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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种,时常出现在童话或是大人为了劝小孩听话编造出的故事中。这是少有的原型比故事中还要凶狠残暴的怪物。在黑夜中,这怪物会无声无息的突然发动袭击,它们往往不立刻击杀猎物。虽然是出于本能,但让猎物在恐惧和痛苦中保持鲜活,是它们最常用的手段,也有部分亚种,会像猫咪般玩弄它的“战利品”,被这一类的吸血种袭击,场面往往会恐怖十足,残忍程度难以用言语描述。
咒夜并非猎人世家。在她五岁那年,被人收留,当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与之相关的只有遇到师傅那一夜,和梦中滔天的烈火。诅咒之夜,这是师傅赐予她的名字,师傅抚养她长大,教会她技艺,她之所以会踏上这条猎杀吸血种的荆棘之路,只是因为她会这个,相比那群速度极快,攻击欲望超强的疯狂怪物,大多数的魔物都显得十分弱小,她会顺手屠戮,权当放松,还能帮她赚取路上的盘缠。
长刀有利于在短兵相接中,保持天然的优势,其余的弯刀和短刃都是银合金,这种方便的金属可以不耗费魔力便能抑制吸血种的再生能力,是每个血猎的必备。
她的活动区域,本是在普世教国的境内,将她招致圣冕王国的,是来自叶城的一份护送药材的委托。而近在眼前的吸血种群,仿佛是天赐的任务。
微妙。这里的微妙不只是猜测花城骑士团的隐瞒。血妖和蝠魔虽然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移动速度,但能毫发无伤的袭击一车护甲加身的骑士。像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先攻击了马儿,马车侧翻,所以导致了骑士们无暇招架,而且很有可能是埋伏已久。留下分散注意的四只杂兵,且将受害者的尸体运走,类似奇怪行径,放在咒夜的猎杀经历中也是屈指可数。
咒夜将看向后方风景的视线移回车内,对面那个身上看不到任何武装,正在用餐的刺客同时也看向自己,他对旁人的视线貌似格外敏感。
魔力,是超脱肉体的奇异力量,它以各种形态广泛蕴藏在世界的各处,常见的属性魔法(自然属性、神圣属性等)、无属性魔法(结界、传送、回复、加持、短期附魔等)、契约魔法、封印魔法、炼金术、锻造术,还有各种怪物体内的固有魔力。魔力是超脱肉体和精神的能量,是驱动世界运转的核心力量,纵横大陆的“亚空帝国”便是靠着强大法师军团驰骋疆场,百战百胜。只可惜,帝国太过拘泥偏执,将所有的魔力研究运用在如何增强兵力,却不知如何向深层次的更进一步。
“呵呵呵......”
密林中,残破黑袍加身瘦削男人,踏着猩红泥泞的土壤,靠近那眼前由十二具无头残尸相互拥抱而成的神圣祭坛。
出现在他的一侧,是一位金发金瞳的秀美男子,在他微笑的唇齿间,露出两颗沾染血迹的獠牙,它用随身手绢轻轻擦拭嘴角后,便将其抛至空中,苍蓝的火光于空中燃起,不留余烬的将那手帕焚至虚无,流苏点缀的华贵礼服被细心熨烫,为了珍惜这分独有的精致,踏上这片被血迹染透的土地后,裤腿上还未有半分沾染。他弹动响指,身后便有成群的血妖与蝠魔向带着刚刚狩猎而来的祭品,摆上祭坛。
黑袍男人用他沙哑嗓音,大喜道,“这样一来,就差不多够了。”
金发男子则是有条不紊,“期待你的魔法,能在历史上画出浓墨重彩的一笔,也不枉我调动这么多的眷属。”
“多谢您的赞助,有了这些,便可以开始召唤了。”
金发男人突然顿了一下,在他与吸血眷属的视野共享中,看到了远处传来的光景。
“怎、怎么了?”
“呵。乌合之众,在白天的行动,我的眷属们稍微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啊!不过分散探知系的注意是足够了,你也尽快准备吧!”
“那东西?”
