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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拂面,夜色阑珊。黝黑的天幕上缀满繁星点点,它们调皮地眨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窥视着人世间的秘密。偶尔有流星划过,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些许活力。
自行车在沙土路上平稳地滑行,发出沙沙的轻响。
“艳艳,你感觉怎么样?脚还疼吗?”
骑车的女孩儿不敢骑得太快,黑灯瞎火的,她生怕一不小心再摔倒了。
“脚还是一直疼着,不过我可以坚持。”叫艳艳的崴脚女孩儿一只手抓着包,一只手搂住骑车女孩儿的腰。
“今天,多亏了这些同学呢。如果没有他们,咱俩可就麻烦了。”
“是呀,真应该感谢他们。小芸,也谢谢你。”
“哎呀,你酸死我了!咱俩可是好姐妹,你还跟我客气。”小芸稍稍分神,差一点没稳住车把,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在公路上撒欢。
“不过,说真的,这些男同学里有几个还挺帅的哈。艳艳,你发现没有?尤其是给你拿包的那个同学,不仅人长得帅,连说话的声音都好好听呢。”
“你呀,又开始没正形了。怎么,一见钟情啦?人家帮了咱俩,正儿八经感谢一下才对,你却净想那些。再说……再说,我又没仔细看他们。”因为心虚,艳艳的声音越来越低,刚才她可是把陈志伟好一顿仔细端详。
“哈哈,好,好,说正经的。”小芸的开朗与艳艳的文静形成鲜明的对照,也正是这互补式的性格让两个人成为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好闺蜜。
“你想正儿八经地感谢他们,那我问你,你知道怎么找到他们吗?”
小芸这一问,让艳艳一下子有点懵了。是啊,他们叫什么?他们在哪里上班?他们住在哪里?从遇见到分开,全程竟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
“这,这……这可咋办呢?”
“看看,看看,急了吧?”艳艳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真实表现,又让小芸找到了笑点:
“他们不是说学过医吗?不是说让你到县医院找他们吗?再说,在咱们这个小小的东莱县县城,有缘终究还会再见的,哈哈哈哈……”
小芸的调侃,伴着她一阵阵的笑声,播撒在空旷的公路上。夜色中的公路像一条平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自行车碾压路面的沙沙声,似在回忆着白天的热闹和过往。
东莱县实习点,是省卫生学校首个设立在县级的实习点。以往所有的实习点都设在地市级,今年由于滨海地区的学生比往年要多,所以,学校就在东莱县新设立了一处县级实习点。
虽然这里是新的实习点,无论是县医院还是县卫生防疫站,在带教实习生方面没有什么经验,但是学校领导与实习单位提前沟通到位,所以,志伟他们这些实习生在学习和生活方面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第一阶段的临床实习在东莱县人民医院,所以现阶段同学们就住在县医院的宿舍楼。
当天晚上,从云峰山回到县医院,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好在医院的食堂为了方便医护和病患,晚上打烊时间挺晚,同学们一个个累得东倒西歪,简单吃了点饭,就赶紧回宿舍休息。
志伟打了盆热水,坐在床沿一边泡脚一边看书,看着看着心里突然就想到了那个崴脚女孩儿。也不知道她的脚怎么样了,会不会疼得厉害?她会不会上冷敷啊?有没有伤到其它地方?……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开了小差,志伟一下子觉得脸上发烧,他赶紧看看周围的同学,发现他们累得连话都不愿说,根本没有人注意自己,他才稍稍恢复自然,去卫生间倒掉洗脚水,回宿舍上床睡觉。
