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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山上清风柔和，道观里一行人居于正殿内，清徽居中也居首，身后四人并排立于其后。
正殿里面，正墙上悬挂一幅字帖，除此之外，在无其他东西。
这幅字帖不大，居中悬挂在墙上，倒显得正墙两侧空荡荡的。
左右两侧的墙边各放置了一张桌子，桌子的长与墙长一样，高低约摸有墙的五分之一，在桌上摆满了书籍。
正殿不大，放置这么多东西后，后排四人齐齐站立，就将这不大的空间站满。
清徽神情凝重的看向写有“道法自然”的那幅字帖，眼中晦涩难明。
而后他轻轻抬起右手，将食指与拇指作捻状，其余三指兀立，置于胸前，随即缓缓弯下腰作道揖，后排四人也跟着作道揖。
作揖结束后，所有人退出正殿，在夜色分明下，清徽凝神聚灵，细细看向江澈，眼中惊讶连连。
他发现江澈体内没有修《真道经》的蕴意，还是原本《易道经》的浅薄蕴意。
沉思一番后，清徽一脸凝重的问道：“澈儿，你何时识经入玄。”
江澈听到后，赶忙恭敬回道：“徒孙两月前识经入玄。”
果然，在听到江澈的回答后，清徽脸上的凝重之色越发明显，而一旁的少女，眉头轻挑，显然惊诧不已。
七岁前蒙学，七岁后学经。
这是各家推断出最易蒙经时刻，这里暗含天道法则，所以不管是何等绝世天才，他都要在七岁后才可接触经书。
在昨日，少女就知这少年是识经入玄，只是没想到入玄时刻却是两月前，这样算上年纪，他的天赋更加恐怖。
只不过此时少女并不知道，就在昨日，江澈早已突破第二玄。若是知道，只怕更是震惊。
洛成脚下生风，挪着步子走到江澈跟前，伸出手搭向江澈的脊椎骨，他在摸骨确定年纪。
江澈在被摸骨时，不自觉的往后移了一步，不料没移开，似是洛成那只手拥有吸力一般，不能脱困。
摸骨时间不长，几息时间。
洛成放开手，脸上先是严肃，在觉察到少女少年的目光看向自己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如此天赋，当真了得。”
洛成的面上和口中虽然一脸平静，但在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能在我动手时，反应过来，术法天赋了得。再加上这经学天赋，难道那东西选择寄存人的时候，是看天赋的吗？”
“这也不对，以往寄存人天赋平平的也不少，为何这次会选这小子，选择这般天赋之人，难道就不怕被发现吗？”
而江澈在听到洛成的话语后，瞬间了然，原来师祖他们都在惊叹于自己的天赋。
自幼生活在道观里，江澈接触的人本就不多，在加上对修行的事，清徽一直是放养状态，所以导致江澈不知道自己的修行到底怎么样。
期间，也曾询问过清徽，当时清徽也没回答，只说时间到了，修行自然而然就成了。
至于向师傅李重山问讯，江澈根本就没想过。自从九岁时，李重山要教一门无上经书，导致雷电闪烁，动静非凡，后来被师祖阻止后，他就知道师祖的安排必有道理。
也是从那时候，清徽告诫李重山同时也告诫自己不得教学和学习。
现在看到这些人都为自己的天赋赞赏时，少年的内心也是不由得一阵激动。脸上久违的露出一抹喜色，继而看向清徽，希冀得到认可。
可惜清徽的神色已从适才的凝重，变得波澜不惊。
夜色越加浓厚，夜风越加犀利。
清徽紧了紧衣服，宽袖道袍在风中越发肆扬，抬手一抹胡须后，他沉声向众人说道：“明日巳时初，江澈与洛伊入上清殿学《德经》。”
“德经？”
李重山一脸疑惑，不由得发出疑问。
这是未曾听过的经书。
江澈和洛伊两人都是识经阶段，能看的经书只有那四家的经书，其余经书皆是通经开学。
现在骤然听到一门未曾听过的《德经》，这让李重山以为清徽说错了。
“我道学作为人族主天地时的第一经学，传承自然比其他三家雄厚，识经阶段的书就有两本，道经和德经。”
“不过道经适合所有向学之人，而德经却需要天资聪颖者才能通学。”
却是洛成看李重山不知道，便将其中的缘由说了出来，同时也是说给院中的两人听。
闻听此言，李重山疑惑之情瞬间消散，对清徽以前为何不教授江澈真道经的原因，自己脑补了一番，直觉得所有事情都说得过去
原本想要寻个时间，与清徽谈谈的想法也就随之不见。
“既已知此，都回去歇息。”清徽出言让大家早点休息，以便明日安排。
