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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内，墙壁和桌椅都被一层软包覆盖。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郑博可以清楚地听到警官的每一句问话，直击心灵。
郑博被固定在银色的审讯椅上，他神情憔悴，精神方向已经崩溃。
墙上的电子时钟指向了15:37。
老搭档还是一样的分工：老宣主要负责发问，周正记录。
“郑博，知道我们为啥找你吗？”
“你们要了解我两个小孩坠楼的经过。”
“知道就好，拣重点的，说说吧。”
“那天，我在家里客厅午睡，雪雪带阳阳上楼去玩了，我也没注意，结果就……”
郑博煞有介事地哭了起来。
坐在对面的周正只觉得一阵恶心，他实在不想浪费时间看他的表演：“停停停，出事那天我勘查的现场，你当时说你在打游戏，怎么回事？”
“可能是刺激太大了，我记混了，游戏打着打着就睡了，很正常的嘛。”
“郑阳阳不到3岁，他怎么能爬到天台，又从花园栏杆掉下去？”
“警官，我也不知道啊，您勘查过现场，有可能是郑雪雪跟他捉迷藏，带着弟弟就不小心掉下去了。”
老宣拿出一张鉴定报告：“我们的专家检查过你家花园，栏杆边的土被人为垫高过，你怎么解释？”
“绝不可能，肯定不对，如果那里是坠落地点的话，只可能是雪雪拉着阳阳走过去的。”
“不认是吧？看看这个。”
那是一张意外保险单，是郑博给两个小孩买的。
“说说看，案发前2个月，你给两个小孩都上了保险，是怎么回事？未卜先知吗？”
“警官同志，给小孩买保险，多正常的事情啊。”
“对别人正常，对你却不见得。我们查了你的车保，你只买了交强险，连这种刚需性质的车损险都不舍得买，你竟然突然想起给小孩买意外险？”
郑博不说话了。
老宣又拿出一张痕检报告，是从技术科新鲜出炉的。
经过勘查郑博屋顶花园，得出结论性的意见是：未发现小朋友在栏杆附近玩耍的脚印。
也就是说，周正之前看到的垫高的土堆，和划过青苔的痕迹，都只是人为制造的假象。
“这份报告的意思是，你家小孩，不是在屋顶花园做游戏掉下来的。听懂了吗？”
郑博把头埋下去，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
压倒他心理防线的最后一击，是那份搜索记录。
老宣指着郑博搜索的关键词，再也忍不住了：“你是不是会算命啊？出事前几天，就开始搜你家小孩怎么坠楼？你还是人吗？”
他用力地把报告一把甩到了郑博脸上。
周正跟着施压：“我说郑博，以现在的证据，定你的罪只是时间问题，你说不说都不影响结果。你配合一点，说不定还可以让你见见陈橙。”
这个名字似乎在郑博心里分量不轻，他终于放弃了抵抗：
“我有罪，是我鬼迷心窍，对不起我的雪雪和阳阳……”
这次审讯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郑博只是简单挣扎，就开始交代犯罪的经过。
周正一字一句地记录。
郑博犯罪的前因后果，比他之前想象得更加恶劣。
他和梅林的婚姻，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意外。
两人曾就职于同一家公司，由于同事的撮合而走到了一起。
郑博出身农村，只有小学文化，他很看重梅林职工子女的身份。
因此在交往期间，郑博故意让梅林意外怀孕，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两人的情况下，他们闪婚组成了家庭。
1年后，梅林生下女儿郑雪雪，郑博的事业有了起色，于是辞职开始创业。
他是一个非常有目的性的人，创业的目的和婚姻一样，都是为了挣更多钱，活得更富裕。
在一个项目的合作中，他认识了酒店的女老板——陈橙。
最初，两人只是事业的合作关系，项目很成功，郑博捞到了第一桶金。
2010年，梅林又怀上了儿子郑阳阳，在怀孕期间，当爹的郑博耐不住寂寞，出轨陈橙。
漂亮多金的陈橙，无疑是他更好的选择。
从此，郑博跟梅林的婚姻走上了倒计时。
前后拉扯了2年，2012年，两人终于在法院办理了离婚。
离婚后，郑博的生意开始走下坡路，加上跟陈橙交往，开支变大，他的生活越来越拮据。
所以，郑博只有一个目标：与陈橙结婚，依靠陈橙原生家庭的财富，摆脱困境。
记到此处，周正不禁发问：“郑博，那你杀自己儿女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钱，还有陈橙。”
“这跟钱有什么关系？”
郑博回答：“陈橙的父母，看不上我这样的条件，尤其是知道我有两个孩子，根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所以，你就要杀掉雪雪和阳阳？”
“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
“是什么？”
“当时法院调解时，虽然孩子都判给了梅林，但两个小孩成年前，抚养费加起来是120万。”
“所以你就想杀掉两姐弟，正好不用支付这120万抚养费？”
郑博点点头：“我那时候生意失败，120万，确实太高了。”
周正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从认识梅林开始，到行凶杀人为止，每一步都非常功利。
过于理性，有时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所以，是你把儿女，从你家窗户上，丢出去的？”
“是的，我先丢阳阳下去，雪雪哭着求我，我那时心软了，可那时候已经回不了头了。”
说到这里，郑博又拼命挣扎，想用头撞墙壁。
坐在无锈钢的审讯椅上，他什么也撞不到。老宣点燃一支烟，慢慢地抽完，等郑博平静下来。
“还有一个问题，郑博，杀雪雪和阳阳的事情，陈橙是否知情？”
郑博摇了摇头。
老宣打开郑博的手机，一边翻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一边问道：
“那她跟你微信聊天里，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只想保护我而已，杀人这件事情，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
这时，微信的聊天对话框，翻到头了。
“不对啊，郑博，你跟陈橙认识好几年了，为什么你们微信聊天，只有这么点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