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or第一张 现世之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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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曾毁于一场大火。火海将土壤烧灼得滚烫,将岩石钢铁融化,流淌,蔓延,交融汇合成一条条血脉。熔岩在火海中沸腾,在庞大宛如山脉一般的龙影下颤抖。

末日这一称谓,从此便成为这毁灭者的代言词。它不是恶魔,亦非天使,仅仅是狂暴的□□者。杀戮,践踏着这世间的一切。

但就像所有的故事都会有结局一般,这焚天裂地的火海最终熄灭。降临于此的并不是纯洁博爱的大天使,而是所有邪恶集于一身的恶魔之王——撒旦路西法。

他轻而易举地熄灭了冲天的火焰,漆黑的羽翼拖拽着鲜血般的闪光。曾有人目睹过那一天的景象,一袭火焰缠绕于身的恶魔,伸出人们口中所说的恶魔之手。他嘴角凝固着微微的弧度,火焰的热浪将他白色的长发抚动,摇曳挥舞着某种本不属于恶魔的圣洁之光。

龙的王啊,吾于此接受汝的罪孽,赐予汝肉身。路西法用笼罩着一层微光的手轻轻放在面前的巨龙的眉心,用无法抗拒的威严的嗓音宣告着恶魔之语。汝以鳞甲为铠,以利爪为剑。冠以末日之号,名为——巴哈姆特!

掷地有声的四个字,却像天崩地裂一般深深烙印进巨龙的灵魂深处!汹涌澎湃的闪光霎时间由路西法的手心迸发而出,笼罩巨龙全身,耀眼璀璨的白光像坠落的北极星,肆意挥霍燃烧着无穷的生命力!这强大而不可逆转的力量点亮了整个夜空,仿如白昼。

闪光褪去,残破不堪的大地上,只留尚未放弃燃烧的火星还在努力地闪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飞奔的骏马排成一列纵队,从贫瘠的田野边疾驰而过。正在田野中劳作的人们纷纷抬起头顺着他们远去的方向望了望,枯瘦的脸上挂满了难以隐藏的恐慌。不会是又要打仗了吧?那些士兵,最近,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了啊!一个络腮胡的中年人担忧地说。

上天保佑,这里不要再爆发战争了!让我入伍当兵的丈夫平安回来吧!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站在简陋的泥砖房外双手合十祈祷着。心中还在默念着这似乎十分奢侈的愿望,房内便传来婴儿的哭泣声,突兀地打破了眼前的沉重。

孩子的烧退了吗。卡尤娜?邻居关切地看着匆匆转身抱起孩子的卡尤娜,小小的孩子在母亲的怀里涨红了脸,撕心裂肺地哭泣着,让年轻的母亲脸上的憔悴愈发沉重。但是最终还是挤出一丝笑容,嗯,已经好多了。虽然这么说着,她却只能无可奈何地摸着孩子滚烫的脸颊,心中一阵阵绝望的疼痛。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战火连绵不断,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持续了许多年。城内的高官达贵人人自危,畏惧日渐逼近的敌方军队,国家的君主也无力治理残破不堪的国家,惶惶不得终日地躲在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城堡中。庞大的雷云在天空中汇集,仿佛末日即将来临。

刚刚入夜,天空就落下了瓢泼大雨。卡尤娜好不容易才将怀中的婴儿哄睡,就听见天空中一阵阵闷雷涌动,似乎就要有什么洪水猛兽从天空中一涌而出。不祥的预感催促着她赶紧关上了门窗,熄灭了烛火,屋内归于一片漆黑。而在门外不断坠落的雨点中,仿佛夹杂着来自远方的某种不知名的悸动,将她心中的恐惧不断扩大。

强制性的睡眠在恐惧中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门外传来的马蹄声惊醒。卡尤娜赶紧睁开眼睛,却只看见在窗外闪过的一道道高大的身影。

全部杀光!一个不留!门外传来粗犷的嗓音,一道闪电猛然炸出刺眼的白光,短短一瞬,卡尤娜却看到了从窗外透进来的一道道恶鬼般的身影!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听到房门被猛力撞击的声音!