明明已经很累了,可是志伟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他的心思不受约束地又想到了那两个女孩儿。她们都挺年轻的,可是看她们的穿着应该不是学生吧?她们是做什么工作的?说是在想两个女孩儿,其实想着想着,志伟的心思就只放在那个崴脚女孩儿的身上了。他极力地想回忆起女孩儿的容貌,可是好像自己根本就没有仔细地看过她,只是朦胧中记得,在落日的余晖映照下,女孩儿的脸上似乎挂着泪痕。她哭过吗?也许吧,崴了脚一定会很疼,一个娇弱的女孩子应该会哭吧?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志伟别的都想不起来,可他好像清楚地记得女孩儿的额头有一道若隐若现的“V”字形皱纹,平添一抹惹人爱怜的韵味;另外,女孩儿说话的声音很轻,或许,可以说很温柔吧……
“吉祥阁”饭店,东莱县粮食局下属的一家综合性餐饮服务单位。在这个计划经济的年代,粮食系统和商业系统、物资系统等,可是非常吃香的单位,什么当老师的、当医生的,工资还不如这些系统的工人挣得多。
得益于父亲从粮食局退休,于艳艳高中毕业后接班进了粮食局,在“吉祥阁”饭店当服务员。
休息了三天,于艳艳的脚基本不疼了,只是脚踝处还有一点点肿胀。知道饭店里人手紧张,于艳艳也不好意思继续休息,而且她一个人呆在宿舍里也实在是无聊。这几天小芸除了上班,对她细心照顾,又是打水又是打饭,还替她把换下的衣服都洗了,于艳艳很是过意不去。
早晨起床后,于艳艳先去饭店旁边的小卖部买了几包香烟,又买了一大包水果。进了饭店,她先把香烟分给几位大师傅,然后又招呼其他服务员:
“陈姨,赵姨,刘姐,李姐……,这几天大家辛苦了,我买了点水果,你们快来吃啊。”
饭店里就这么十几个人,平日里就像一家人一样,一起干活一起玩,相处得十分融洽。现在已经过了上班的点,饭店里吃早饭的客人不是很多。
“这丫头,你破费啥嘛?回来上班就好了呀。”年纪最大的赵姨,平素本就最喜欢于艳艳这孩子。
“昨天去看你的时候,你也没跟姨说今天来上班啊。咋样,脚不疼啦?”
“赵姨,我的脚不疼了,你看。”于艳艳说着轻轻蹦了一下。
“哎呀呀,你可不敢这样。才三天,不可以用力的。”赵姨满眼的关切。
“是呀,你自己要小心些的。这几天你就在柜台里面下单收钱,端盘子收餐具的活就不要干了。”餐厅领班李大姐总是那么善解人意。
“谢谢李姐,我都不好意思啦。”于艳艳真的被大家感动了。
小芸走过来,一边把于艳艳按坐在椅子上,一边说道:
“艳艳,这有啥不好意思啊?我们多干点累不着的。”说完又剥了一只香蕉递给她。然后压低声音说:
“你什么时候去感谢那几个帅哥呀?去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我陪你一起去哈。”一边说一边吃吃笑着,一脸的调侃与顽皮。
“小芸,你又胡说,看我不打你……”于艳艳红了脸,转头把一截香蕉塞进小芸的嘴里。
说真的,这几天于艳艳心里时常会想起那几个同学。他们的关心,他们的帮助,甚至他们那温暖的肩背,常常让她心中泛起甜蜜的涟漪。她不止一次地想着去一趟县医院,不只是想要感谢他们,或许,更为了见见他们?特别是替她拿包的那个同学,几天来他的身影经常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刚才被小芸一说,好像心里的这个小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不由自主地感觉脸上一阵阵发烫。
两天以后,星期天。轮休的于艳艳百无聊赖。去逛街?上班的小芸不能陪她。打乒乓球?脚伤又不能剧烈运动。回乡下的老家看看爸妈?骑几十里路的自行车,这脚恐怕也受不了吧?
思来想去,种种想法让她纠结难断,心里一阵阵烦躁,在宿舍里简直坐卧不安。
要不,今天去一趟县医院?
于艳艳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自己一跳,去县医院干嘛?去看脚?可是脚早就恢复好了呀。那就是去找那几个同学?这……这真的太疯狂了吧?于艳艳,你这是怎么回事,女孩子的矜持哪里去了?你去找他们究竟是为什么?
于艳艳在心里暗暗骂着自己。可是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那浮出水面的葫芦,怎么按都按不下去。
心里的喜欢,就像那与外界隔开的花房里,在无人打扰的清晨静静绽放的花蕊。未经花事的姑娘,对自己的“情窦初开”还有点懵懂无知。
去?
不去?
好像有两个小孩儿在心里打架,搅得于艳艳心烦意乱。
最后,于艳艳一跺脚:不管了,我去找他们表示一下感谢不可以吗?
