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光之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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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了一大通解释后,李姑娘总算是理解了一点。

“是说因为很多人不想结婚生子,导致人口危机?你们敛州安排人督就是为了帮助生育?这怎么帮?啊,什么催生办?”

异界也要担心人口危机吗,李姑娘被说的一怔一怔。

李姑娘其实有点感觉到自己身份越来越绷不住了。

她现在甚至有点特立独行,破罐子破摔那味了,这里该发现异常早发现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人口危机倒是总结的生动形象,那你以为会是什么?”

譬如什么人族衰败,群魔并立,龙蛇起陆,斗转星移,召集我们一起反抗那些残暴的统治,打倒魔王或者天道这样子。

小说不都这么写的吗,李有荷在心里暗自腹诽。

“没,没什么。拯救人口已经很伟大了。”

“你只要知道理论上最佳的死亡年龄是22岁,生育会影响肉体的机能。这两点就足够了回答一切疑问了。”

“你刚刚还说了,先天那种门槛就只有先死一次才能突破。食物就天天吃这种食气散,还没什么消遣打发时间的东西,那活着确实不如死了。”

李有荷补充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柔荑在桌子上来回摸索那食气散的外壳。

“哈哈,倒也不是,好吃的还是蛮多的,这个只是方便。”

“据我所知,浣州就重视诗词曲赋。永生之人,纵然口腹之欲不能满足,食色性也许看的很淡。但总还是有着鉴赏美的能力。”虞尚补充道。

李有荷听了一怔,拿出了一个小玉牌,上面刻着浣州州督四字。

“好像,就是我要去的地方诶。”

李有荷又充满好奇的盯着虞尚。

虞尚开口,“有荷姑娘,这地方,应该你比我熟悉才是。”

李有荷尴尬的露出陌生又熟悉的一丝微笑。

“啊,没有,我知道,这不是大家都刚出来嘛。这种地方,具体做什么的,总得去做了才能知道。”

虞尚轻笑了一下,表示了赞同,爽朗的开口:“是极,是极!这敛州究竟如何我也要去了才能晓得,我到底是去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姑娘是不是……”

虞尚顿了顿,凝眸直视。

一字一字的说道,“真正的浣州督子。”

霎时安静。

踏、踏。

唯马蹄声不断。

李有荷顿感呼吸一窒,从她的视角看,虞尚背后好像伏着一只吊睛白额大虫,唇齿微张,毛须无风自动,肉垫上利爪锃亮。

柔弱的小白兔低下头,不愿面对荒原霸主。

小姑娘怯生生的站着,哪里还不知道已经暴露了,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再怎么样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面对逼问,已经只剩下支支吾吾的手足无措。

“咕…杀了我吧。”小姑娘心一狠,头一拧,没想到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新手奖励才刚领到就要领盒饭了。

虞尚之所以拖延这个时候才摊牌,也是为了防止被她看出自己是从她昨日的发言中听出来的,以掩饰自己的身份。

拐弯抹角说这么多也是铺垫她异常的表现,让自己的发现变得没那么突兀。

虞尚又把声音放低,温柔的说:“别紧张,我同你讲,谁有那腰牌,谁就是督子嘛。你就告诉我今天你和宣同聊过什么?然后把你的玉牌给我看看就好,浣州督子的腰牌总归是不会错的。”

“大家同为督子,我岂会为难你。我之前说的那些情报都是真的,我还有更全面,更详实的免费送给你。”

“我是督子,真的,我有腰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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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自己不用被咕杀之后,她重重松了一口气。

打定主意,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五一十的把早上和宣同讲的复述了一遍,和虞尚碰到的事情是一样的。

然后把手中的玉牌递给了虞尚。

看那表情,也不似作伪。

“我当然信你啊。”

虞尚看着晶莹剔透的手指中擒着的玉牌,走近接过来看了看。

玉牌,到手了。

上面还残留着少女的丝丝温热。

细看下,材质同自己手上的并无什么差别,只是花纹和刻字不同。

倏忽间就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牌子上传递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信息。

一下子如针扎一般头痛欲裂。

他挣扎着想坐下。

“你没事吧?”李姑娘大惊失色,上前搀扶住虞尚。

软玉温香在侧,虞尚的心神定了定,自己的另一块敛州督子令正微微泛光,似乎是在宣示主权。

手上的督子令愈发滚烫,虞尚赶紧把那令丢回给李有荷。

耳边骤然响起了一些莫名的呢喃和嗡鸣,他感受过去,不知有不可知之数的丝线正与自己相连。

不计其数个体正与他重叠交错。

虞尚有些晕眩晃神。

虞尚重重喘了口气。

咧开嘴笑了笑,侧过眉头看向她。

“可以爱的。”

“神经。”李有荷一把他推开了,银牙紧咬,还跺了跺脚,但由想到刚刚他吓自己的场景,“不好意思。你,你还有别的想问吗?赶紧说。”

“诶,不急,以后的事有机会再说吧。再和你聊聊吧。再不聊,我可就要到了,到时候你再想了解,就没有我这种好心人了。”

虞尚虽然没有多正派,但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尤其是这种掌握着对方大秘密的,方便要挟。

而且…

那个少年人都没有杀掉他的室友,自己真的可以在这架马车里杀掉这种大气运的督子吗?

不过这一番插科打诨话题又渐渐偏到了不知哪个角落。

两人也从素昧平生,一面之缘熟络了不少。

车马上的很容易交浅言深。

和旧人讲的是回忆。

和旅人诉的是梦想。

李有荷心里对这个世界多有好奇。

对于虞尚,他知道她心里暗藏秘密。

但车马上还有一个想杀自己的督子,多了解一下别的督子总不为过。

在虞尚讲完浣州一些基本情况不久后,他和李有荷突然察觉到了异样。

明明只是正午,随着前行,环境却逐渐昏暗。

在床位上虞尚能清晰的听见呼呼作响的风声从耳旁刮过。

郢~

一种空灵而沉闷的声响,从低到高发出,不像人的声音,倒像是某种不知名的动物。

气腔在共振,窗户随之颤抖。

一会儿后渐渐消失了。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微弱的红烛不安的摇曳。

李有荷突然拿了一块玉石出来,放在虞尚手心,虞尚顺着烛影看去,她的嘴型依稀能看出,在说‘谢谢’。

但虞尚听不见,想回应,发出的声音却像细雨飘入湍急的海浪,翻不起任何波澜。

那声音又来了,或者说,从不曾消失。

郢~

没人继续说话了,也没有任何别的响动,仿佛只有那鸣声能存在于世。

如履薄冰!

如临深渊!

声音长长的持续了几分钟,不知何时就听不见了。

马车无休止的前行,响声的频次也加快了。

一声未落,一声又起,此起彼伏,遥相呼应。

声音逐渐连缀成音浪,虞尚看到空气中逐渐产生波纹,凝练出锦缎,稠密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时门自己遥遥开了一个缝。

“敛州到了,你出来吧。”

宣同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直接将信息传递到了人的脑海里。

虞尚张了张口,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自己的声带和喉结在鸣叫声中消失了,除了声音,连发声的能力都要被剥夺。

只好一步一步的壮着胆子走到门口。

他顿足屏气,打开了门。

郢~

————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

门口什么都没有。

没有带蒲团的静室,没有暗暗发光的夜明珠,没有宣同。

什么都没有!

前方是一个无光之渊。

漆黑,死寂。

虞尚怔怔的站在原地,突然,猛地抬起头。

他看到了

——比黑色更深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