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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岁月如流。几天后,陈志伟主动约了于艳艳。
“艳艳,我们很快就要返回学校了。”志伟告诉她,并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进入六月,随着天气越来越热,于艳艳的心也越来越不安,越来越紧张。因为她知道,六月底,志伟他们就要结束实习,回校参加毕业考试,然后是分配工作去向。现在,终于接近了这个不愿让它来到的时刻了。
今天,听到志伟亲口告诉她,她的心头一阵抽疼。假如,她与志伟心心相印,互相爱恋,那么她也不会紧张和担心。然而,志伟对她是没有爱的,这使她对志伟的离开感到巨大的恐惧和忧虑。他这一走,谁知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命运?什么样的结局在等待着她?志伟的离去,是否会成为她一生中的转折,彻底地改变她的生活轨道,是将她带到天堂,还是将她推向地狱?
痴情的于艳艳多么希望志伟不要走,然而这可能吗?这是学校的规定,怎能不执行?况且这次回校是要进行毕业分配,况且志伟并不留恋她。所以,于艳艳的心头不能不疼。连日来,自己的心口一直在淌血,志伟这一走岂不是在她的心口又撒上一把盐?
相反,志伟对于即将返校却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他想,只要返回学校离开了于艳艳,就可以摆脱她的纠缠,那么他的心绪就会得到安宁。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既无奈又可怜的想法:如果毕业后他被分配到东莱县,而且于艳艳仍像现在这样苦苦地追求他,那他就作一次妥协,答应于艳艳的求爱,与她结合一起建立家庭。毕竟,于艳艳是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女孩子,她对志伟的感情更是令志伟感动。或许真的能像她说的那样,用其一生的努力让志伟幸福?
虽然他的家不在东莱县,但是分到这里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因为他在此实习,老师们对他的评价还不错。当然,这一想法他不敢告诉于艳艳,谁知道学校会将他分到哪里去呢?
在志伟返校前的最后几天里,于艳艳的感情一直处于最混乱最无助的状态。她显得好痴好傻,只要一有空,她就给志伟打电话,只要一下班,她就去到志伟的身边。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只是不眨眼地盯着志伟,双手紧紧地拉住他,生怕他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地从她的身旁溜走。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小孩子,被妈妈告知他最喜欢的玩具很快就要被收走,那么害怕失去,却又无能为力。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志伟也尽量地多抽出一些时间来陪她。他确实于心不忍,如果以后分不到东莱县卫生防疫站,就不会再有机会陪伴她了,岂不令她伤心?好在这几天大家都没有什么工作,反正实习快要结束,不过是写写总结报告,或者为回校做些准备。
当天晚上,防疫站在吉祥阁饭店为同学们举办了送行晚宴。分管副站长和王科长代表站领导出席宴会,对同学们实习期间的表现给予了肯定,表达了对同学们的诚挚祝愿。
席间,吉祥阁饭店的经理进来敬了酒,领班李姐进来敬了酒,又善解人意地把刘芸和于艳艳叫进雅间,破例允许她们上班时间陪着“客人”喝酒。因为,他们不同于其他的客人。
正所谓“男女搭配,喝酒不醉。”一看有美女相陪,同学们的酒兴立即高涨起来。虽然有站领导在场,倒也放得开,真的是青春好做伴,放歌须纵酒。
“两位领导,我敬你们一杯。”刘芸给分管站长和王科长分别斟满酒,主动出击:
“将来,如果大力有幸分到了你们手下工作,还请领导多多关照啊。”别看小芸大大咧咧的,想得还挺长远挺周到。
“肯定没问题呀。不管你们谁分到咱东莱县防疫站,我们都是热烈欢迎的。”几个月实习下来,防疫站的老师和同学们不仅在工作方面配合默契,也产生了一定的友谊。
“小刘,你不要光顾着跟领导喝,是不是应该跟大力单独喝两杯?”有同学开始起哄,另外几个同学纷纷响应。
“喝就喝,谁怕谁啊?”本就性格豪爽的小芸面对同学们的将军,毫不怯场。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把王大力从座位上拉起来:
“大力,陪本姑娘把这杯干了。分配一结束,立马给我回来,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五大三粗的王大力唯唯诺诺,令同学们哈哈大笑。
开心,兴奋,让喝了酒的小芸满面红光。
逗完了小芸,同学们又把注意力转向了一直安安静静的于艳艳。
“小于同志,你别光顾着看热闹,也整几杯啊?”
