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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夜风瑟瑟，较之白天，风疾且长。
江澈立于庭院内，右手持一柄全身通白的剑，左手捧着一本册子，眼里透露出说不出的喜欢。
剑名易玄。
术法名《易剑术》。
两者皆是今日清徽所传。
剑体修长，一看便知不凡。
术法，亦是一道不凡的剑术。
江澈仔细看着今日师祖所传的道术册子，已经有点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上手试试。
按照术法册子中所言，江澈试着调动丹田处的本命字与册子上记录的术法总诀相结合。
沉下心，江澈试着慢慢调动本命字之时，体内气息飞速上涨，他在脑中思索《易剑术》的剑诀纲要。
而他的本命字“莫”在感受到剑诀纲要后，将之吸纳了过去，一字一字的进行拆解。
原本在气息暴涨之时，江澈全身被青色气流环绕，现在随着本命字一点一点的拆解纲要的过程中，江澈周身气流慢慢由青色渐渐转变为白色。
拆解过程就是本命字与剑诀纲要的碰撞过程，江澈的“莫”字居于丹田处硕大无比，剑诀纲要的字数虽多，却是细小无比。
硕大本命字接受着剑诀字数的一次又一次的冲击，随着时间的推移，剑诀字数在冲击中渐渐少去，继而江澈周身的青色气流也渐渐蜕变为白色气流。
终于，剑诀纲要的最后一个字符在本命字的激荡下消失不见时，江澈全身变得如皓月一般明亮。
“易，十三剑。”
江澈身体前倾，手中易玄剑摆开剑式，嘴中轻声吐出术法之名，瞬间丹田处本命字应声而动，在其周身气流涌现，十三道白色剑气凭空环绕于身前。
短短几息间，白色剑气消散。
“消耗这般大吗？”
感受着体内气的流失，江澈心有所感。
“可惜是在庭院内，不能将剑气迸发，否则就能看看这剑术的威力了。”
江澈略带可惜的语气叹道。
天下经书有四种经书，与之对应的，术法也有四种术法，分别是道术、儒术、法术、墨术。
但术法却不像基础经书那般仅仅只有四种，还有其余各家的术法，而那些术法都可以修习
虽然四家的经学之别可谓是泾渭分明，四本经书各有各的不同，经书之间也不可共通，即便有共通之处，相似的也是细枝末节处而已，于根本没有多大关系。
至于术法一道，各家分的倒不是那么清楚，有以道术借鉴儒术之类的，或者是以法术借鉴墨术的，四术之间互相学习，互相印证，因此有些术法只在名字上有所不同，但内里精要却是相同的。
江澈兀自在庭院内思索这门剑类道术，不一会耳边传来如雷鼾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澈无奈的看了看依旧倒栽葱的李重山，“这都能睡着，真是心大。”
转眼抬头一看，发觉时间很晚，想着明日还要早起，江澈压下心中想要对术法研究的心思，迈步回到房中，解衣入睡。
……
隔天一早，江澈依旧是早早起床，先是清扫庭院，随后便是诵读道经，时辰一如往常。
“咯吱。”
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在这清晨出奇的明显，江澈微偏过头。
今日天气湿润，太阳未曾出现，清晨冷风些许刺冷，洛伊比起昨日，提前一个时辰来到道观里。
少女依旧是素白衣裙的腰间上束一青丝，纵步闲适，俏生生的走进道观，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今日，未曾迟到吧？”熟悉的清冷声悠悠传来。
江澈神情一愣，随即想起昨日洛伊问的问题。
脸上不由露出一如昨日的灿烂微笑，温声说道：“不曾，来的正是时候。”
接着江澈又是把手中的道经晃了晃。
少女见此，杏眼眯成月牙，手中的道经亦是晃了晃。
场景如昨日一般，只不过两人心境比之昨日却有不同。
诵读声渐起，风吹落叶声伴随其中。
申时已至，江澈与洛伊步入正殿之中，德经摆于中间。
正待江澈欲坐下，想要修习德经时，洛伊出声说道：“昨日那般诵读都没有效果，今日不如换个读法？”
“嗯？”江澈眼睛盯着洛伊，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换？”
洛伊起身向正墙边走近，而后伸出皙白素手，指了指墙上“道法自然”，说道：“我曾听人说过，道祖和儒家至圣的一则逸闻。”
道祖是天地第一位成道者，如今各家经书皆受他影响。
昔年儒家至圣成道后，有其门徒以儒祖称之，至圣听后不允，说道：“道祖传道万物，以始祖同列。吾道亦出自于道，同理万法皆出于道，故不敢称祖耳。”
故此，后世之人皆不已祖称之，以示对道祖的尊敬。
