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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夜色李维沿着排水渠往下游寻找。
废水的气味让他无法从空气中分别出哥布林的味道,没走多远一只插在地上的白羽箭让他紧张起来。
他拔起箭矢回头看向白城的墙垛,直线距离有两百码。
这么远的距离想射中一只比兔子大不了多少的哥布林,跟站在十米外把弹珠弹进瓶口的难度差不多。
但他的心还是悬了起来,他听洛尔达说过,白城附近是没有哥布林巢穴的。
如果出现哥布林,必然被人类追捕,从箭头射进土壤的锈蚀程度看,是新的。
如果城墙上的卫兵只想杀死一号或是驱赶它那还好说,如果真的出城抓捕它,在偌大的佩兰诺平原上,一号将无处可藏。
“他妈的!”
李维骂了一句把箭摔在地上,他大意了,不该让一号等在排水口,当时一心想着女儿,没有仔细考虑一号的危险。
一股愧疚感袭来,他觉得去杀海德前,得先找回一号。
凭直觉他继续沿着水渠的边缘走,他想象一号如果受到惊吓后会有怎样的反应,它肯定会躲进水渠里,然后顺流而下,跑远了才会上岸。
他沿水渠走了两里地后也没找到合适的上岸点,那排水渠两侧又高又陡,用石头砌的严丝合缝,加上厚厚的沉积物和水藻,是爬不上来的。
他拿出地精的地图看看水渠通向哪里,发现地图并没有任何标记。
但这个方向走下去会到达布罗河心湖,不过那还远着呢。
就在他犹豫着是不是找错了方向时,闻到了人类和牛粪的味道。
他减慢脚步爬上一个小土包,躲在低矮的草丛里摸到了一个农舍后院,那草屋和牛棚搭在一起,木围栏里的两头牛正慵懒的反刍草料。
农舍的前面有一条土路,土路向西延伸,一共还有七八所农房建在路边,不时传出阵阵狗吠。
李维退下土坡,有狗的村子最好避的远远的,狗总是对哥布林的气味很敏感,一旦发现,它们就会紧追不舍。
哪怕哥布林一两只就能反杀它们,但这些四条腿的家伙,总是在主人的吆喝声中疯狂的不知死活。
他回到排水渠边,排水渠的味道和水声能很好的隐藏他的行踪,毕竟这水渠的水不能洗衣服和饮用,不会有人来取水,所以是安全的。
但事实又一次出了他的预料,月色中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舀水风车正在吱扭扭的缓慢转动着,而那里就是从白城下来唯一一个可以上岸的地方。
这些农民竟然用水渠里的水灌溉!李维惊叹于他们的头脑,也隐隐替他们感到苦涩。
他们不像白城城民那样没的选,忍受味道古怪的井水,他们是自愿的。
不过他得先操心一号,他谨慎的从风车房旁边的石阶下去,石阶上干涸的痕迹让他喜忧参半。
喜的是找到了一号的踪迹,证明了他之前的推断准确,忧的是一号从这里上岸充满危险。
他沿着石阶上留下的痕迹追踪,错乱的脚印证明一号在草丛里徘徊潜伏了很久,最后它的足迹朝村子去了。
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一号肯定是饿了又不想走远找食物才会跑进人类的村子。
现在他必须去村子里找,但如果一号被村民抓住或杀死,村子一定会加强防备,所以他得更加小心才行。
他提起精神,鼻子在远离水渠后恢复了灵敏,探嗅着空气中可能的任何一丝丝危险。
一号的足迹进了一户农院,一户有狗的农院。
李维绕着农院看了一圈没有一号离开的痕迹,说明一号还在院子里,而院子里趴着的狗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正抬着湿鼻头在空气乱嗅。
李维则掏出了铁弹珠上到投索里,一旦那只狗发现他并对他乱吠,他就先下手为强。
但那狗闻了闻又重新把嘴巴放回爪子上,李维才重新挪动脚步,走去下风口农院的后墙。
他在后墙的通风窗仔细听屋里的动静,里面是两个男人吃饭和大声谈话的声音,那声音带着七八分醉意。
“我真是服了你了琼特,你总是有这些新奇的想法,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千万别让村里的女人们知道,不然她们一定会把你赶出村子,她们对圈养哥布林可不感兴趣,哈哈~”
“你不好奇吗马维,据说这玩意比狗可聪明多了,我已经让它跟我的那条狼犬配过了,据说这东西跟什么动物都能生下哥布林,等再配两次,我们就杀了这个尝尝味道!”
李维听到这心头一震,不知道该为一号担心还是高兴,竟然有人想圈养它。
“别抱太大希望琼特,我听老一辈人讲过,这东西喂不熟,而且肉也不好吃,听说比狼肉难吃的多,又酸又涩。”
“试试嘛!而且万一生出来一个会说话的,不吃肉也能给我解闷~”
“哈哈哈~琼特,你真的只是想解闷吗?我可听说这东西没有母的,都是公的!你的愿望恐怕要落空!”
“哈哈……你这家伙!”
“而且琼特,就算亲手养大的,那东西也不会记你的好,它们饿急了同类都吃,保不齐趁你睡着就抹了你的脖子,可比狗凶残多了!”
“你说的对,马维,那我们明天就宰了这个东西尝尝?”
“明天是可以,但最好今天晚上就打死它,这样关在你那破笼子里可不保险!”