“我……我不会喝酒的呀。”于艳艳紧张得手足无措,求助似地看向陈志伟。
喝得兴起的同学不依不饶:
“这也许是我们在吉祥阁喝的最后一次酒了,你总得表示表示呀。连为我们送行的酒都不喝,不给面子啊。”
“就是嘛,就算不给我们面子,最起码也得跟陈志伟喝一杯吧?”
“不是的,不是的。”面对即将到来的别离,于艳艳内心充满了不舍和压抑。像小芸那样毫不在乎,她,做不到啊。
“我来吧,”陈志伟站起来,斟满自己面前的酒杯:
“感谢防疫站领导的栽培,感谢吉祥阁饭店的关照,感谢同学们的友谊!”三句感谢,三杯酒,陈志伟毫不歇气地连干三杯。
“志伟,你不能这么喝,你会喝醉的。”身旁的于艳艳低低地劝道。
“没事。”陈志伟一边说,一边又斟满杯中酒。此时,看到气氛不对的同学们已经停止了起哄,包间内安静了下来。
于艳艳不由分说,快速地端起志伟面前的酒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这杯酒我替志伟敬大家。”于艳艳说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精的热辣呛得她阵阵咳喘,眼睛里随即泛起晶莹的泪花。陈志伟,这一杯酒我是为你而喝。
所有人以为我喝的是酒,殊不知,这每一滴酒里,都掺着我的泪水;
所有人以为我是被烈酒呛出了眼泪,殊不知,这每一滴眼泪,都含着我的伤悲。
陈志伟从于艳艳的手里抢过酒杯,再次倒满。
“艳艳,这杯酒,我敬你。”志伟的眼睛慢慢变红,他无法克制自己的真情流露,声音难掩哽咽。
“艳艳,你知道吗?你是我陈志伟有生以来最最对不起的人,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谅,就让我自罚一杯吧。”说完,陈志伟仰头一饮而尽。
“志伟,你不要再喝了。”陈志伟的话,像带着倒刺的钩子在于艳艳的心里头搅动着。在大家面前一直强撑着的自尊,此刻轰然崩塌,于艳艳再也绷不住了,伏在小芸的肩头掩面而泣。
小芸用手轻轻拍打着于艳艳的后背,自己也泫然泪滴。几个月以来,于艳艳的苦恼她最了解,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陈志伟,你混蛋……”
“小芸,不要乱说。”王大力赶紧制止道,然后转向陈志伟抱歉地说:
“不好意思啊,志伟,小芸喝多了。”
“是呀,小陈,你也少喝点。”李姐闻声从外面进来,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陈志伟,和小芸一起把于艳艳扶出包间。
陈志伟颓然趴在桌子上,含混不清,自说自话:
“云峰山,再见了……东莱县,再见了……于艳艳,再见了……”
最后,喝得一塌糊涂的陈志伟是被同学们背回宿舍的。
那一夜,我举起酒杯;那一夜,你满脸泪水。
那一夜,你为我喝醉;那一夜,我心儿已碎。
……
无论于艳艳是多么地不情愿,与陈志伟分别的这一天仍是来到了。同学们结束了在东莱县历时十个月的实习,明天就要返回几百公里以外的学校了。中午,队长刘明贤将统一买好的汽车票发给大家,志伟看了看是第二天早上的班车。
看到那张车票,于艳艳立刻红了眼睛,心里的苦楚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可是有谁可以帮帮她?
自从那天晚上志伟给她讲了他的家庭,短短几天,于艳艳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整个的脸上没有一丝红晕,只有额上那道含义复杂的“V”型皱纹显得愈加清晰。两只眼睛凹陷了下去,黯然无神;整个人柔柔弱弱,仿佛大病一场。她想要给予陈志伟无尽的疼爱和柔情,可是,还有机会吗?