勉勉强强地说服了自己,于艳艳抓起背包,从二楼的宿舍快速地冲到楼下,骑上自行车就奔向县医院,生怕自己会再反悔了似的。
到了县医院,于艳艳还是有一点点后悔了。我来找谁啊?怎么找啊?总不能一个科室一个科室地去问吧?扶着自行车站在医院大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于艳艳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傻乎乎的,不过终究没有真的傻掉,突然想起自己的一个表姐就在县医院当护士。于是找人打听了一下,很快就在内科病房找到了表姐。
“妹妹,你怎么来了?哪里不舒服吗?”表姐被突然来到的妹妹吓着了,职业习惯让她以为妹妹病了,很自然地流露出一份担心。毕竟,谁没事往医院跑啥?
“姐,我……我前几天脚崴了,来找你看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虚,于艳艳都不敢正眼看着表姐。
“哦,崴脚啦?吓我一跳。”表姐拉过一把椅子,吁了口气:
“来吧,坐这儿让我瞧瞧。”
于艳艳坐在椅子上,依次脱下鞋子袜子。表姐动作很轻,摸摸脚踝,捏捏脚背,仔细地检查着。
“看不出什么异常啊。几天了?”
“五天了。”
“这么多天了呀,你怎么不早点来?现在你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本来就不是来看脚的,表姐的紧张和关心更让于艳艳心慌意乱:
“姐,没什么大事,也许好了吧?”
“嗯,反正我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要不,找个大夫给你好好检查检查?”
“算了算了,我的脚好了,不用检查了。”于艳艳边说边穿好鞋袜。
“死丫头,你好了还来找我,害我白白担心一场。”
“人家……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啊?”于艳艳赶紧找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脸上有点微微发烫。
“算你有良心,姐最近一直很忙,有些日子没去看望姨妈和姨夫了。他们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好着呢。”于艳艳心不在焉地回应着,灵动的眼睛不时看向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
“姐,那个……这个……”
“妹妹,你还有别的事吗?”看着于艳艳欲言又止的样子,表姐都替她着急。
“没,没事……就是,这个……”被表姐一问,于艳艳更加心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看你这个磨叽劲,有啥事跟姐还不能说?”
“姐,你们医院有学生实习吗?”
“有啊,我们医院每年有好几拨实习的呢。你问这个干啥?”
“哦,他们现在在哪儿?”终于鼓起勇气问出来,于艳艳低着头,心扑通扑通乱跳。
“他们?他们是谁们?”表姐被妹妹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搞得自己也糊涂了。
“就是……就是那些实习的学生啊。”
表姐忍不住,吃吃笑出了声。妹妹今天怎么了?好像傻掉了。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们医院每年要接待好几拨实习生,他们都是来自不同的学校。你现在问我他们在哪儿,我知道你要找的是哪些学生?你真的是莫名其妙嘛。”
表姐伸手勾起于艳艳的下巴,盯住她的眼睛,命令似地说道:
“来来来,妹妹,你看着我。”
被表姐逼着抬起头,于艳艳仍不敢与表姐的眼睛对视。
“我问你呀,他们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呀。”
“那,他们是哪个学校的?”
“也不知道呀。”
于艳艳的回答让表姐哭笑不得。她摸了摸于艳艳的额头,脸上扬起一抹似嘲非嘲的笑,说道:
“难不成崴个脚把脑袋也搞坏了?你啥也不知道,让我怎么帮你找?你看这样行不行,我领着你把整个医院找一遍?或者,让我们院长把所有实习生都召集起来,你挨个认认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啊?不用不用。”于艳艳被表姐调侃得又羞又急,挣脱开表姐的手,转身要走。
“等等。”表姐一把拉住于艳艳:
“不对呀,妹妹,你还没告诉我,你找他们有什么事啊?”
“没事,没事。姐,我走啦。”于艳艳真急了,好像自己的心事被表姐看穿了一样,脸色涨红如胭脂。
“妹妹莫不是看上哪个帅哥了?你告诉姐姐,我一定帮你找到他。”于艳艳越是害羞,表姐越是想逗她。
“哎呀,姐,你胡说什么呀!”于艳艳不敢再和表姐多说,害羞地跺了跺脚,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这丫头,难不成真有啥情况?”看着于艳艳的背影,表姐独自嘀咕着。自己的这个妹妹,单纯得像一杯山涧的泉水,清澈透明,有一粒极小的沙子也看得出来。
虽然不知道妹妹为什么要找几个实习生,不过出于对妹妹的关心,表姐倒真的想帮帮她。自那天以后,遇到实习的学生,包括来自省卫生学校的那十个同学,表姐都会问人家“你们认识一个叫于艳艳的女孩儿吗?”