来不及犹豫一分一秒,她赶紧转身抱住尚在熟睡中的孩子,推开屋后的小门,猛的冲进了沉重的雨帘中。豆大的雨珠拍打在脸上,还有她单薄的身体上,击打出一阵阵疼痛。怀中的孩子被大雨浇透,立刻撕心裂肺地哭起来。面目狰狞的扫荡者冲出她的小屋,看见她逃窜的身影立刻举起手中的枪支,对着黑暗雨夜中模糊不清的她的身影砰砰砰连扣几下扳机。

这尖锐的子弹喷射而出的声音,比最大的雷声都更加震耳欲聋!但是这并不足以停下一个母亲想要拯救自己孩子的脚步,尽管锥心刺骨的疼痛让她全身痉挛,甚至窒息,但是强大的意志依旧在支撑着她,向前走,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末日一般的地方!!鲜血混合着雨水在她的脚下流淌。左肋间的疼痛迅速侵蚀着卡尤娜的每一寸意识,但是她知道,身后那些刽子手还在咄咄逼人地追赶着,所以她不能也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她瘦弱的身体里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催动着她一路飞奔,子弹从她的身边嗖嗖地掠过,但索性夜色够浓并没有再将她击中。她紧紧抱着怀中嚎啕大哭的孩子,一头冲进了村庄后方的灌木丛。借着树林和复杂的地形飞快地逃窜着,大雨将泥土湿透,她赤着双脚踩着坚硬的碎石和柔软的稀泥拼命地逃跑,求生的欲望和对孩子的爱让她不敢有一丝的停滞。身后的叫嚣声逐渐变小,似乎希望正在扩大,只要逃出这片灌木林,就安全了!

她抑制不住地露出了渴望的笑容,但是下一秒钟脚下却一阵撕裂的疼痛,让原本摇摇欲坠的身体瞬间失去重心猛地倒了下去。雨水混合着泥沙将陡峭的坡扩大,卡尤娜只能紧紧护住怀中的孩子,身体便随着雨水和泥巴重重地跌到了坡底。双腿骨骼碎裂的声响在体内扩散着,剧烈的疼痛像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怎么会…卡尤娜绝望的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双腿。只差一点点,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离开这里,明明已经拼尽了全力!她抬起头看着头顶漆黑的雨幕,万能的神明啊!如果你们真的存在的话,就请救救这个孩子吧!带她离开这个地方,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绝望的哀泣被沉重的大雨阻隔,混合在雨点中,落到地面摔得粉碎。婴儿的哭喊并没有得到神明的同情,却引来追杀者步步逼近的声音。卡尤娜抱紧怀里的孩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双腿却疼痛得无法动弹,刚刚直起身子,就再次重重地跌倒在地上,浑浊肮脏的泥泞飞溅在她的脸上。失血过多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让她的意识迅速涣散。

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放弃了。神明是不会出现的,她也会在这里,像其他所有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甚至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她也将会在这里,和自己一起死去。卡尤娜苦涩地笑着,泪水混合着脸颊上的雨水迅速的消失不见。

缓慢而平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踩着地面的水洼,踏碎庞大的雨幕,然后停在了自己的身边。来了吗?那些刽子手!卡尤娜下意识地收紧了环抱着孩子的双手,挣扎着用仅剩的力气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黑夜仿佛一片巨大的羽翼,披散在他的身后。他周身散发着一种柔软温和的光晕,即使是这样绝望的黑夜,也不能将他的光芒掩盖。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漆黑的瞳孔仿佛看穿了她的整个灵魂。

仅仅这样的一眼,他的模样就足以在她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里激起惊涛骇浪。

这是,何等的高贵和神圣!千万个人类创造出来的词藻尚且不能描绘出他万分之一的美!他就像夜空中所有星光的融合,但又充斥着火焰与岩石碰撞的坚不可摧。而在卡尤娜的眼中,他就是天地间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一定,一定是神明派来的使者!不,他一定就是上帝!她极度兴奋地笑着,连嘴角都几近扭曲。神明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她伸出沾满淤泥的手试图抓住他的衣角,但是他却不动声色地躲闪开来。

