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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不同的人在不同的状态和心情下对它的感受并不相同,但时间的流逝并不会根据人们不同感受而有所改变。
恍惚间,他看到了一些似曾熟悉身影和面孔从自己身边滑过,逐渐的离他远去,他想要追上去跟他们一起,却感觉身体异常的沉重,只能任凭身体逐渐的下沉到莫名孤独的空间里,心里越来越急,想要使劲的喊出来,却听不见一丝自己的声音。
也不知道挣扎了多久,突然感觉眼前缓缓的有了光亮,能微微的听到自己的声音了,但感觉脑袋仍有点昏沉和胀痛,努力的顺着光亮看去,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周围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从所处房间的格局看,似乎像是个……病房。
准确来说,他确实躺在病床上,旁边还围着几个人,看到他转醒过来,围上来的几双眼神中蕴含了惊喜、焦急、担心、意外、疑惑等各种情绪,然后就听见旁边有人说“醒了,他醒了”,“快去喊医生”,就感觉有人影飞快的从房间里闪出去。
努力看了看围过来的几张面孔,感觉既眼熟又陌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些人,但当试图想调动记忆来分辨一下是谁的时候,就感觉整个脑袋深处传来阵阵胀痛打断了思绪,不由得想伸手去揉头,却发现胳膊好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反复尝试了几次都没完全举起来,于是索性躺平不再去尝试了。
有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长发女孩一脸关切的凑过来问他:“有没有感觉好点?想吃点什么吗?”他盯着女孩看了一会儿,感觉她似乎很熟悉的样子,但还是想不起来具体是谁,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太好,所以也没什么胃口,就摇了摇头。
很快就进来几个医生护士,其中一个领头的中年男医凑上来对他进行了一番检查,然后对站病床边的一个中年女人说:“苏总您别担心,应该没什么大碍,就是脑震荡和呛水后引起的脑供血不足,多静养休息会恢复的”。
趁医生检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这个男医生的胸牌,上面写着几行字“江安市惠济医院”“主任医师”“郝志宏”。
郝志宏医生又问他是否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他睁大眼睛使劲想了想,但最终还是除了一阵头痛什么也没想起来,只能摇了摇头。郝医生又问:“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他脑海中下意识的闪过两个字,但又有点不太确定,慢慢咬出:“李,然?”
郝医生点了点头,看来也不是完全失忆,于是又问他认识旁边的人吗,他又看了看周围人,“看着都眼熟,但想不起来了”。
郝医生指着旁边一脸关切的年轻女孩说:“她,你该知道是谁吧。”
李然看着女孩一脸的期盼的样子,但还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熟,但也想不起来了”。
年轻女孩实在忍不住了:“哎,我是你姐啊!李倩!你再好好想想!”
李然又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勉强道:“哦,姐。”
李倩彻底无奈,转头向郝医生求助:“看来他可能真的失忆了,这可怎么办啊?”
郝医生让她别着急,转头又问了李然几个问题,有的早一些事情他能记起来,但似乎越近发生的事情反而越想不起来了。郝医生问完后转身对李倩和中年女人说:“他这是头部受到外力撞击以后伴随脑震荡出现的部分失忆,尤其越是近期发生的事情,越会出现记忆空白,但也不用太担心,之前做CT结果显示脑部并没有太明显的损伤,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逐步恢复记忆。”
还没等中年女人说话,李倩微微蹙眉有点疑惑:“那他怎么连自己家人都不记得了呢?这可不是近期才发生的啊!”
郝医生解释道:“这种在外力作用下导致的脑震荡失忆,每个人失忆的程度都会不太一样,想不起来近期的事情也并不罕见,但偶尔也会有一些例外,有时候这种失忆是也大脑的一种自我防护机制,选择性的屏蔽一些信息,以避免在身体虚弱的时候过度刺激大脑。”
李倩听了心说:“好嘛,这把我都给屏蔽了。”但嘴上还是很关切的问:“那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呢?”
郝医生看了看李然,说:“这个过程很难说,通常来说大部分的记忆应该会随着身体的恢复逐步恢复的,但快慢因人而异,时间长短很难说。”看到李倩有些不放心,他又补充道:“李然他这么年轻,身体基础也很好,应该会恢复的比较快的。”
听郝医生这么说,李倩这才点了点头露出了稍许欣慰表情,但旁边的中年女人看着别处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郝医生和他们继续交谈讨论他病情的时候,病床上的李然观察了一下屋子里的几个人。
坐在床边的姐姐李倩,应该平日里相处的不错,关切之情都写在了脸上,从她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他感到有种莫名的亲近,留着一头看起来很轻盈丝滑的披肩长发,标准的瓜子脸上高高的鼻梁衬托出似乎与生俱来的傲气,她的脸型跟旁边中年女人很相似,但俩人的举止神态却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气质。
“那女人应该是我妈吧”李然看着这个被郝医生称为“苏总”中年女人想道,她看起来保养的非常好,整个人显得要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一些,乌黑的长发都盘在脑后给人一种既妩媚又干练的感觉,极为贴身的外套和面料极好丝质衬衣搭配开衩中长裙,举手投足间都能彰显出长期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下所形成的优雅气质。
相比于李倩带来的很自然的亲切感,李然总觉得和这个“妈”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尤其是她那双乌黑深邃仿佛深不见底的潭水般的眼神,更让人觉得难以捉摸。为什么自己会和亲妈有这样奇怪的感觉,李然也不太明白,内心给自己的解释,可能是因为失忆造成的吧,等恢复了就会自然亲切了。
在她旁边还有一个瘦瘦高高约摸三十多岁看起来很安静淡定的女人,一身很利落的职业套装打扮,戴着一副似乎没什么度数的窄边眼镜,脸上始终平平淡淡看不出太多的表情,也称呼李然的妈为“苏总”,刚才出去喊医生的也是她,听李倩喊她“艾米姐”。
李倩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一直比较安静,只是在李倩有些焦急的时候轻声安慰她,言谈举止也是彬彬有礼,称呼李然他妈“苏阿姨”,“李倩的男友?”李然推测。
李然隐约觉得,似乎在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这个房间里还有过其他人,但想不起来是谁了。
正在胡思乱想着,听见有人敲门,艾米去开门,然后就看一群白大褂簇拥着一个看起来年纪比李然他妈还要大一些的女人走了进来。那女人刚进门就一脸的笑意:“晓晴啊,我在路上就听说李然醒过来了,所以一到院就直接过来了,李然好些了吗?”
李然一听有点懵,还在想“晓晴”是谁,身边的中年女人很优雅的站起身,微笑着对那个女人说:“多谢唐院长费心了,李然确实刚醒过来。”
旁边李倩在他耳边低声说:“咱妈叫苏晓晴。”
“哦”李然恍然。
唐院长跟苏晓晴寒暄了几句,就笑呵呵的扭头对李然说:“谢天谢地,小然你可算醒过来了,你昏迷的这些天薇薇天天过来守着你,昨天又是一宿都没睡,刚回家躺了一会儿,一听说你醒了,马上就起床说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