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要收徒(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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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州,泉城。

仇红英几人一路不疾不徐,经过月余的行程到了宁州府城——泉城。泉城是西川的政治和经济中心,这里陆路和水路四通八达,交通便利。周遭数千里沃野,水草丰茂、农牧业发达,生产大炽帝国最好的军马,是一派塞上江南的景象。这里地下水系发达,城中有三百多处天然的泉眼,每日都能够流淌出清澈、甘甜的泉水,滋养了宁州这一方百姓,因此得名“泉城”。

尽管见过京城的繁华,年少的洛长青还是觉得这里到处都是令人新奇的东西。泉城风景之美、街市人们来来往往之忙碌,都远超炎阳,怪不得一路上薛彦卿总是卖力的跟他唠叨着泉城的美好,果然所言不虚。尽管薛彦卿多次邀请,但是仇红英终究谢绝了旅居山海医馆总号的盛情。她不想给山海医馆带来任何一丁点的麻烦,自然要敬而远之。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山海医馆和薛彦卿与她们母子有恩,虽然薛彦卿不学医,她不能通过指点其医术来报偿,有些可惜,只有今后再寻别的机会了。长青聪慧过人,学医的天赋和悟性颇高,虽不知何时能够觉醒血脉走上修道之路,但是成年后可以先在凡界入世,选择山海医馆不正是延续这份香火情的契机吗。有了这样的考虑,她也并不急于现在就报恩。

薛彦卿有些遗憾的辞别几人,外出已久,他要回家一趟,看望父母和兄弟。并且,他也想要跟随长青一道去永安县待上一阵子,必须安排好新的行程。因为需要广惠的招牌,用运输药材的车马做掩护更加稳妥。几人约好了三日后再启程,仇红英、长青和宋立三人便随便住进了城西一处名为麒麟客栈的地方。

多日来,宋立已与这母子二人已经越来越熟络,他性格随性,没有一般儒生的酸腐之气,不会动不动就用诸子百家那些繁文缛节来对待别人,这让他无形中也颇受仇红英母子的喜爱。宋立实为有大才学之人,文白先生名动京城,很多达官显贵,甚至皇族贵胄都盼望能够将自己的子嗣送到国子监拜到宋立的门下。宋立从小弃武从文,师从观文殿大学士闫世忠,却并未借助老师的威名,他不走仕途,是存了教书育人的本愿。怎奈他正值壮年就染上了痨病,身体孱弱,自己能勉强活到现在已经殊为不易,所以尚未收徒。

大炽帝国在马背上建立了不世之基业,武人的地位超然。但是帝国初定之后,赵氏皇族却十分重视治国文人,设立太师、太傅、少师、少傅等官职教导皇帝皇嗣学习,从皇家开始身体力行,逐渐建立了大炽崇文的风气。为了更快更多的从各地向中央输送人才,大炽帝国废除了前朝的科举,而是建立官学系统,培养和选拔人才。各郡县、各州府都设有官办的府学、书院为帝国的中央和地方培养人才。国子监是位于京城的皇家府学,这里出来的文人都算是天子门生,他们的归宿通常就是入朝为官,大多数都会先进入六部和内阁办事,有合适的机会再放任到地方上历练。也有一些出类拔萃的会继续留在国子监,就像宋立这样,辅佐府学中的大儒教授学生。

宋立是国子监国子学教授,文人中的精英,本是骄傲的,他有那个本钱。他天赋过人,少年时学任何东西都很快,而且善于举一反三,总是能够透过现象认清本质,心怀自己的见解,从不盲从。他不仅聪慧,而且勤奋,性格中还有一股子坚忍不拔的意志,因此才会被闫祭酒看重收为弟子。宋立在京城文坛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人气一时无两。怎奈命运多舛,疾病让他沉寂了这么多年。如今岁月穿梭,世事轮回,宋立已经年过三十,还未娶妻生子。这些日子,眼见才十岁的洛长青,无论心性和天赋都像极了自己十七八岁时候的模样,而且恐怕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宋立越看越是喜爱,自然就萌生出收其为徒的想法。但是,他能感受得到仇红英对自己的戒备,所以也设身处地的思考过。像仇红英这般医术神奇如斯的女子,其家门或师门怎会平平无奇,长青多半是要继承衣钵,传承家族神术的。反观他现在只不过是一阶布衣,三十多岁了还没有混出个一官半职,着实有些难以启齿。于是乎最近这些日子他有了这些复杂和矛盾的想法后,念头就不够通达,思想上犹犹豫豫,举止也变得有些奇奇怪怪的。

“娘,你看我穿这件长衫可还庄重?”长青换上了一身新买的长衫,这是他预备去光义书院申请入学准备的行头。

仇红英放下手中的针线,将还没有改完的衣服放在一边,认真的打量着长青。人靠衣装、马靠鞍。身份颇高的妙扬真人对长青的仪表是极其重视的。长青幼年时期吃了太多苦,吃不饱、穿不暖,她的火毒清除之后她就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在长青的身上。此刻她的视野有些模糊,嘴唇有些轻微的颤抖。她仿佛看到了洛展颜。长青是袁崇山的儿子,自然身材和样貌当然都不似洛展颜,但是展颜养育了长青五年,这孩子说话时的神态和姿态,还有那股子痞气总是有些洛展颜的俊朗和风雅。