回想起昨天晚上陈志伟在酒桌上的表现,对于未来,于艳艳自己都不敢抱有太多的幻想。
下午,于艳艳没有上班,请了假过来帮助志伟打点行装。要带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妥当。之后,于艳艳将志伟叫到她的宿舍。桌子上,摆着许多的零食,有西瓜,香蕉,冰激凌,汽水,可是两个人哪里有心思吃呢?
“明天就走吗?”
“是的。”
“不能再延长几天吗?”
“不能,学校有规定,又不是我一个人。”
几句话之后,陷入一阵令人窒息的静寞。此情此景,就算让陈志伟在东莱县多呆一天,对于艳艳而言也成了最大的奢望。
“艳艳,很快的我就要毕业了,也不知道将来会到哪里工作,以后你怎么办?”陈志伟的关心发自肺腑,而这正是于艳艳不敢触碰的软肋。
于艳艳低着头,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
“只要你愿意,你分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如果,我出国了呢?”志伟不合时宜地开了一个玩笑。一个中专毕业生,哪里有什么机会出国。
“那,我就等你回来!”
“我不回来了呢?”志伟继续用无情的话语,伤害着她那颗脆弱的、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陈志伟啊陈志伟,你这是干什么呀?怨不得刘芸骂你,你确实挺混蛋的。
马上的,泪水一下子涌出了于艳艳的眼眶:
“求你,志伟,别这样来伤我的心,我受不了……”假装的坚强再也无法继续,卸下伪装的脸上,写满了悲伤和痛苦。
志伟不语。他也知道,这样未免太残忍了。
短短一会儿的工夫,懂事的于艳艳努力地抑住泪水,往志伟的身边靠了靠,将凉凉的手抚上志伟的肩。很明显,陈志伟可以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志伟,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分配?”
“大约在七月十五号吧。”
“分配之后呢?”
“先回家休息几天,七月底之前必须到单位报到。”
“我知道了。”于艳艳落寞地说。想了想,她又说道:
“志伟,我打算从明天起回家休班,一直到你分配完了再上班。”于艳艳的神情是忧郁的,志伟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他走了,她再也无人陪伴,再也见不到心爱的人的身影,怎有心思上班?
“志伟,分配完了,你还会再来这里的,是吗?”
“是,为了避免麻烦,我和同学们的大部分行李都放在这里,分配之后我们再过来拿回家去。”
又是沉默。不知多少的话语要说,可是都堵在心窝里,堵得心发慌却又说不出来。是不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于艳艳从床边拿过来一个包,递到志伟手中,无限落寞地说:
“明天,你把这个带上。”
“是什么?”
“一点水果,你明天路上吃。”
志伟拿着沉甸甸的包站起身来,久久地凝望着于艳艳。明天我就要离她而去,她却没有什么话说,为什么?就要与心爱的人离别,她应该依依不舍,她应该伤心不已啊。志伟的心中怪怪的。也许她是要等到明天我走的时候再说吧?
“那,我回去啦?”最后地看于艳艳一眼,志伟转身向外走去。
“志伟……”于艳艳情急地呼唤:
“志伟,你……就这样走了吗?”
志伟不解地回过头。
于艳艳猛地扑过来,冰冷的脸颊紧紧地贴在志伟的脸上,冰冷的双唇吻在了志伟的唇上;同时,两行火一样滚烫的泪珠滴落进志伟的衣领。
她的身体从内而外都是冰冷的,唯一有温度的只剩下簌簌而流的泪水。
扔下手里的包,志伟反身抱住了于艳艳,她那微微颤抖着的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志伟抬起她逐渐泛红的脸,点点轻吻落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他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细致的绒毛,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少女的体香。
于艳艳眼波迷离,嘤咛着,回应着。
志伟的呼吸开始变得灼热,他情不自禁地颤栗了一下。于艳艳的眼睛雾蒙蒙水润润的,脸上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樱唇微微张开,露出鲜嫩水润的舌尖,清纯里透着妩媚,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情难自禁地低头含住她的唇瓣,继而温柔地缠住她的舌尖。她轻颤着承受他的撩拨,睫毛已不自觉地潮湿。微热的舌滑入对方的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彼此的气息,用力地探索着每一个角落……
这一瞬间的悸动,让他们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即将分别的痛苦。
于艳艳的唇异常莹润香甜,像刚刚切开的哈密瓜,滑嫩的果肉上渗出滴滴蜜汁。以前他们也亲吻过,志伟却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美妙的感觉。吻着她清甜的双唇,鼻尖飘过她身上甜而不腻的清香气息,他只觉得一股热流迅速地在体内流转,仿佛随时有可能失控。
于艳艳伸出双臂圈住了他,迷离的眼眸里闪烁着丝丝柔媚,慢慢地凑到他的耳边说:
“志伟,我……我想要你……”
温热的气息,吹进耳朵;柔嫩的舌,吻着那片柔软,炽热而缠绵。志伟晕乎乎的,直至双手被于艳艳牵引着,触到她胸前的那两点饱满,一个激灵,让他从云端跌落现实,靠着残存的一点点理智,逃也似地冲了出去。
……
回到宿舍,志伟用冷水洗了把脸,心里骂了自己无数遍:混蛋啊,差一点夺走于艳艳的贞操,毁掉她的纯洁,陈志伟,你简直就是个混蛋!
