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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强，你背后到底是什么人？有必要这么护着吗？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被别人当了枪使！”老宣继续施压。
“一人做事一人当，没有别人。”李强面如死灰地盯着老宣，眼中已没有了光。
“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只要你全部交代，还有机会争取死缓。”
“10条人命啊，3个领导都被牵连了，对社会这么大的负面影响。警官，你告诉我，怎么个死缓法？”
老宣一时语塞，看来李强早知道等待他的结局是什么。
“那也不能便宜罪魁祸首啊！”周正急了，插话道。
“警官，你知道我最喜欢看什么电影吗？”
“什么？”
“《古惑仔》，出来混有三大忌：一、吃里扒外，二、勾二嫂，三、出卖兄弟。”
他故意放慢了语速，把“出卖兄弟”几个字读得非常重。
看来，他是不准备说了。
“因为感情纠纷，就要杀陈桂彬，结果不仅还炸死了自己老婆，一共搭上了10条无辜的人命，李强，你觉得值吗？”
老宣见正面强攻不成，就跟李强聊他老婆。
“值，警官，你们是公务员，不能理解我们这种人的。”
李强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从农村出来，从小没读多少书，只能做最累的活，挣的钱也少。好不容易娶个媳妇，还被陈桂彬这种狗杂种给糟蹋了，你说忍气吞声地这样活一辈子，就值吗？”
听到这里，周正不由得把身子向后一仰，把守抄到胸前，他若有所思。
自从选择做警察以来，周正追求的便是法律的正义，可眼下想到陈桂彬这个“不完美受害者”，他不禁怀疑起来：究竟什么才是绝对的正义呢？
李强固然需要接受法律的制裁，陈桂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做火锅店老板吗？
“不行，不能这样，要把陈桂彬强奸的事情也调查清楚！”
想到这里，周正继续问李强：“那你老婆罪不至死啊，你要搞陈桂彬就罢了，为什么连她也炸死？”
“陈桂彬占了她身子以后，给他涨了工资，我气不过回了居林老家一段时间，后来想找她一起回去过日子，却没想到……”
“她不想回去？”
“是，她苦惯了，说现在挣的钱多，就心甘情愿在火锅店继续干。”
“那也就是继续给陈桂彬当‘小三’了？”
听到“小三”二字，李强怒了：“所以，吴丽娟死得也不冤！我娶她的时候，可是给了18万8的彩礼啊，还在居林盖了房，哪知道，这槟城的花花世界哦……”
说到这里，李强的情绪又激动得哭了起来。
“李强，我再确认一下，照你所说，你老婆吴丽娟，后面还要跟你离婚，就愿意一直给陈桂彬当情人？”
李强痛苦地用额头撞了撞桌面，说：“是的。”
周正望着天花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几分钟后，李强平复下来，对两人说：“两位警官，你们快去抓陈桂彬啊，他这个强奸犯！”
老宣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抓不了他了。”
“为什么？”
“首先，强奸案发当时，你们没有报案，也没有证据留存；
其次，现在你老婆被炸死了，没有办法证明你说的这些话；
还有，就算你找到证据了，从你老婆跟你提离婚的事实来看，她是想跟陈桂彬结婚的，从刑法的实践来看，这种情况下，陈桂彬很有可能会被免除处罚。”
听到这里，李强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不愿意再配合回答任何问题。
不管周正和老宣怎么审，李强只是一口咬定，是自己组装的炸弹，没有人教唆他犯罪。
这一场审讯一直持续了5个小时，当周正和老宣从审讯室出来时，已是凌晨3点了。
事关重大，队长老苟也在熬夜等待。
他第一时间拿走李强签字的审讯笔录，连夜向上级汇报。
而周正和老宣两人早已精疲力竭，连日的超负荷工作，让他们的大脑麻木得无法装下任何思绪。
周正回到宿舍，打开床头柜抽屉，从电脑包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粒药，就着水喝了下去。
自从苟队长几年前成为周正的顶头上司以来，周正挨骂的次数开始直线上升。
他是一个焦虑症患者，虽然病症曾经被治愈，但眼下的重压让他又必须借助药效才能入睡。
不一会儿，他不知不觉地淹没在如雷的鼾声中。
这一觉睡得并不长。
“起床了，你还睡！”
第二天，周正晕乎乎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时，已是早上11点，叫醒他的，正是老宣。
“下午局里开表彰大会，李局要点名表扬咱俩。”
周正摸了摸蓬松的头发，疑惑地问道：“这不是还没审完吗？什么情况啊？”
“让你去接受表扬，还不乐意？不是为师帮你争取，老苟都不会报你的名。”老宣笑道。
可周正还是不依不饶：“有这么急嘛？真凶都还没抓到，这案子就能这么结了？”
“昨天晚上，局领导连夜开会讨论决定了，这个案子必须第一时间对市上有个交代——先结案，后面的事情再说。”
“还有这种操作？”周正吃了一惊，顿时感觉人生观都被刷新了，他满脑子里想的还是爆炸案背后的主谋。
“瞧你，还是太年轻了”，老宣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我年轻时跟你一样，只想破案、不懂政治，所以现在还在一线。”
“师父，我们得跟领导说，案子还没了结呢！”
“少废话，服从安排！不多说了，你赶快收拾收拾，吃个饭去大礼堂。”
下午2:00，槟城市公安局，大礼堂。
礼堂主舞台被布置得精心整洁，各级领导纷纷亲临现场，表彰大会的每个环节都设计了满满的仪式感。
所有这些，似乎都在传达一个意思：3·13爆炸案，圆满告破。
而对于胸前带着大红花的周正，心里却并不好受。
这案子，还有很多疑点，李强背后，似乎还有很多隐情。
市长一一跟支队成员颁奖，当他走到周正身前握手时，周正再也忍不住了。
他对市长敬了个标准的礼，说道：“市长，我会加倍努力，早日把背后的真凶抓到。”
“噢？”市长愣了大概2秒，马上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继续努力，再接再厉！”他拍了拍周正的肩膀，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一旁的李局和苟队，此时早已面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