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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炜彤双手抚面，良久心绪难平。
……
正厅里。
不知颇为清雅的厅堂内，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楚家主坐在上首，视线微微轻垂，落在地面上铺着的熊皮地衣上。
和文雅的正厅布置相比，这熊皮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却是他年轻时候亲手打下来的，所以一直是自豪的。可如今想一想，之所以那头熊会被自己只身杀死，原因本就是熊已经老迈。
如今他已经老了，是不是要不那头熊的后尘？
原来因果轮回，谁也没放过谁。
连日来的事情已经让楚家主异常疲惫，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大理寺卿大驾光临，老夫倒是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我以为是老夫儿子的事情得以解决，没想到居然是质问老夫的家事。”
惊的确是有的，近些天来朝廷中不断有人弹劾楚家，看着那些被掀出来的事儿，楚家主只能心一凉，觉得是出了内鬼。儿子才刚刚死，就闹出这样多的事儿，本身就已经应接不暇。
至于谁会闹出这样的事儿，毫无疑问就是柳家，丞相想要转移注意力，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来抨击楚家，帮助柳别意逃脱一死。
楚家主当然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断的向皇帝奏请，要给自己一个交代，皇帝为了面上好看，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大理寺卿。
世人皆知，大理寺卿孟红曲与其父是一般的性情，铁面无私，楚家主原本也放下心来，可没想到这人今日来了，所开口说的第一件事儿，竟然是楚家被掀出来的一些事儿。
“楚家少爷楚汉经常流连于花丛，也曾私下购买民女，现在有人正说明女皆被虐待致死，寻找到尸骨，我自然应该彻查清楚。”在孟红曲眼中，无论是那些惨死的民女还是已经亡故的楚汉，都是需要彻查清楚的真相。
这个人也生得高高瘦瘦，两颊有点高，看上去不大好相处，也的确不大好相处，一身官袍，十分的有威严。
楚家主眉心揉的越发厉害：“大人所问的那些事儿，都是小儿生前的事儿小，而如今已经死了，叫我如何回答？倘若孟大人能够公正无私，为小儿的死做一个公正的判断，想必大人想知道的事儿，小儿也能够托梦告知。”
他不想谈其他，只想谈自己儿子的死。
“陛下竟然将此事交给在下来处理，在下就一定会尽心尽力，查出一个真相。”孟红曲一板一眼的回答。
楚家主哦了一声，有几分急切：“那什么是真相？”
“相互推搡，意外至死。令公子楚汉致死的原因是被一人高的花瓶砸在身上，花瓶碎片划过喉咙，而不小心将花瓶推倒的人，并非是柳别意。红袖招花魁红烛与老鸨作证，柳别意当时距离楚汉很远，其他人也是同一证词。将花瓶推倒的小厮也认罪伏法。”
楚家主顿时就拍案而起：“谁不知道那红烛与柳别意是情人，老鸨也可以被收买，所谓的证词都是柳家的小厮吧。我儿子的贴身小厮是这么说的吗？”
孟红曲冷静的摇头：“不是他们说是柳别意将一人高的花瓶给推到的。可我在还原现场的时候，让他们两个指证柳别意站的地方，却发现两人指出来柳别意伫立的地方与花瓶的距离甚远，根本不可能是亲自动手。”
楚家主拧紧了眉头：“即便不是亲自动手，那也是主谋。”
这就是一个交叉点。
柳别意究竟是主谋，还是下人的无心之失致使他背黑锅，这是孟红曲这么久，一直在彻查的事情。
“可这并不是一场策划好的谋杀，之所以会发生意外，是因为两个人都撞到了红烛的地方。令公子平日里包养的是另一名女子，今日却突然来了兴致，跑到红烛的房间，这才合柳别意撞上了。意外而已，谈不上主谋。”他一字一句的说：“有关于事情的始末，我已经上书陛下，接下来就看陛下的裁决。”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是楚家主想要看到的，他眉心一个劲的在跳：“大理寺卿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情吗？”
孟红曲摇了摇头，不仅仅是这一件，风轻云淡的说：“之前说的是令公子的事儿，如今想要问一问您的事儿。”
楚家主脸色顿时一沉，冷声说道：“大理寺卿权力的确大，但只是四品，我好歹也是正三品礼部尚书，大理寺卿开口就想审问，是否有些僭越了？”
“是，但是陛下准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