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轻云(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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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剑荣话音未落,身边的少年就已经补充道:“是,你说过,世间的女子无非两类,或喜青衣不着黛,或愿凤冠配红霓。”

“没错!”翁剑荣深以为然。

濮阳兆飞晃了晃脑袋,如同水底珊瑚一般淡而深广的眉宇挑起,带着别扭的温情。

“曾经我觉得挺对,但她就是不同的……”

“是吗!红娘子此去何处呢?”

“她…”

本来还笃定模样的濮阳兆飞一下子语塞,他当然明白这女子是自己所不能束缚的红衣,但是能够陪她走一段路,这位阔少便已自觉安逸。

翁剑荣不再理他,遥望远处青黑色的山脉,心里头的盘算重新浮起。

如今的事态日趋严峻,但自己却实在毫无头绪。

无论是帐中的红娘子,还是恍若未曾出现过的一十三名强大妖修。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气闷,但同时又觉得本来颠簸的前路,突然又多出许多有趣的峰峦,让人欲罢不能。

三千两!

想到自己来时曾做过的预案,翁剑荣老脸一撑,露出招牌式道骨仙风的浅笑。

‘过了小山隘就是轻云国。’

这句俗语最早出自紫国山水注,由当代人君亲手注解过,倒也真算是历史渊源。

车马来到山脉前面,徐徐停止,与相当多的车队人马汇聚一处,等待着隘口轻云军士的逐一检查。

轻云国与紫国的国体大有不同,它们虽然同有国度之称,但相比起拥有唯一人君的紫国,采用封王制度的轻云国在通关上会更放松些,这也正是此国中江湖气浓烈的主要原因之一。

仅看来往的车流,去往轻云的要显著多于紫国。

翁剑荣驾着车辆,回望了眼来处的半截青色桥梁,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菏渊。

只见,白雪已经铺满了这边的世界,遥遥不知来路的桥段消隐在半空中,底下就是寂静如同镜面的无底深渊。

渊中的玄水倒影出一道长长的城楼,楼上用横匾书道:

‘天难关’

此地距离天难城关已经有数百里之遥,却还是可以看到此景,古修士的水平当真可以一窥。

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向来疏于阵法和炼器二道的翁剑荣自是心揣疑惑,但他很快就被小山隘的军士引回了注意。

“驾车的长者?快些回神来,你们要过关了!”

一回头,就撞见这军士臃肿的身形,他相貌相当年轻,右肩处绣了条直出直入的长河,上面用轻云国最有名的浮轻上体写了‘永江’两字。

早做过功课的翁剑荣,自然晓得该如何回话。

他们的凭证啊,还有点小问题。

翁剑荣搓了搓手,用眼神示意对方靠近些,这军士虽然看着年轻,但显然已是老油条。

直接就摆头朝右边看看,穿着在身的厚实武服往前探了探,上头黑白相间的细密条纹晃动几下,让周围的人看不清晰。

但翁剑荣却直摇头。

什么呀?

自己可没有被通缉啊……

咳!

那就不是我,至少不是现在的我。

军士一看便了然的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副黄铜令牌,朝着翁剑荣抛来,嘴里呼着长调。

“原来是四海的人,去吧,你们就不用查了。嘶,你…”

“诶,小老儿知道。总舵就在城东!”翁剑荣对此那是门清。

“行,记得请我吃酒!”

说完,就示意其他人放行,周围的军士却好似被这雪天冷地给冻住,反应稍微迟缓。

又是黑话……

翁剑荣暗自吐槽,反应倒也丝毫不见得慢。

“明白明白,九天四海一归阁嘛,到时候务必赏光咯!”

这话一出,周围那些纹绣着某座精致阁楼的军士,很快拉开了驾势,他们该搬东西的搬东西,施展法诀的施展法诀,三两下便打开关口处白色的模糊结界。

车队一行就此进入到了轻云。

新进到小山隘关后,山风呼啸而来,吹得翁剑荣老眼微眯,不自觉露出几分凌厉的锋芒。

翁剑荣对于这一幕,果真是完全不稀奇。

但车里的另外二人就有些惊讶了,濮阳兆飞闷闷的说:“这道关里面,不应是赫赫有名的中山城吗?”

他言下之意,便是他们怎么就到这荒郊野岭了。

军镇,军镇。

若真就仅仅一道关隘,又哪里能够孤悬于两国之间,虽然轻云国权利分化错中复杂,但也断然不会如此轻慢。

这个时候,翁剑荣反而硬憋着不说。

只是一挥马鞭,招呼有些惊惧的马匹朝前走去,铁蹄踏过繁碎的雪,间杂有树枝断裂的脆响。

“嘿!”

濮阳兆飞从里间探出头,这大少爷脾气终于是上来了。

绛色的小巧桃花眼里遍布狰狞,浊浊佳公子的气度都掩不住那怒火,他眉头蹙起,倒真没有被夸张的容颜拖累,仍然显示出其真切的情感。

眼瞅着两人即将呛起来,在濮阳兆飞说来少言寡语的胥颖卒然开口。

声音里透着郑重。

“你究竟是谁?”

“谁?”濮阳兆飞瞬间接口,他脸上的表情为之惊变。

翁剑荣对这位现在的模样,真不屑于多加理睬,近日以来首次口气沉着,刻意维系的苍老声音发生了细微变动。

至少不再有那么低那么哑,听起来倒总是干净,没有了那种断续的沾粘感。

“我,不过濮阳家的老仆而已……”

话是这么讲,可有些事儿一旦戳破,便再也难以维系。

胥颖叹息一声,“说吧,你们濮阳家究竟是什么心思?我可不是什么善类,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嘴里余韵悠长,几人间的冲突终于还是爆发了。

濮阳兆飞神情再变,但他似乎不太惯用脸部更多的肌肉,总之这面色是古怪至极,似悲似喜。

没眼看……

知道这位大少经历得少,翁剑荣对此毫不意外,他直接停下车来,朝着车帘徐徐说着。

“胥姑娘,眼下就到了轻云国内,我们想要什么,你想必有所耳闻,”翁剑荣抢先打断她的提问。

“但是!”

他的语气加重几分,“您的目的,小老儿真是猜不着呢?”

“好个老小子,濮阳公子才本是不知吧!”

瞧这话说的,明点出来翁剑荣对此事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