李重山闻言，眼睛一转，瞄了一眼江澈和洛伊，然后迅速走到洛成身边，轻声说道：“这道观偏小，只有三间房。正房有道祖遗留字帖，还有许多典籍，住不了人。”
“右厢房中两张床，就让两个小辈住。左厢房里原来老头一人住，我俩打个地铺也能凑合睡。”
随即赶忙冲江澈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进屋休息，“时辰不早了，赶紧睡去。”
李重山什么想法，洛成自然一清二楚。
若是江澈身上没有那个东西，他兴许看在江澈的天赋上，将两人撮合撮合也无妨，但是那个东西在他身上，意味着四家皆是容不下他，哪怕他拥有堪比道祖的天赋也无用。
洛成嘴角泛起讥笑，开口将李重山打断，“不用，此次求经长住，我自是备好了一切。”
语罢，洛成一挥衣袖，从袖中跳出一块浑白玉佩，上面雕有亭台阁楼。
脚尖一点，洛成凌空而立，居高瞩目，望向此刻的浚山，环视四周，最终看向了道观靠近竹林处的一块位置。
洛成确定好地点后，随即虚空一弹玉佩，那块玉佩化作一道流光，落在那块竹林空地上，接着白光一晃，玉佩之上雕刻的亭台阁楼竟然出现在了那处位置上。
而后洛成飘然落地，向清徽说道：“借一亩三分地，算一份人情。”
清徽犹自回道：“这本就是你地界，谈不上借不借，论到底，还是算我借你的。”
“哈哈。好，那便谁也不欠谁。”
两人话语皆是以密语交流，故而江澈和李重山自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洛成凌空一立，弹出一枚玉佩后再无后续。
毕竟只以一枚玉佩就造出房子的景象，像江澈和李重山这等未曾见过法宝、灵宝的人，自然想象不到。
孤立于其中的洛伊，未曾言语过，只是在听闻江澈的天赋时，心情略有波动，其余时分，一直倾听他人的言语，不曾有发表意见的想法，哪怕是李重山让她与江澈同住一屋，她也没有任何异议。
相反，她还略有期望，这样就能静距离看看，这少年究竟是怎么修炼的。
只是当看见洛成拿出一块玉佩后，洛伊明白，这份想法便落空了。
“看这情况，师傅应该把翻天印炼化成功……”少女瞧着玉佩落向不知何处，心里却是思索道。
一声道别，将少女思索的过程打断，微偏头时，就听见洛成的话语。
“诸位，时候不早了，我与徒儿就先走一步，明日再会。”
洛成执一道礼后，便带着洛伊离开。
李重山脸上疑惑不已，这么晚了难道下山回岩壁城？
想到他们可能去月独居，李重山搓了搓手准备找个理由跟着下山，到时候看看月独居，长长见识。
不料，清徽看穿了他的想法，在他话语未出口之前，说道：“他们去小竹林那边，未曾下山，你也不必找寻借口下山。”
“可是，小竹林那边无寸片瓦，他们怎么住啊，还是叫他们回来。”
“实在不行，让那丫头一人住左厢房，我等几人挤一下也行。待到明日，我去找寻木料，石块再给他们搭一个。”李重山带着关心的语气说道。
一边的江澈，耳边听着李重山的话语，似乎是不认识身旁的人，这还是我师傅吗？
反正在他记忆中，李重山可不会管其他人的死活，现在这一反常态的做法，饶是令他对其刮目相看。
感受着江澈似有如无的眼神，李重山心有言语，“要不是为了撮合你和那丫头，老子至于这般为他们着想？”
结果，清徽一甩衣袖，径直回屋，不做言语。
只是在衣袖一甩间，一幕场景浮现于二人面前。
正是适才洛成用玉佩造成的房子坐落于小竹林的不远处。
那里小溪流淌，阁楼林立，庭院草木正盛。要知道如今已是秋季，万物渐衰之时，而那里却是春意盎然。
二人见此，皆瞠目结舌，世间竟还有这等宝物，一时间向往不已。即便对万事万物没有太大需求的江澈，心中也泛起一片涟漪。
……
鼾声如雷，江澈侧卧于床，早已习惯如此。脑海中闪过今日种种经历，心中一阵舒坦，连带着原本要询问心脏跳动之事，也被他忽略，只当是修行郁结。
道观中人，熟睡。
竹林边的阁楼中，少女遮掩的绝色并未显露，斜倚在窗台玄关处，少女静静看向外面的竹林。
夜已深，不可见物。
少女眼眸中涌现出一抹银白，万物如白昼一般。
阁楼下的洛成似是知道少女未睡，轻敲几下门柱，声音传到阁楼上时，少女收起泛白的眼眸，将之重新回到黑白分明。
“不必多想，明日修德经，左右不过一年时间，也耽误不了。”
许久，少女传来应答。
“嗯，知道了。”
声音依旧是，在清冷中夹杂些许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