“在这儿。”金发男子手中由蓝焰构筑出刻印着八芒星的圆形法阵,在法阵中心,一颗暗黄色残破的怪物颅骨从虚无中上浮出现,尖锐的双角向前弯曲突出,整齐的剑齿在下颚上缺了一颗,从眼眶向内窥视,暗色内壁布满了暗紫色、耀青色的星光颗粒。构成颅骨诡异的物质,不想像是世上任何的生物与魔物所能自然形成。
男子压抑着激动的心,颤巍巍的接过头骨,他如对待圣物似得毕恭毕敬,迈着生怕被绊倒的平稳脚步,将那头颅放在血肉祭坛中央。之后,他退回到相当远的位置,刀光一闪,从掌心滴落的鲜血,顺着脚下的泥泞迅速点亮提前画好的,围绕着整个祭坛的庞大法阵。
起初,法阵的泛着幽暗、深沉的微光。在“咕噜咕噜”,一个个黑色球泡从中浮起,沸腾着的青黑色粘稠浑浊液开始层层依照法阵的痕迹溢出,如同熔岩般将一具具肉体吞没、溶解,逆着重力向中心的颅骨簇拥而上,将其烘托抬高。扭动、膨胀的浑浊液中,已经看不到半具残骸的形状,那些肉体被融合、转化,最终为那颅骨重塑身躯。
沥青色的浓稠黏浆褪去,在那之下,是一具挺立着的,拥有花岗岩般坚实肌肉,漆黑的,长有弯曲前突犄角的神秘恶魔,原本光秃秃的头颅竟已附上了犹如皮质的血肉,小臂以奇怪的比例粗壮程度超过二头肌,尖爪更是垂过膝盖。细看之下,找不到半分脂肪的痕迹,全身没有一根毛发的踪影,大片的浮雕般的纹路痕迹附着于每一寸皮肤,双眼在白光中看不中丝毫情绪,他动了动尖锐的鼻尖。
“空气,久违。”没有开口,便将空洞深沉的声音传到二人的脑海里,“上位血族,人类?汝即是召唤主?”他将目光转向黑袍中的男子。
“没错、没错!是我,是我。我就是你的主人,成为我的力量吧!”那男子高兴到忘乎所以,尽管被恶魔散发着恐怖冰冷的凶狠邪气,他还是按捺不住想要上前的动作,就像怕自己的召唤出的恶魔被别人拐跑了一般。
“吾乃,萨尔麦拉,述说汝之愿想!”
“愿想?”
金发男子在一旁提醒,“你可以尝试许一个愿,看看他能不能帮你达成。”
“哦,现在就可以开始了吗?那我想,我想,先将那些追击我们的家伙全部杀掉!”
“契约拟成。”其嗓音直击灵魂。
咒夜朝我这边看来,也许是对我手上豪华厚实猛堆料的三明治抱有兴趣,毕竟是队友,吃独食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为了感谢她帮我解剖出精血,我将行李中准备的另一个超豪华厚实堆猛料的三明治递给她。
“趁没有战斗,补充下体力。”
她盯着光从外包装就能看得出量有多足的三明治,然后缓缓伸手,“如果只是一半的话。”
原本以为她一直不会摘下面罩,却在她用餐时发现,嘴巴意外的小巧。
由于她的头发侧分,对侧颜略有遮挡,其余人不太能像对面的我一样视其全貌,却因她半遮半掩的朦胧感更加在意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先前她的活跃表现,为我们二人组争取了一定程度的尊重,那位法师山姆没在因为什么无聊之事挑起口角。
不过女牧师休恩,开始靠近咒夜这边坐了,她毫不保留释放着暖阳般的光辉,并不在意先前发生的不愉快,休恩如孩童般稚嫩的目光,以至于咒夜都开始回应她的闲聊了。这样讲,似乎有一些冒犯,擅自把咒夜当成冰山是我的刻板印象。
“要是我也能像咒夜小姐一样坚强就好了。”
“会习惯的。”
“就是因为习惯不了嘛。”
“你可以从解剖一只鸡开始。”
“一上来就这么高难度吗?”
“禽类不行吗?那要不试试兔子?”
“重点不是那个啦!”
两位女性之间的话题貌似比之前互讲故事的缓解更适合缓和气氛,而且这奇妙的合拍感,或许真正适合组队的是她俩。
牧师罗尔德也借着舒缓的气氛与我攀谈起冒险之外的话,也许他只是想借机坐到休恩对面。好性格的女孩,受欢迎也是理所应当。不出所料,很快车上的声音便只有他二人。
根据带队骑士们的说法,主力部队的围剿已经取得很大的成功,或许委托会就此了结也说不一定。时间临近傍晚,再拖下去,入夜的吸血种将会变得更加凶狠残暴。
正当车上还沉浸在远处战报的喜讯时,像被什么瞬间推开一样的强大作用力,瓦解了我所能意识到的一切。
来自高远深空的一颗颗燃烧着巨大陨石,在山中的每一辆马车,每一个人的所在之处,轰然落下,连同周遭的吸血种,植被,土地一同掀入道爆破与火光的冲击波中。漫山遍野的深坑与火焰,在陨石雨的下落下不断出现,爆炸扬起滔天的浓烟与狂雷般巨响,在这末日般的景象里动摇着正面大地。
耳鸣声,轰鸣声,麻木,肿胀,坠地感,仅能在黑暗中感受到这些,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感觉像是过度劳累之后的鬼压床。上一秒我在做什么来着?明明知晓头脑已经清醒了,可全身的器官与组织却不会有半分响应,这种对自己身体无能为力量的感受颇为诡异,有谁?有谁能拉我一把,我一定会感恩戴德!
