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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传了张图，快看下。”
“我看看又是什么吊图........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呃......咳......呃.......咳........咳咳.........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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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瓦从梦中醒来，怅然若失。
手伸进衣服的口袋，什么也没摸到。
这是他最近新添的怪癖，习惯性地去摸索口袋，总是幻想着会掏出一个光滑的板子，按下侧边按钮，就能知道时间。
现实却是
只有等教会的钟声敲响，诺瓦才能知道一个大概的时间。。
诺瓦偶尔会像这样分不清梦境跟现实，最近变得尤为严重。
“早点走吧，麻烦事越少越好。”
看着窗外的雾，诺瓦估算着时间，太阳还没完全升起。
诺瓦利索地穿上衣服——单调的白色衬衫和青色的工装裤，两年前还有点大，现在穿刚刚好。
只有衬衣的袖子还是有点拖沓，诺瓦习惯性地往上撸撸。
只要两三步，诺瓦从狭窄木屋的一边走到了另一边，将一个鼓鼓囊囊的网兜扛在背后——他今天要去镇上的集市。
已经是秋天，林间的石板路上刚铺开第一层落叶。
诺瓦扛着袋子，走在通往集市的林间小路上，背上的网兜里当啷作响。
网兜里装的是空罐头，诺瓦要去集市上把这些空罐头卖给回收商人。
从记事起就孤独一人的诺瓦，去年就开始打零工，总不能一辈子靠着村民的接济生活。
农忙时他去田里帮忙，过了农忙时节，他就捡捡空罐头。
“还得是年轻。”诺瓦发出不符合年纪的感叹。
香草村坐落在湖泊附近，大雾天气已经是入秋后的日常，每当这个时候不仅潮湿，而且能见度很低。
诺瓦停下脚步，心中生起一股不安，他竖起耳朵警觉地听着，响动从身后传来。
在雾气的边缘，一丛茂密的灌木左右摇晃。
明明没有风。
灌木猛晃两下。
一团黑影在灌木丛中一闪而过，窜到一棵高大的灰杨树上。
不妙！明明特意赶了个大早！
诺瓦沿着小路快逃。
雾气打湿的落叶使得石板格外的滑，背上的袋子又很重。
而那团影子又快得离奇，沙沙地，像离弦的箭，在错综复杂的树冠之间竟然穿梭自如。
树叶扑簌簌地飘落。
太快了，片刻间，它就赶了上来。
黑影落下，夹杂着树叶，砸向诺瓦头顶。
诺瓦被扑倒在湿漉漉的落叶上，动弹不得，至少脖子没断，还好。
“诺瓦！你要去集市吗？带上我吧！”
“果然......”
诺瓦的头开始大了。
村南的教会福利院里有几个孩子，喜欢对着诺瓦恶作剧，简直就是魔鬼再世，上次把诺瓦的空罐头踢得全村都是。
打又打不得，追又追不过来，唯恐避之不及。
“我说，能不能先下来。”
其中有两个年纪大些的，一个负责出馊主意的是参谋，似乎今天没来；另一个，就是骑在诺瓦背上的这个，应该是前锋，他的铁脑袋诺瓦领教了好多次，想起来，胸口还隐隐作痛，至于名字......
“当个听话的乖孩子......约翰......”
“我是亚瑟！”
诺瓦的头发被狠狠地揪了一通。
等他闹够了，诺瓦站起来，整理一下打湿的头发跟衣服，同时环顾四周。
确定只有这一个小鬼后，诺瓦松了口气。
说起来，平时负责指挥的参谋小鬼一旦不在，这个看起来头脑简单的前锋小鬼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你是要去集市对吧！带我去！带我去！听说有新开的店......”
带小鬼去集市？这一听就不像个好差事。
诺瓦摆手打断小鬼的时候，又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眼前这个橘色头发的小鬼，头顶已经达到诺瓦下巴的位置，前段时间明明刚到胸口。
可恶，这群小鬼长得真快，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比诺瓦长得更高更壮更强。
毕竟福利院的条件要优渥得多，每天都有松软的面包，香喷喷的烤肉和热腾腾的牛奶。
诺瓦想想自己最近的伙食：玉米罐头、豌豆罐头、土豆罐头......刚才被压那一下，差点把胃里那点稀货给呕出来。
小鬼开始疯狂拉扯诺瓦的胳膊，在被晃散架之前，诺瓦按住他的脑袋：
“停下！别晃了！神父没有教育你们要善待他人、关爱他人吗？”
“神父说过，要善待他人，但对诺瓦你除外！”小鬼呵呵地笑着。
该死的神父！莫名其妙！
神父、或者应该说是教会，总是对诺瓦抱有一种奇怪的敌意，难道是因为诺瓦黑色的头发、与众不同的外表？同是孤儿，其他的孩子被教会收容，诺瓦只得自谋生路。
所幸，神父对诺瓦只是不理不睬的态度，诺瓦在香草村还是有一席生存之地的。
“今天是礼拜日，大清早的，你为什么不在教会做礼拜？”诺瓦只是好奇。
小鬼翠绿的眼眸黯淡了下来，低下头开始嘟囔：
“我不喜欢礼拜，也不喜欢神父。因为........神父不喜欢我......只喜欢约翰........”
啧啧，诺瓦有点吃惊，原来现在的小鬼感情这么丰富！
小鬼像是要把心中的委屈全部呐喊出来：
“他只让约翰跟他一起睡觉！”
诺瓦哑然，身旁的落叶扑簌簌地。
小鬼很快振作起来，不依不饶地接上最初的话题：
“你带这么多空罐头是要去卖吗？诺瓦，你要当个行商人吗？”
刚才的事情稍微震撼了点，诺瓦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当然不是！”诺瓦活动下被压麻的筋骨，“我要用这些罐头造艘大船，沿着向东的河流驶入大海，背对着大陆的最高峰，穿过海洋的边缘，去寻找消失的旧世界！”
小鬼听得出神，完全没察觉这是在吹牛。
“那你呢？”诺瓦转向小鬼。
小鬼打了个激灵。
“我看你天赋异禀，你以后会想当个很好的猎人或者圣骑士，对吗？”
看着小鬼不知所措的样子，诺瓦有些洋洋得意，决定乘胜追击，要立威还得趁现在。
“你该不会什么都没想吧？作为男人，要不就背起行囊，勇闯四方，要不就拿起长枪，投身战场。难道你要在一辈子呆在福利院里、活在神父的庇护之下？哪怕神父、约翰都不再喜欢你？”
诺瓦心虚地挡了一下身后的空罐头。
小鬼咬着下唇，看起来像在发抖。
“你不要说话，你也无话可说，我感觉我的话已经触及到你的灵魂。”
诺瓦暗喜，他已经看到未来这个小鬼每次看见自己就灰溜溜逃走时的景象了。
“我、我是女哒！”
小鬼扭头跑掉了，似有泪光闪过。
“我实在分不清小鬼的性别，”诺瓦愣在原地，看着小鬼的身影消失在雾中，喃喃自语，“抱歉呐，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