这是道祖称祖，至圣称圣的缘由。
关于这点，师祖早就讲过，所以江澈在听见洛伊说道祖和至圣时，也不陌生，对于两人之间的逸闻，也是充满好奇。
不等江澈询问是何逸闻时，洛伊继续说道：“道祖成道之后，儒家至圣曾问道。当时，道祖言，日夜诵读道经，道法自出。”
“后儒家至圣成道之后，曾笑言，他人诵读，于己亦有长处。”
“因为这句话，众所周知识经阶段虽不能传授感悟，但儒家却有专门的诵经者，后来，儒家设立书院，在四洲之地广泛诵经，以此奠定儒家如今独尊的地位。”
江澈一听便知晓洛伊的意思，然后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我一人诵经，一人听经？”
继而他又心生顾虑，”可是师祖说过，识经阶段诵经，要自己诵读，这样与我道门学问相背，不妥。”
“反正德经入门难，试试也无妨嘛。”洛伊无所谓的说道。
在她看来，经书之道寻求得道即可，过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这也是道家之中，阐门的教理。
江澈有些犹豫，诵经听经看似小事，无伤大雅，内里却蕴含着大道之争。
这些师祖虽是没明说过，却在授学过程中隐含提过，所以江澈此刻不敢自作主张，对洛伊示以抱歉的眼神后，说道：“此事兹事体大，我须问问师祖。”
不等洛伊再说其他，清徽醇厚的言语传至江澈耳中，“德经之难，难于上青天。此法道祖隐传，不可用常理度之，既有想法，可以一试。”
江澈闻言，欣然接受。
他正襟危坐，双手持德经，对洛伊说道：“既如此，我便不谦让，先行诵经如何？”
洛伊相向而坐，神情肃然，应允道：“当然可以。”
继而江澈声音温和，低诵德经。语调轻快，吐字清晰。
虽然德经诵读之时，心脏依旧跳动，但因为没有用天关感悟，所以还在可以忍受范围，最多有些烦闷罢了。
无视这些，江澈坚持诵读，直至结束。
德经通读一遍的时间并不长，待到江澈读完，时间估摸也就过了几刻钟时间。然后他看向相向而坐的洛伊，对方嘴唇微抿，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无用。
江澈洒脱一笑，说道：“修行本就不易，才刚开始，多读几次，或许有效果。”
洛伊点头认可，而后接过江澈递过来的德经，翻开后，开始诵读。
江澈端坐蒲团，闭目倾听，洛伊清冷的声音分外明显。
在一句句诵读声中，江澈初时不是很适应，因为一直是自己自行诵经，突然被要求听经，一时之间有些不自然。
但在洛伊缓缓诵经声中，江澈慢慢适应了过来，接着便有一种以往自己如何诵读都不会出现的奇异感觉升起，而且刚才诵读德经时，烦闷的情绪似是消散了，正听得兴起时，洛伊的声音戛然而止。
原来一遍已经诵读完毕。
江澈睁开眼，略带一丝可惜的神情，“要是德经再长一点就好了。”
洛伊发觉了江澈眼中的韵味，柔声问道：“有效果？”
江澈点了点头，“有一点，但不多。”
言语间就要把德经拿上诵读。
洛伊闻言，赶忙抢先将刚放下的德经拿起，“既然有效果，那我多读几次。”
少女明目皓齿，温温道来。
江澈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忙摆手说道：“这样不妥，不能因为我有所得，从而耽误你的修行。”
“没事，反正我读和听都一样，或许读着读着我就有所心得了。再不行，等你领悟了德经，到时你读我听也可。”
少女满不在意的说着，其实她也不清楚为何会对这少年如此亲近。若要按她以往性格，能让她亲近的人基本没有，哪怕是她师傅和祖父，也没能让她有亲近的想法。
唯有这少年，不知是因为其天赋惊人，还是性情温和善良，旁人总归是有亲近的道理可言，可唯独她却无一丝道理，所作所为皆凭心所动。
江澈有些感动，他与少女相识不过才几日而已，还不是特别熟络。见对方如此行为，令他感受到少见的温柔。
他也不是迂腐之辈，听到洛伊的话语后，也没推脱，只是默默记住别人的好，等到有机会了必定会报答。
少女清冷的语调缓缓响起，较之刚才的诵读，这次少女的诵读声明显慢了很多。
自然，少年也注意到这个变化，闭目之间，睫毛微动，随即沉下心，细细感悟。
屋外雨滴渐落，与庭院柔软松土相触，犹有“啪叽”声响起，只不过声音极小，小到殿内的诵经声都比这声音大。
洛成悬空立于正殿之上，周身有无形护罩挡住，使得雨滴无法落到身上，他低头望向殿中，眼中闪过几丝犹豫之色。
“顺其自然。”
不知何时，清徽出现在其身后，开口说道。
雨越下越大，二人在其上空越站越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