“娘,你怎么了?又想爹了?”长青见仇红英有些伤感,赶忙上前跪在娘面前抱住娘的腰说道:“娘,咱不伤心了啊。有长青在,长青永远都会陪在娘的身边。”

长青跟小时候一样总是在她难过的时候搂着她的腰,让她觉得踏实一些,嘴里一直说着安慰她的话,只不过长青的手臂越来越结实,肩膀越来越宽阔,她已经搂不过来了。

“娘没事,娘是看你长得这般魁梧,穿上这身衣服越发俊朗了,高兴,娘就是高兴。”仇红英说道。

“娘算是对得起你爹的,你现在吃得好、睡得香、人高马大的,不会被人欺负,娘是不是对得起你爹了?”仇红英问道。

“娘,您当然是居功至伟呀,您不觉得吗,我已经比爹长得高,长得壮多了。”长青笑着说道。

长青这般言语,让仇红英心中再起波澜,她不敢去想今后太远的事情,因为有朝一日长青一定会知道他的身世,他是玄武圣宗地华山的嫡系传人,这魁伟的身形和样貌俨然就是年少时界王袁崇山的模样。希望这个秘密晚一点被人发现吧,如果有朝一日他们真正的父子相见,长青会不会怪罪她,会不会记恨展颜?仇红英的心中有些烦乱,一时无语。

似乎是感受到仇红英的消极情绪,长青动了动脑筋试着转移话题。他说:“娘,我看宋先生总是对娘关怀备至的,帮助您采药,您做饭时他总是主动给您打下手。您觉得宋先生人怎么样?”

仇红英知道长青这是有意找些闲话安慰她,也没真的怪罪,她欣慰的笑了笑,认真的看着长青说道:“青儿,娘跟你爹从小青梅竹马,患难与共。虽然他已经不在了,但是娘这心里永远都只有他一个人。你还小,不要学别人议论这些闲事,心思都给我用在练功和读书上面。知道吗?”

洛长青吐了吐舌头,小脑袋使劲点了点,:“嗯嗯嗯,我知道了。”

仇红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宋先生是京城国子监的先生,才学和人品都是人之上乘。机缘巧合之下,我们与他结了善缘,他这样的人心存感激想要报恩,对我们多有照顾,这是人之常情,并不一定是动了什么其他的心思。老实说,他这些天对你的教导是毫不保留,别说是你,很多学问娘是第一次听到,也感觉受益匪浅,如果你要是能够一直跟着他学习,想来对你的成长也是多有助益的。”

“娘,我也有同感,这些年咱们也见过不少市面,但是以咱们的身份来说见识和感悟未免有些狭隘,原本以为关西书院已经是帝国的学术巅峰,但这些天听宋先生给我讲学,仿佛让我置身星辰大海。娘,您猜宋先生怎么说?

洛长青明显的有些兴奋起来,他精神一震的说道:“他说我们读书人要心中立意,要知道读书的意义是什么?自己为什么而读书。他又教导我读书要立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还是为万世开太平?”这是他的志向,是他心中的立意。听了宋先生的话,我很受启发。我明白自己读书其实是有立意的,我不想让娘您太操劳,我要有出息,今后能撑起一个家。我没有觉得一个平凡的立意有什么不好,只是我觉得我的心里有一股力量不断的成长,它让我有些寝食难安,每日的时辰变得越来越短,担心岁月如白驹过隙,时间过得如此之快,我稍有懈怠就荒废了。原本觉得自己体魄强健,又有一技之长,比同龄人优秀得多,但是这股自信没有了,让我感觉到一种渺小,自己如同井底之蛙,知识匮乏,想要汲取,不停地吸收新的知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仇红英赞许的点点头:“青儿,宋先生并非池中之物,他能够唤醒你的潜力,指点你进步,如果你觉得宋先生是你心中的一座灯塔,想要沿着他的指引去追寻大道,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拜他为师。我能感受到他对你也十分欣赏,教与学的过程有时候也是一种缘分。”说着这番话,仇红英心中闪过师尊奇峰真人姬芸的音容笑貌,她与师尊最后一面时,姬芸为了掩护他们破封成魔、仗剑赴死的样子,希望师尊她老人家还活着,师徒二人还有相聚之日。

“懂了,娘,我明日一早就去跟宋先生说。”长青重重的点了点头。

仇红英欣慰的一笑,她取了些银子,吩咐道:“你呀,去跟掌柜说一说,安排一桌酒菜。恭恭敬敬的请宋先生吃一顿饭,到时候你提一提这件事,看看他答不答应。”