打开于艳艳送给他的包,往外拿着一样样的东西。上面不过是些吃的,有水果有点心;后来,又掏出一个精致的贝雕,一只红红的贝壳上,刻着两只凌空飞翔的海鸥,底座上写着“两心相印”的字样,正是于艳艳的姨夫送给她的。好美呵,志伟感叹。最下面是一只信封,打开来,几张人民币掉落出来,数了数整整二百元,这得有于艳艳三个多月的工资了。一只用粉色信笺折成的精致的千纸鹤,上面画着一颗红彤彤的心形图案。志伟小心翼翼地展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行字:“亲爱的心上人”。立刻,一种特殊的情感流遍了他的全身心。
这么长时间,虽然于艳艳一再向志伟表白着她的爱,然而称呼志伟“亲爱的”却还是第一次,而且这也是志伟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不能不令他感动。
细看信笺,有浅浅的水印。志伟心中痛苦地想到,这无疑是于艳艳流着泪水写成的信呵!
亲爱的心上人:
只要你看到了这封信,你也就看到了那些水果和钱,还有那只小小的贝壳。这些东西虽微不足道,却可以代表我的一点心意。
志伟,我亲爱的,你就要走了,我自己也无法想象今后的十几天我将如何度过。如果你在学校时能够想起我——我只是说如果,那么就请你看看这只小小的贝壳。那上面有两只“两心相印”的海鸥。是的,两只令我羡慕的海鸥。
你要离开我了,志伟,我心里的话一辈子也说不完。明天早上,我不准备到车站送你了,请原谅我。我料到你也许会生我的气,可是我无法顾及。因为我不知道,当我看着你坐车离我而去时,我会怎样难过。我不敢面对着你,面对分手的那一刻。
亲爱的志伟,假如你心中有我,哪怕是一点点可怜的影子,我希望你能尽快地回到我的身边。不要忘记,云峰山下,渤海湾畔,还有一个痴心的人儿在等待着你。
只盼望着,只盼望着与你再相见的那一天。
愿将一切给予你的人
信很短,却让志伟实在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他想象得到,今夜对于艳艳来说将是多么的难熬。离别的滋味他从未如此深刻地体验过,这一次,却从于艳艳的信里咀嚼得来。
第二天早晨,当志伟和同学们将一切办妥,坐上了开往学校所在城市的班车之后,真的没有发现于艳艳的身影。这竟使他觉得闷闷而又憾憾的。同时,他也感到了一点点的轻松。他无法想象,如果于艳艳真的来送他,面对面的,他该如何说出那一声“再见”。
班车开出了停车场,缓缓地驶上直通省城的柏油马路。
是心灵的感应?还是冥冥中的期待?一种直觉促使志伟蓦然回首,果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志伟的眼中。踉踉跄跄地,那娇弱的身影追赶着正在加速的班车,挥动着无力的手臂。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一种亮亮的东西在她脸上滚动,晃得志伟迷迷茫茫,阵阵眩晕,禁不住眼眶一热,洒下一串又咸又涩的泪。
坐在旁边的王大力,往车后看了一眼,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苍天不解人情暖,冷眼看花尽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