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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府，宴厅。
朱翊坐在主位之上，扫视整张圆桌。
他的身边一左一右，坐着瘦考官和胖考官。看来这两名考官是他招募的门客。
面试通过的能人异士，一个不落全部来了。
圆桌非常宽敞，十多个人围桌而坐，一点也不显得拥挤。
方海坐在聂平和游可恕的中间，不断地察言观色。这种社交场合，他说不上反感，但还是有些不习惯。
趁这机会，可以多获取一些镇国司的消息。
“聂大人，加入镇国司需要什么条件？”
聂平咦了一声：“你对镇国司有兴趣吗？”
游可恕笑道：“他们镇国司的人，可是都需要受到司内的约束管理，不像我们闲云野鹤，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聂平承认：“受到约束很正常。相应地，我们也有很大权力，还有很多权利。譬如，镇国司拥有庞大的甲库、书库，可以从中挑选适合你的装备。”
“这书库之中，有记载符阵的吗……”
方海连忙追问。
聂平笑道：“看来，你想加入镇国司是有其他目的。不过这也正常，很多人入司，并不是胸怀什么除妖安国的抱负，不过是想混一口饭吃，在这乱世之中能够安身立命罢了。书库网罗天下讯息，若是在镇国司的书库里查不到，在其他地方就更难找到了。”
方海点点头，加入镇国司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谈话间，一个个美貌如花，玲珑窈窕的侍女，端着用金灿灿盘子盛放的菜肴，放到圆桌上。
金盘底下还配了冒火的铜鼎，不断对菜肴进行加热，保证菜肴的温度。
菜肴琳琅满目，有雕琢精美的翡翠狮子，口中含着一冰碗，碗中盛着白玉丸子；有用鲤跃龙门造型做的脆皮鲤鱼，神态动作仿佛要一跃而起；有炸得金黄酥脆的肋骨，上面淋满了褐色酱汁；有飘着阵阵鲜香的米色浓汤，里面肉眼可见的烩入了燕窝、鲍鱼、西洋参……
种种珍馐，不一而足，堪称一席盛宴。
方海还是第一次参加如此奢华的宴席，哪怕在现实之中，也从来没有见过。
这几天跋涉，他全都靠着大饼充饥。不算进城后那食之无味的一碗面，最丰盛的一餐，还是在宋鱼嫂家里喝了一碗鱼汤。
他默默咽了下口水。
游可恕眼睛发亮：“我的天呐！光是这一顿饭，就顶上普通人家几年的开销了吧？都说这朱老爷有钱，没想到竟然如此豪横。”
聂平也有些动容。他虽然对贵族的奢靡生活有所耳闻，今日一见还是吃惊不小。
“诸位。”
朱翊轻轻点了点桌面，整个宴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待他发话。
“今夜召集大家，是为了表达谢意，希望各位共同谋划，为我次子报仇雪恨。”
“朱老爷放宽心，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一定还朱公子一个公道！”
“将那贼人捉到朱老爷跟前，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朱翊微笑，起身提起酒杯。
众人纷纷起身回敬。
方海不喜欢喝酒，只是浅尝了一口。酒精度数不是很高，还在能接受的范畴。
朱翊一挥长袖：“请大家尽情享用美味吧。”
众人纷纷动筷。
方海迫不及待地盛了一碗汤。
拿勺一搅，粘稠的汤水里面，既有海参鲍鱼，又有鱼翅火腿，和现实中的佛跳墙有些相似。
他刚要品尝，忽然感觉袖子被拉了一下。
是聂平。
他用筷子夹着一颗翡翠狮子口中的白玉丸子，左看右看，微微皱眉，低声道：
“先不要吃！”
方海疑惑地看着他。
游可恕夹到嘴边的肉也停住了，一脸不解，将方海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为何不能吃？莫不是……这朱老爷在菜里下了毒？”
“菜里应该没有毒，但是……”
聂平叹了口气，将白玉丸子夹到桌上：“你们自己看吧。”
方海和游可恕两人将脑袋凑过去，这白玉丸子通体洁白，光滑圆润，没看出有什么端倪。
聂平咳了一声，用筷子轻轻一拨，那白玉丸子提溜一转，将另一个面露了出来。
白玉丸子的背面，嵌着一块漆黑的圆面，颜色像是黑芝麻，似乎是丸子的内馅。
这丸子白里裹黑，像极了一颗露了馅的芝麻汤圆。
“这是什么……”
方海仍然疑惑，但看到了游可恕瞬间铁青的脸色。
“这玩意该不会是眼睛吧……”
游可恕捂住嘴巴，像是丢弃不祥之物一样，立即扔掉刚刚夹起来的肉片。
方海一怔，再仔细看那颗嵌着黑面的白玉丸子。
这哪是什么白玉丸子，分明就是一颗半生不熟的眼球！
那漆黑的圆面，根本不是什么内馅，而是眼球的瞳仁。
聂平面上露出苦涩的笑容：“看形状和大小，也不会是什么牛眼羊眼，恐怕只能是……”
方海抬头再看，朱翊面色如常地看着诸位宾客，却不曾动筷。一胖一瘦两位考官像两尊佛一样，坐在原位一动不动，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瘦考官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这个看似和善的笑容映入方海的眼里，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反观其他宾客，有埋头大吃的，有仔细观察的，也有皱眉不语的。
有个彪形大汉，似乎饿得前胸贴肚皮了，吃得最欢。嘴里喝汤，右手夹肉，左手还抓着一个烤腿，时不时放在嘴边啃上一口，吃相十分夸张。
那名神婆坐在圆桌上，似乎也看出了端倪，未曾动筷。
圆桌上的菜肴不断转动。
那道被炸得金黄酥脆，淋满酱汁的烤肋排转到了方海面前。
他再仔细一看，这肋排呈长条形，骨头短小弯曲，上面附着软骨，不像是猪的肋骨或牛的肋骨……
左边那道爆炒杂碎，用了各种香料，炒了一盘耳朵、心脏、舌头，还有肝脏……
方海连忙收回目光，他怕再看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吐出来。
那彪形大汉抓着烤腿，左右环视，这才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他撕下一大块肉，嘴里嚼着，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问道：
“你们怎么都不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