神明大人?他嘲讽地冷笑一声,绝美的面容浮现出一丝残忍,用一种看着粪土一般的眼神看着她乞求的模样。丝毫没有想要伸出怜悯之手的意思。

他刚欲离去,追赶而来的士兵就冲下陡坡,将他们团团包围。

你是什么人?!带头的士兵举着手中的枪支,黑漆漆的枪口瞄准着他的眉心。眼前这个人,手无寸铁,但是为什么让人心中一阵阵的毛骨悚然!士兵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将自己莫名的胆怯吞咽下去,再一次叫嚣着。快说!不然就打爆你的头!

眼前的人面无表情地将目光从眼前的一张张脸上扫过,然后再落到卡尤娜的脸上。他们是来杀你的?

他的声音像最悦耳的鼓点,带着并不熟练的发音,似乎对他们的语言还很陌生。生疏的字句落在卡尤娜的耳中。她张了张嘴,但却已经没有力气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他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而她的瞳孔也随之涣散开来。

你们走吧,我不想杀你们。他这么说着,然后微微弯腰准备将地上那个小小的哭号着的婴儿拎起来,但是带头的士兵立刻拉动了枪支的保险栓,不许动!一时间所有的士兵都拉开了保险栓,齐刷刷地将枪口对准了眼前这个人,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绷紧到了极限!

站在枪口中心的人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微微的叹息让那些士兵的心中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他愠怒地低声说着,带头的士兵惊惶地后退两步,不祥的预感混合着刺骨的寒意迅速从后背攀升起来!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砰地一声子弹便弹射出膛!士兵首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眼前的人抬起手从容不迫地徒手接下了破空而来的子弹!

怎么可能?!众士兵目瞪口呆地惊在原地,握着枪支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眼前这个人,厌恶地皱着眉头,随意地松开手掌,那枚已经被捏得变形的子弹随即落到地面,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士兵首领惊慌失措地再次举起手中的枪,一声【射击】还没来得及说得出口,就看到面前这个人的瞳孔瞬间收缩成缝,一层诡谲的金色光芒浸透了他的瞳仁,像两颗璀璨的金色宝石!

他的嘴唇快速地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听懂他口中的语言。但是这令人无法理解的语言中仿佛充斥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让每个士兵的喉咙猛然收紧,骨骼碎裂的声响被雨声掩盖,血腥味一瞬间炸裂,又很快的被雨水冲淡了。

眼中的金色光芒迅速褪去。他低头看了看依旧哭泣不止的婴儿,黑曜石一般的眼中划过一丝诧异。有意思的小家伙。他拽着婴儿的襁褓将她拎了起来。听到了龙语,竟然还活着?他像提着一只小猫一样提着这个小小的孩子仔细端详了几秒钟,发现她和其他别的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小一点而已。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他便准备随手将这个孩子丢掉。摇晃中这个小小的人类似乎觉得这样晃来晃去很有意思,一时间竟然破涕为笑,挥舞着两只小手试图放在他的头顶。

哦?你竟想触碰我巴哈姆特的末日之角么?巴哈姆特饶有兴趣地挑了挑锋利的剑眉。额边两支漆黑的龙角向后延伸着锐利却又优雅的弧度。他看着眼前小小的人,眼角微微眯起,金色的光芒再次点亮双瞳,危险又迷人。

去死。他低声地用龙语重复了一遍刚才对士兵说过的那句话,但是眼前这个婴儿,丝毫没有受到他神秘晦涩的龙语的诅咒影响,小小的嘴巴呢喃着,似乎有什么惊人的言语,就要从她的嘴里大声地说出来。这幅迫切的模样让巴哈姆特有些忍俊不禁。有意思,就当是打发这无聊的时间,带回去当宠物豢养一阵子吧。他随意地将这个小小的孩子在手里掂了掂,迈开轻缓的步伐,消失在浓密的雨幕中。

