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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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辆马车着实不快,他们一路借宿村民地主的房子,才一步步接近郡里。

当他们高歌扬进的时候。

多恩大学的一封推荐信正加速寄往温彻斯敦,与之同行的还有落在后面,遥遥欲随的新牌大学生雷鸣·斯考特。

这是位地道的多恩人,参加了三年社团活动,与导师结成了亲密的雇佣关系,还在法律和骑术的双修课上拿到了不错的成绩。

这次返乡,是为了回看过去,当然还有他的一点小心思,比如接走年事已高的父亲,好好补偿他在自己年少轻狂时饱受的折劳。

难得的返乡,让这位大学生兴致盎然,没有如原计划,顺着邮寄的线路一同行动,以减少支出,反而游山玩水,给自己的同窗们发足了明信片。

他们不是贵族,但是大学的生活和气度提供了不亚于贵族的高雅的习惯和爱好。

至少路上的人是不敢惹他们的,签发路章的官员像对待国王的通信一样对待他们,片刻不敢迟延。

四年来少有远行的小绅士的儿子对此惊奇异常,慢慢理解了为什么温莎王朝推行教育后,会在新绅士群体里获得那么高的支持。

而那些贵族敢怒不敢言,还捐出了自己的地产也投资教育。

这四年的思考,在这次返乡的旅行中飞快变成自己的知识,每一天起来都是一个新的大学生。

雷鸣从来没感觉那么自豪,那么有自己的存在感,好像光靠知识他就生活在祖国的大好河山,再也不用醒来或是睁眼。

他比贵族还贵族式地走在那些敬畏麻木的人中间,好像是穿行牛马的唯一人。

他的快乐建立在贫瘠的东部缺乏受封贵族。

温彻斯敦是个古老的郡,自从温莎公爵进入布里达布宫,为自己加冕后,东部那些造反的贵族显然没有再袭爵的可能。

他们势力本就弱小。

失去了受封的领主,没人再去督促农业,一个一个小小的市镇都发展起来,居民前所未有的集中,因为温莎公爵赦免了所有的东部农奴,既然贵族回不来了,温莎王显然没有打算赖账。

这让回乡的斯考特,压根感受不到,那大城市中如有实质,又阴影重重的来自贵族的压力。

他自由得像一个国王。

而且东部便宜的物价,让他尽情地消费乡间种的水果和蔬菜。

多恩大学的生活很好,但过于强调“国王的荣誉”,着重培养多恩骑士,这导致雷鸣吃了四年自己打的和别人的猎物,有时候连盐都不加,在野地里烧一烧就吃了,这是骑士精神。

一度让斯考特怀疑自己挑错了大学。

好在毕业了。

东部清新的空气都很好抚慰了他天天钻都是便秘同学的多恩大森林的痛苦。

好在喝生水不在违反禁令之列。

这也是饱经磨难的骑士精神。

没有马的骑士雷鸣,是一路雇佣马车,走完旅程的。

沿途除了玩乐和观赏风景,他也是干了些正经事。

作为清楚知道自己推荐信内容的高材生,雷鸣显然没有荒废他的脑子。

他沿途仔细观察这个东部的小郡,走进它每一个县城和沿途发展起来的小镇。

他询问农庄的收成,考察村法院的档案录存情况。

在一个人独行的情况下,攀登了大大小小的山头,收集石样,分析地形。

他知道自己虽然成长于本地,但以前压根没出过诺丰城多远,而且四年的时间,大量的知识已经能冲刷掉自己印象不多的记忆。

想要了解家乡,还是要自己亲脚踏上去,和每一寸土地都建立联系。

他是导师推荐的优秀毕业生,不能太给母校丢面子。

他在这一路上,也试图交些朋友。

但他这些年的求学经历,已经让他和故乡的人们有了隔阂。

这不是以前那种精于算计的市侩的互相不诚实。

而是他的说话方式,语言腔调,闻所未闻的词组,引起了对话者的恐慌,好像自己一下子丧失了咀嚼的能力,或者把拉屎当成了呼吸。

聊不到几句,雷鸣就在“老爷,老爷”中败下阵来,不再坚持要找人“对话”,而是理直气壮地询问,“挖”出他想知道的和他觉得对方能知道的一切。

以前那种对村人不知礼仪的无耻印象,渐渐退化成了奇特的,鼹鼠般的畏惧。

他们不看人,却惊人地知道自己应该害怕谁。

雷鸣觉得很新奇,也很难言,胸里好像卡了一团空气,不知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

他只默默完成自己的研究,让自己表现得更像一个玩乐的大学生才好。

四年剩下的助学金让他在东部像一个行走的富翁。

他们不知道他有多少钱,但计算过市场的雷鸣知道,自己能不动声色地坐吃山空冒充几个月贵族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真正的贵族是什么样子,或许正是这样,这一路上他们才把自己当成贵族那样害怕。

在这一刻,他突发奇想,国王培养那么多大学生,是不是就为了填充乡镇,隔开那些烦人的大人物,让领民们都知道这才是贵族的样子,来彻底打倒贵族们建立的体制。

这个念头很快过去了,随后就不成体系,碎成阳光照不到的玻璃渣子。

雷鸣只慢悠悠地叮嘱自己的马车夫,要留意四周,遇到那些成型的村子,要知道提醒自己,等自己看了后,才决定去留。

他在车厢中,这颠来覆去的无休止的运动中,忙着整理自己的手稿。

潦草的笔迹在弯出去的纸头上写着“······地区的镇民与乡人之关系,对王国农业的影响,东部市场之有机·····”,他颤抖的鹅毛笔还在尽情地蔓延拉长的墨水。

心思已经飞到海上去了,天上去了。

不断写作的雷鸣,光洁的额头对应着纵横交错的手稿,仿佛时刻浮现出相同而反差的笔迹,不断冒出新的文字和像图形一样的天才的主意。

马车夫敬畏地用余光看到看不见他高贵主人的角落。

他的脸上也清晰地显着他所想的那种禁忌的对某种高贵的真切的服从。

东部已经很多年没有贵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