……

翌日,眼看快到中午了,长青才风尘仆仆的抱着一个盒子回到客栈中。此时宋立正郁闷的坐在酒店的大堂中一个人饮茶,原本他昨天晚上就想好了说词,他也不想顾及太多了,毕竟人才难得,过了这个村难说还有类似的店啊。今天上午他就要跟长青摊牌,跟他“商量”收他为徒,可没成想长青进了泉城还是那般勤勉,卯时不到就又起床练功去了,而且这都快到中午了才刚回来,害得他的一番准备真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心态搞丢了一半部分。

“回来了?跑哪去了?”宋立没好气的问道。

长青与人相处,从来不似别人那般拘谨和矫情,他很随性,他们两个人这般相处倒也彼此觉得十分舒服。他讪笑着凑到宋立的桌前,故意探头打量着宋立面前的茶杯,用手掀开茶壶的壶盖闻了闻。见这茶水都续了不知多少次,既无茶色、也无茶香。便想到宋立早就身无分文,名义上还是在娘那里赊着路费跟着他们到此。其实,宋立本是想着到了泉城,魏铭义提前接到了他的传信,肯定会安排人提前来此接应。可是昨天他去过魏氏在泉城的商号之后才知道魏铭义压根儿没做安排,这里面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商号的人哪里认识他呀,他自然也没有要到盘缠。如今这一定是连吃饭的钱都没好意思找娘要,只能在客栈里蹭喝这种开水管够的粗茶。

“先生,您怎么刚吃过午饭怎么喝这么多茶啊,对身体不是很好。”长青故意奚落宋立

“噗”宋立一口凉茶喷出,长青早有防备,迅速腾身撤步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口水。

“你个小兔崽子,故意消遣我。”宋立咬牙切齿的说。

“先生,斯文,有辱斯文。”

“什么狗屁斯文,消遣我,看我不打你。”说着就伸手要从腰里抽出戒尺出来。

“别别别,玩笑,玩笑,跟您闹着玩呢。我知道您身上没银子,都怪佟掌柜,我昨天就拜托他了,说我今天有事出门,可能来不及赶上午饭前回来,把宋先生和我娘的午餐送到房间里去。你看,我估计他可能是忘了。”长青一本正经的说到。

“哼。”宋立假装置之不理,这般被薛彦卿和这小子拿捏了一路,他也有些麻木了。

长青上前扶起宋立,“走,先生,咱们这就去寻个雅间儿。我给您赔罪,今天中午我请一桌。走,走吧。”

宋立早就饿的慌了,也懒得端着架子,还是先吃饭吧,既然长青有此一说,先落了实惠再说。他可不似长青这般习武之人,他每顿吃的相对就很少,所以一顿不吃肯定很难挨得住。

少时,推开二楼的一处雅间,这里已经摆了一桌酒菜,虽然不慎丰富,只有五六样大盘,但是胜在绝对的正宗,可不似一般的粗茶淡饭。而且还有一阵扑鼻的酒香,也定是至少一两银子一斤的白酒。

宋立乍一看觉得这肯定是长青提前准备好的,但是桌上只有两副餐具,他又觉得不像,于是开口问道:“我们这不是打搅了别人的酒席吧。”

长青接话道:“先生,入座吧,今天就是我请您安排的。”说着请宋立上座。

“你专门请“我”?你这葫芦里害的什么药啊?那你娘她……不跟我们一起吗?”这家伙有些反常,事有反常必有妖啊,宋立问到。

“我娘一早就出门去采买了,她要晚些才会回来。所以今天就咱们两个人。”长青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倒酒,倒酒。”宋立这脸变得也是快。这一桌子菜色相极佳,定是名厨才能做出来的,也不知道长青搞什么名堂,难道是感谢我这些天对他的指导?或是有求于我?虽然感觉长青可能是要闹点幺蛾子,但是他倒也不担心长青会害他,顶多就是开点玩笑,他没有什么架子,两也无妨。他想着这些,倒是把想收徒的事情给忘到脑后了。

长青拿起酒壶,将两个空杯子郑重其事的放在一起,他将两只杯子都倒满了酒,然后端起一杯递到了宋立手里,自己则端起另一杯,然后噗通跪倒道:“先生,长青有幸得先生指点,多有顿悟。乞愿拜先生为师,继续学习,望先生应允。”

“噗”宋立嘴快,已经喝了一小口,忽然见到这么一出儿,一下子没忍住把酒喷了出来。这回长青跪着可没有躲开,被喷了一脸。

“当真?你当真要拜我为师吗?”宋立心说这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吗?不会是这小兔崽子又拿我开心呢吧?没道理啊,纯粹寻开心怎么这么下血本啊,都跪下了。

“先生,您这嘴里可真够味的啊!”长青撇撇嘴说道。“您这是不太乐意啊?”

“唉……,谁说我不乐意啊,我愿收你为徒!”

宋立应允了长青的请求,一时间感动得几乎落泪。长青则扶正了老师,正式的行跪拜大礼。宋立想起自己的老师闫祭酒当年对自己说过的话,照搬过来对长青一番惴惴教导。师徒二人很是默契,讲究不必过多,一桌好酒好菜要趁热,谈笑间,十分投入的将一桌酒菜系数清扫了个精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