龙王大人又跑到人间界去玩!不带上伽亚娜!而且这不是人类的小宝宝吗?!为什么要带她回来啊!一直哭一直哭烦死了!!扎着纯白色蓬松双马尾的少女撅着粉嘟嘟的嘴唇,对着坐在王座上翻阅书籍的巴哈姆特大叫着。

真是放肆,伽亚娜,你竟敢这样对龙王大人说话!皮肤黝黑几乎□□着上身的高大男人用雄厚的声音对伽亚娜呵斥道。

不用在意,蒙斯利特。巴哈姆特随手合上书页,懒散的用右手撑着头,细长锐利的双眼倒映着一个婀娜的身影。伊柯丽斯,你对人类比较熟悉,你看看这个小东西为什么这么吵闹?

是。伊柯丽斯温柔地点了点头,顺从地走到巴哈姆特的身前,用纤细洁白的手摸了摸孩子的脸颊和额头。龙王大人,这孩子,病得很严重,全身都很烫。这里没有人类能食用的东西,也没有药物,要我现在去人界拿吗?

啧,人类果然就是弱小又无能,竟然会生病?!蒙斯利特不屑地说。这样的生物,还是早点丢掉吧!

噢?那反正都是会死掉的,不如给伽亚娜尝尝味道怎样吧?!龙王大人!伽亚娜看着巴哈姆特平静无波的脸,开始抓着他的衣袖撒娇。水晶一般的蓝瞳充满了令人怜惜的灵动光彩。但是巴哈姆特只是对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然后抬手将她的双手轻轻挥开,同时用锋利的拇指指甲飞快地划过自己的食指。

龙王大人!在场的三人惊愕地瞪大了双眼。您难道是…伊柯丽斯的话还没说完,巴哈姆特就将沁出血珠的食指放在了婴儿的嘴唇上。而那小小的孩子也仿如找到了依靠一般瞬间停止了哭泣,伸出小小的双手抓住他的手,一口含住了他的手指,贪婪地吮吸起来。温热湿润的触感包裹着手指,有些轻微的酥麻。

看,这幅贪婪的模样。巴哈姆特眯起危险又美丽的双眼。宠物也要有个名字,就叫她玛门好了。他这么说着,随意而懒散,但却让另外三人都心生胆怯。

玛门,在圣经中正是人类对贪婪之恶魔的称谓。撒旦的七分之一体,用这个作为一个人类的名字,是不是太过僭越了恶魔之王的身份,如果这事让路西法本人知道的话,还不知会受到多大的惩罚!龙王未免也太过放肆了一些!

龙王大人!蒙斯利特向前一步试图告诉巴哈姆特这样做的后果,但是巴哈姆特却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心,如刀片一般锋利的眼角扫出刺骨的寒光,让蒙斯利特畏惧地退了回去。他这才将浓烈的戾气收回,你们都先下去吧。顿了顿他又仿佛想起什么一般抬起头来。伊柯丽斯,库鲁玛还没有从魔王大人那里回来吗?

是。伊柯丽斯恭敬温顺地说着,魔王大人给他定下的刑期还剩237年。也就快结束了。

是么。还有237年啊。巴哈姆特若有所思地将头靠在支起的手上。伊柯丽斯和另外两人向他行礼致敬后便退出了龙王殿。

开什么玩笑?卑贱低微的人类竟然能够入住龙王殿!而且还是和龙王大人一起!不可饶恕不可饶恕!可恶!!!伽亚娜刚走出大殿,在幽暗宏伟的走廊里就开始气愤地耍起了脾气。龙王大人竟然还给她,喝自己的血!那可是龙血啊!龙血!

