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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架之外。
千里原野、尽是雨幕。
幽暗无光,漫无边际。
百里开外,似有巍峨山峦,隐隐绰绰,在风雨中飘摇。
雨势并不急迫,只是稠密,接连不断。
恍惚间能看到灰黑色的身影在其间不断穿行。
最近的几位鬼影更是双手捂住眼睛,眸中流血,叫声凄厉。
宣接引赶忙看向他前方那正在奔腾的马儿。
鬃毛全部都消失了,背部已经尽是坑洼,血水混着雨水淌到地面上,露出嶙峋的骨骼模糊的血肉。
尽管如此,那马儿仍旧不知疲累的向前奔跑。
如果这时有人走到前头,就会看到,眼眸左右全是肉芽,中间的瞳仁不翼而飞,眼睑处淌着黄浆,正不断翻涌,血肉伴着泡沫。
马已经被魇着了。
看似是马匹在奔跑,可却已经死去多时,久到只剩下了一个空壳。
“本来还想养一匹幽冥鬼马,现在看起来只能做成一只骨魇了。”
他这样想着,左手掐诀,点出一道灵光护向那马儿的额头。
“待神兮无疫。”
“采魂兮归来。”
“避祸兮今朝。”
吁~
骨魇一声长嘶,旁边仅剩的血肉自觉脱落,溶解成道道黑气往它头上环绕,骨骼开始凝结白霜,晶莹的泛起微光。
只是头颅还参差错落,留有一口烂牙,好似铲子嘴。
上下牙齿交错碰撞,听着像是正在发出重复的两段声音,哒哒,嘟哒。
好了,现在是时候来解决别的问题了。
他走在雨中,雨丝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直接任由穿行而过。
他沉吟了一番,还是先施了一咒,护住了车架,然后又言道。
“咫尺天涯,缩地成寸。”
黑色的雨幕中陡然冒出一丝黑火,径直覆盖到骨魇的身上。
骨魇配合的向前踏出一步,瞬息间,周身幽火升腾,这一步迈出,已是十里之外。
当然那雨势却依旧存在。
嘶~
雨势中,几缕魂灵不知何时已经跟随上了车架。
连续施咒还是使他不由地脸色苍白,他顿了顿,维持着车身的防护,眉毛微蹙,神色凝重的看向远方凄厉的鬼影。
麻烦了。
-————
情知宣接引人已经神魂出窍,此地空留一具肉身。
里面的二位此时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办法,只好默默站在原地。
气氛有些凝重。
虞尚见那人还是没有动静,就主动开口道。
“我叫虞尚,刚刚情况危急,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不要见外。我只是想早点叫起你,然后去找宣接引和我们的几位同侪。”
这显然是已经认出了她的性别。
那姑娘倒也不扭捏,只是偏过了头,回应着说:
“无碍,刚刚还是我有点莽撞了。我该谢谢你的帮助,我叫李有荷。”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倒是个好名字。”虞尚微微侧目,口中称赞。
不管好不好,吹一吹总没错。
土是土了点,至少没有生僻字。
“嗯,你。”那姑娘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正要说话,就见本来静坐的宣接引人有了动静。
“两位先回房吧,我刚刚在外侧稍微检查过了,几位督子的房间都无大碍,我要在此地做场大醮,为了安全考虑,还请两位避让一下。”
他补充道。
“我本来是觉得你我仅此一面,不会再有见面之日,留下姓名反而沾染因果。但今日,受此大恩,宣同稍后必有回报。”
这是在自报家门了,接引人只是工作,宣同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可能因为有点吃力,宣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知道让他们在这里也无用,就先吩咐这两个人进去。
“我们不叫你,早晚也是死路一条,无非是自救罢了,宣同前辈还请不要介怀。”虞尚连连摆手,表示不用感谢。
然后两人也不拖沓,转过身就走进了房间。
宣同在两人进去后,沉吟着的看向那扇门。
刚刚叫醒自己那阵拳风,单论技艺当年的自己也无法做到。
最令人惊叹的其实还是里面那股破釜沉舟,一往无前的意,正是那一股意牵动了自己和归雾之间构成的微妙平衡,才刺激醒了自己。
看那样子不过十之六七,相貌俊朗,居然有如此拳意,后生可畏啊。
可惜了是个不能死的人督,不能死,不就意味着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可惜了,可惜,可惜,可惜。
心中又是连道三声可惜。
宣同这是起了爱才之心,但也明白人督是个什么情况,只能心下叹息。
当时虽然自己深陷困境,冥冥中自有感应。
诚然,那一拳纵使自己不清醒也不可能伤自己分毫。
但若无如此明确的拳意,明确到能让自己有所感觉,他也不会就此苏醒,怕是会困死厄难之中。
常世四劫,坏劫鬼泣,最可怕的一点就是会抹除一切存在的痕迹。
陷入归雾之中,先是浑浑噩噩,不知自身感受,然后被雨水淋湿,丝丝缕缕把皮肉从身上剥离,落得周身坑坑洼洼。
好容易把血肉魂魄融进这泥地里,外界的人也会渐渐丧失对你的印象。
世界遗忘我。
偏偏还没有感觉,没有意识,就这样消逝,相对来说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幸好此时还早,只能说刚进了鬼泣的边缘,还能跑的了,若是再迟上那么一会会儿…
他回过神,打算先把另外的督子叫起来.
要是等从鬼泣中出去再叫,那可能连他都会忘记这一趟带的是六个人,而不是两个人了。
说不定其实是八个呢?
宣同看了看拢共三个车厢,六张床位的车子,还是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他走向了中间的那间车厢。
但等到他走进中间那一个房屋之后,惊奇的发现居然有人已经醒了,那人身高不高,看上去还比较年幼,但表情却十分沉闷,眼睛深深地藏在眼窝里,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右手缩在身后,好像是刚被什么烫伤,颤颤巍巍的在发抖。
那人对自己的处境似乎一点都不担忧惊讶,左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看到宣同进来也不起立作揖,只是正了正衣襟,慢条斯理的说: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我知你卡在此关已久。你可知这万里鬼泣既是危险,又是机遇。“
”碰到我,算你撞大运了!”
宣同眼神微闪,没有接茬,打算去看另一个督子的情况。
但令他惊讶的是那个人居然主动叫出了他的名字,除了刚才两个不会有督子知道的那个名字和更惊悚的话语:
“宣同,你也不想你半路截杀,冒充接引人的事被人知道吧。”
空间的气息瞬间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