正常一点！”
“咳咳，我们又没传消息的手段，又是外地的，就只能在本地打转，看着我们就完事了，减产消息和证据传不出去的，这两天住矿洞里头赶着修好就行，不至于来个杀人灭口。
我这么一说，见多识广的人设不就立起来了，就不像是被忽悠进去搞破坏的愣头青，或是什么隔壁矿的炮灰，炮灰起码选个傻的吧。
搞破坏还亏，搞破坏被抓了是要杀要剐随便，两个大小伙。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别的铁矿来搞破坏的正好遇到轮机坏了，进去修，搞破坏，埋里头。
现在新大陆铁矿影响销量的只有产量，场主有多少要多少，有同样铁矿的也犯不着炸了别人的矿提自己的价，不值当。”
这是楠无四说话的习惯，他发现人只要说话够快并且看起来足够严肃，那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说得有道理，只是对柳山寺无效。
柳山寺表情一黑，楠无四不仅前后逻辑不大，不知所谓，迷之自信，胡乱扯谎。立下的旗还越来越黑，从被别人惦记到被诬陷，最后被杀到被直接矿难埋里头。
很明显，他只是想装*。
柳山寺说道，“一二三你还记得你早上说了什么吧。”
接着，柳山寺清清嗓子，学着楠无四的口吻说道，“总不会是沈叔把我们忘了？
等一会就发现真的是隔壁矿来搞破坏赖我们头上，乐子就大了。”
“我又不是什么说啥都对的神仙，怕是真的有神仙多待一会也是百见不如一闻，打螺钉速度不如我家场里随便一个的工人，上鱼没我多。”
“打螺钉速度可能确实，但是，是个人上鱼概率都比你大。”
楠无四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空了军，吊着空。”
楠无四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没钓到鱼不能算空……没钓到鱼！……钓鱼人的事，能算空军么？”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永不空军”，什么“迷路”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屋内外充满了潮湿的空气。
谈话间，沈叔回来。
“好了小伙子们，准备好了吗？”
楠无四说，“走辽，还多请沈叔指挥，是不懂不熟的机轮的。”
柳山寺说，“叔要扛包的吗？”
“不用不用，要用的早都放过去了，就是缺两个打下手的，倒不是机轮有问题，是管道坏了，要用点配合。”
“原来如此。”
村子绕矿而建，露天矿井的巨大凹地距村不远，三人步行就可以到。
到矿井边缘，在沈叔点头同意后，楠无四踩上摆在一旁的钢筋堆，露天矿井一览无余。
矿地之景，貌若平凡，初见之时，未觉其异。然至矿口，平广无垠，木栏环护，工业之息，昭然可见。
石英黄铁，光采熠熠。矿车隆隆，声响震天，石屑升腾。轨道纵横交错，络绎不绝。工业之声，喧嚣不息，充溢于耳……
楠无四有些疑惑，他看到了矿工，矿车，炸药，轨道等等，但是他没看见矿，什么矿井看不到矿？
“叔啊，矿呢？”
沈叔指指楠无四脚下生锈的钢筋堆，“嗯，你脚下呢。”
“？”
柳山寺震撼，“这矿是不是纯度有点太高了？！”
“是啊，碰到的时候确实是有些离谱，像树根长石头里了似的，粗细又完全一样，不像是长的，不知道是什么虫子或者植根。”
柳山寺自问自答，“植根或虫子真的会有这种螺纹吗？新大陆真的是地大物博啊，野生长地里头的螺纹钢。”
“事啊，事这这样的，新大陆很神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