“于艳艳?谁是于艳艳?”被问到的同学都是一头雾水。
是啊,谁是于艳艳?
有时候,就连表姐自己都被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弄得晕晕的。妹妹说不清道不明,自己的脑袋也秀逗了?真真笑死个人。
连着一个多月,表姐问来问去,也没问出来个所以然,反倒惹得科里的同事感到奇怪,自己都觉得好像魔怔了一般。
郁闷的表姐拿妹妹撒气,打电话让她陪着自己回家。
“姐,有啥事吗?”于艳艳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问表姐。
“没有什么事,你就不去看看你的姨妈和姨夫?”表姐没好气地说。
于艳艳吐了吐舌头,还不知道表姐为啥生气。
来到表姐家,于艳艳拿出带来的点心和白酒送给姨妈姨夫。
“这孩子,来就来呗,带啥东西呢。”姨妈拉着外甥女儿的
手,亲热地看不够。
“艳艳,你爸爸妈妈最近可好?”
“好着呢。前几天他们还跟我说,等新年的时候来看望你们呢。姨妈,现在农活也不忙了,你和姨夫去县城里玩玩,我陪你们去买几件新衣服。”
“俺家艳艳就是懂事。你姐呀,给我们早就把过年的衣服都买齐了。”姨妈一脸的开心。
“艳艳啊,告诉姨妈,有男朋友了没?”
“哎呀姨妈,我还小,才二十岁,不着急。”姨妈的关心,让于艳艳娇嗔满面。
“就是呀妈,每次来你都要问。你看咱家艳艳,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又有正式工作,凭俺妹妹这条件,想找个男朋友还不是小菜一碟?”表姐一边洗着水果一边说:
“对了,妹妹,你上次跟我打听实习生的事,你跟姐姐说说到底啥情况?”
想想也没啥好隐瞒的,于艳艳就把十一那天的经过跟姨妈和姐姐讲了一遍。
“这样啊。再没有别的了?”表姐意味深长地看着于艳艳,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没有了呀。”于艳艳不明所以。
“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他们其中的哪个帅哥了?”
听表姐这么说,于艳艳一下子羞红了脸,急急地说道:
“哪儿有啊?姨妈,你看姐姐,又欺负我。”真是怕了表姐的这张嘴,赶紧向姨妈撒娇求救。
“好啦好啦,这有啥好害羞的?艳艳长大了,也该找个男朋友了。”姨妈亲切地说。虽然是外甥女,可是跟女儿一样亲的。
“不过说真的,我们医院有几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医生,妹妹,要不要姐姐给你介绍介绍啊?”
“姐姐……”于艳艳急得直跺脚,姨妈和表姐在一旁哈哈大笑。
“走,咱不跟你姐姐说了。”姨妈拉着于艳艳进到卧室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前几天,你姨父到海庙村去看望朋友,看见人家家里摆着这个小玩意儿,硬是跟人要了来,说是送给外甥女。我看啊,你姨父也是想让你赶紧找到男朋友呢。”
于艳艳打开小盒子,一只红色的贝雕,底座上刻着“两心相印”四个字,精致的造型简直让她爱不释手。
“哇,好漂亮!谢谢姨妈,谢谢姨夫。”
“这丫头,嘴就是甜。”姨妈一边往外走一边又说:
“闺女,你爸说在海神庙村看见贴着通知,说是过些日子有县里的专家到村里义诊,是你们医院吗?”
“应该是吧,每年我们医院都要到不同的地方送医下乡。咋的,你和我爸哪儿不舒服吗?”表姐的职业敏感又来了。
“我们没啥不舒服。如果你来,到时候我和你爸去看看你。”如果自己的闺女能来给大家伙看病,做父母的在乡亲们面前不也脸上有光?
“哪能派我来呀?都是大专家,你女儿不够资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