“咳咳。”从胸腔里向外猛溢出的鲜血,用险些窒息的生理反应让我重新睁开双眼,而与此同时,清醒给我带来是远比鬼压床还要严重的无限虚弱。
在深坑中,烟雾弥补下,我看清自己自己的所在位置。
一秒清醒时间都不能浪费,这是全身的疲劳感与漆黑的视野所给我的警告。
湖中仙女,给我加护!我利用仅存的意识,将亚瑟王剑的金色剑鞘召于胸前。
相传,佩其剑鞘者将在精灵之力的加护下永不流血。
宛如梦境般自由的轻柔感流经周身的每一处经络,方才失去知觉的四肢,重获痛感,疼痛感的出现令失血过多导致的眩晕多少得到了缓解。我没兴趣去看那力量是如何治愈,如何起效,就算将屠杀猎物当成家常便饭,看到自身血肉模糊还是多少令人难能接受,剑鞘的出现几乎要耗光了我的所有魔力,但比起殒命于此,这是最划算的代价。
我们遭到了袭击,这次袭击的水准,远比上一次对骑士们的马车要隆重的多,对方不知用了什么魔法,在何位置?
存活者,恐怕只有我一人。
经过剑鞘的修复,总算是能坐起来了,身上的衣物残破不堪,若不是其优秀的防护能力,恐怕我连再度清醒的机会都没有。剑鞘因魔力的不足无法维持形态,消散而去。没有时间去找寻其他人,开启感知,即便在烟尘遮蔽中,也能察觉其充斥在各处的浓郁魔力,非但如此,庞大的魔力正于远处汇聚,第二轮的攻击要来了。
事态之紧急已经不由我半分犹豫,唯有拼死一搏。
行李,行李去哪了?感知魔法全开!我踉跄着,跌跌撞撞从那尘土中,摸到那个满是碎片的盒子,其内液体也全部散落,无奈之下,只能从浸湿了布包中拧出些许用于饮用。还有,还有吸血种的精血,那未经处理的软组织,幸好临时装在布包裹里,虽然它们像豆腐花一样粉碎在里面。
“契约达成。”无边无际的魔力涌动覆盖在恶魔萨尔麦拉的每一寸皮肤,紧接着他将遥视远方的目光转回至黑袍男人,“代价,汝之所有。”
“等等,那是什么,我可能没听说过有这种事啊!”
“咳哈哈哈哈哈哈!”金发男子突然捧腹大笑道,那笑容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无情和冷漠,“以命抵命,这不是契约的常识吗?原本想多利用你一段时间,没曾想一上来就自寻死路,愚蠢人类。”
“你,你骗我!”男人几近疯狂的咆哮。
根本算不上骗,只是给予了他一件危险的玩具罢了。事到如今金发男子已经无心关注这苟延残春之辈。至于眼前的恶魔,那种分量的祭品应该能让他多留一阵子,在没有契约效力的状态下究竟是敌是友,还不一定,贸然去回收这几近拥有无限魔力的怪物,绝非上策。要不,在去蛊惑一个人类来,和他签订契约?
“啊啊啊啊啊,我是召唤你的主人,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萨尔麦拉抬起魔爪,便将黑袍男子吸附过去,而还没等动手,便在遥远的山头感受到了被探知的魔力波动了。
“还留有余党?”受迫于契约的效力,他只能专注于优先完成契约内容。
他目向远方,准备再度调动方才那毁天灭地的陨石雨,只见那星海般深度的魔力尽数释放。近距离观测下,即便是身为上位血族,金发男人都在无形的魔力乱流中深感忌惮,而在萨尔麦拉手中的家伙,已然在威压中陷入晕厥。
正当那庞大的魔力即将得以倾泻之际,宛若流星般的光点于天边闪烁,眨眼间便贯穿了萨尔麦拉的头颅,还未等看清从远处飞来的究竟是什么,那东西便以消散而去。只留那目光空洞的恶魔呆愣的站在原地。
“什么?”金发血族也对这毫无意料的惊人场面瞠目结舌。
颅骨的损坏,直接导致了恶魔的存在本身丧失了基底,没有存在支撑的恶魔,自损坏的颅骨处产生扭曲空间漩涡,将其身躯尽数吸入,片刻间便只剩掉落在地的颅骨碎片,而那颅内的星光色彩,也已荡然无存。
“是谁?”金发男人在惊愕中凝视着光芒飞来的方向,在漫长的岁月中,他还从未听说有这等魔法。隐居的怪人?还是王国内的哪号强者?毫无思绪,即便开启探知也感受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魔力波动。
先做撤退,从长计议。金发血族在将地上男人的头颅踩碎之后,收集完地上散落的碎片,在凄冷的蓝炎中消散身形。
冈格尼尔,主神奥丁所有的,掷出必中、击穿一切、连结世界本源的命运之枪。
取自世界树枝,诞生于矮人神匠的工艺下。阿萨神族和华纳神族开战时,奥丁便是持此枪掷出了第一击。此枪会发出划越空际的亮光,如同流星。向枪发誓的人,誓言必将实现。
若神矛飞行是时间再多上一秒,我便会因魔力耗尽无法维持其形而败北。
精灵之力能治愈的只有重伤的肉体,而透支魔力带来的极大疲惫感让我开始头疼要如何回到镇上,好在是周围的烈火与浓烟能保我不受豺狼虎豹的捕猎。口腔里还混杂着生吞精血的残留腥气,那味道此生不想再尝试二次。睡一觉吧,只能如此,但愿在清醒之前,不会呛死在这烟尘之中。
身后有脚步声,但在晕厥之前,仅能靠余光扫视到,是一位半裸的长发女性,这是什么美妙幻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