李维听到这里已经准备动手,但那个抓住一号的人显然还有点犹豫,他打算明天让一号跟他的狼犬再来一次。
听到这儿李维把匕首插回刀鞘,农夫的这个决定救了他和他的朋友一命。
李维在一个农夫离开而另一个睡着后从通风口爬进去,切开木笼子放出一号。
也许是跟着他久了,一号像是变成了宠物,对人类也失去了攻击性,并没有杀死农夫的想法。
李维当然也没打算杀了农夫,他只是有点意外。
他找到一号的短刀,抓了一把桌子上的碎鸡骨,让一号走在前面从正门出去。
院里的狗果然没有凶叫,只是对着二人低吼,李维把手里的骨头扔给那条狼犬,它就不叫了。
一号却突然像失去控制,突然扬起短刀去砍那狗,李维眼疾手快一下把它扽住。
“诶诶诶,你这损东西,怎么提了裤子就不认狗了!”
那狗吓的溜溜钻进窝里,一号却好像还挺委屈。
李维一时心情复杂,摇摇头拽着一号翻出木围栏。
这时他的胳膊一阵灼痛,那个黑圈已经越过臂弯爬到肱二头肌上,他的时间不多了,得抓紧筹划杀掉海德的事了。
离开人类村子,李维带着一号消失在夜色的帕兰诺平原上。
多尔吉集结的兵力没能追到莉安娜,索性直接挥军北上,想趁北诺德的领主克莱因汗被洛汗羁押,一举拿下群龙无首的北诺德城,统一诺德为后面对抗洛汗做准备。
他的军队在北诺德城外扎营,先派出信使,企图劝降北诺德,这样对大家都好。
而此时的北诺德议事厅内,一场关于是否归顺南诺德的争论已经持续了一夜,且没有结果。
多尔吉的一千多骑兵已经兵临城下,投石车和步兵也在集结,明天太阳升起就是投降的最后期限。
北诺德反对投降的派别主要是跟南诺德有世仇的纯种黑蛮地人,从他们祖上从艾辛格和罗马尼安迁徙过来开始,他们一直在和本地的诺德人互相仇杀。
在洛汗征服他们后才停止战争,让他们接受多尔吉的领导无异于认贼作父,而且他们担心多尔吉一旦取得北诺德的领导权,一定会清算他们,所以是坚定的反对派,占北诺德议事厅人数的三分之一。
还有三之一是领主克莱因汗的亲族,他们主要也是黑蛮地人,但有一些是跟诺德人通婚的后代,他们也反对投降多尔吉。
即使多尔吉的信使称会保证北方贵族的地位,但他们并不相信流淌着海盗血液的多尔吉。
三分之二的北诺德贵族都拒绝投降,但事情还是往投降一方倾斜,因为形势比人强。
北诺德城不足一万人口,能动员的士兵不足一千五百人,战斗力也参差不齐,多尔吉一旦开启攻势,北诺德根本撑不到各领地酋长的援兵,一两天内就会城破。
而一旦城破,他们将丧失一切跟多尔吉讨价还价的筹码,成为待宰羔羊。
在城门守卫传来一条条南诺德围城的实时报告后,议事厅内反对投降的声音越来越小,已经开始讨论谁来做出城投降的代表。
而晨曦中一列二十多人的骑兵队伍从威盾方向驰来。
他们举枪持盾身披全甲,战马齐整链甲熠熠发光,跑起来马镫节奏的撞击链甲发出夸夸声,在行进中缓缓摆成一个v字型,而v字的后面是两个无甲的诺德蛮人。
多尔吉部队的侧翼步兵认出这不是己方队伍,但包围圈还未完全合拢,只能仓皇应战。
冲来的骑兵队背后是刚刚升起的太阳,让南诺德的步兵很难看清骑兵的动作和队形。
护送克莱因汗的不是普通骑兵,是莉安娜的近卫骑兵,由她亲自调教,英勇而矫健。
一阵马嘶践踏,骑兵队如虎入羊群,在乱军中连刺带踩杀出一条尘土飞扬的血路。
克莱因汗被队列护在其中,也不甘落后。
他抢下一个南诺德步兵的长矛,呜呀呀的爆叫,将试图阻拦他的南诺德步兵串糖葫芦一样两个串在一起,举在空中,吓的南诺德步兵远远看见也不敢再上来围堵。
多尔吉看到侧翼扰乱,上马提枪带着卫队往侧翼支援,此时他的骑兵多数在睡觉,来不及披甲上马,战斗力还不如步兵。
而北诺德城门上的卫队长是克莱因汗的亲族,远远看到领主在洛汗卫队的护送下杀回,手举长弓大喊。
“北诺德的王回来了,我们的王回来了,快开城门!”
守卫士兵一直不清楚上面是战还是降,都人心惶惶,此时见领主在乱军中杀回,都群情激奋有了主心骨。
城门一开各个以一当十杀出去接应洛汗骑兵,正与追在后面的多尔吉近卫骑兵冲杀在一起。
多尔吉一时被数量更多勇不畏死的北诺德盾甲兵围住,竟有点进退两难。
还好被身后的侍卫骑兵解围,两边在各自扔下几具尸体后脱离战斗,克莱因汗与儿子格林在洛汗骑兵和北诺德城卫兵的保护下进入北诺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