伽亚娜,你安静点!蒙斯利特低头看着只有自己腰部高矮的伽亚娜,路过的侍从们都将目光投向他们。的确低贱的人类没有资格受到龙王大人这样的恩赐,但是龙王大人也只是当她是个宠物罢了。放在身边养个几年,没了新鲜感就会丢掉的。以前龙王大人不也一样带过其他的宠物么,什么,狮子之类的奇怪的生物。人类都没那些东西有趣,说不定龙王大人明天就会把那个小人类给丢了。

你说得轻巧!那家伙,可是喝过龙血的!龙血,对普通的生物就意味着永生!意味着力量!这难道是一个宠物应得的赏赐吗?!伽亚娜怒火难消地跺着脚。

人类,在我们的眼中也许的确像虫子一样孱弱,但是,他们脆弱的肉体里反而拥有着世间最坚强的心。伊柯丽斯缓缓地说。他们和我们不同,他们自身并没有任何的魔力,但是他们却可以创造出足以与魔力相媲美的物体。他们的生命短暂而又脆弱,但是他们却可以在那样短暂的生命中完成我们需要几千甚至几万年才能完成的事情。他们的野心并不比龙王大人甚至是魔王大人小,这也是为什么人类世界一直纷乱斗争的原因。你们不觉得,人类这种生物,其实十分有趣吗?

伽亚娜有些呆滞地看着伊柯丽斯晦深莫测的面容,似乎不太明白她说了什么。蒙斯利特沉默不语地抱起了双臂。总之,我是不会认可一个人类待在龙王殿的,只是尊重龙王大人的抉择而已!

是啊,那孩子吸食过龙王大人的血液,但是那一点量并不足以让她获得永生,至多让她保持健康罢了。对我们来说,那是尊贵的龙王大人的血液,有着无可比拟的魔力功效。但是那对龙王大人来说,那仅仅只是几滴血罢了。伊柯丽斯微微笑着,暗绿色的双眸里却隐藏了无数神秘睿智的光点。

这里是永夜的世界。悬崖峭壁以一种令人惊叹的方式组合在一起,漆黑汹涌的海水仿佛永恒一般反复拍打着这片孤岛的礁石,千年万年,将坚不可摧的磐石削出锋利的棱角。而笼罩在强烈得仿佛风暴一般的魔力中的,就是宏伟庞大得不可一世的末日龙王——巴哈姆特的城堡。如果魔力是有形有色的物体,那整片岛屿都在他无穷无尽的魔力笼罩中,受到最坚固的防护,魔力像大海拔掉了活塞之后的巨大漩涡,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着。

这个地方已经存在了多久?一万年?十万年?甚至连巴哈姆特自己都不知道,他来到这里的记忆初始,都是从撒旦路西法手心散发而出的光芒中开始。他穿过龙之界时几乎将这个世界毁于一旦,而路西法的降临给了他属于自己的肉体,赐予了他能拥有的一切。他也是从那个时候发誓对他誓死效忠,直到自己的灵魂和肉体都被摧毁,直到这个世界毁灭的那一天。

巴哈姆特出神地看着矗立在自己偌大空旷的居室中的路西法的雕像。他手掌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他的眉心,即使过去了无数年,他依旧记忆犹新。获得新生一般的畅快,至今还在他灵魂深处澎湃!

几声稚嫩的咿呀打断了巴哈姆特的沉思,他转过头看着被自己随意扔在沙发上的小人。她似乎刚从梦中醒来,挥舞着小小的双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巴哈姆特缓慢地迈着脚步走到她的旁边。你又想要些什么?愚蠢的小东西?

小玛门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奶声奶气地笑了起来,小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巴…她砸吧着嘴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调,高高举起的双手却十分诚恳地在祈求着一个拥抱。巴哈姆特有些好笑又有些不屑,他丝毫不想施舍给她自己的怀抱,只是随意地伸出一只手戳了戳玛门小小的脸蛋,这个举动竟然让她极度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一张小嘴含含糊糊地重复着同一个音词。巴哈姆特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但是那些含糊不清的词慢慢连在一起,听懂的一瞬间反而让他大吃一惊。

这个小小的孩子,竟然称呼他为【巴巴】!他有些疑惑,这孩子不可能会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又无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说服自己她为何会这样称呼自己。她浅蓝色的小眼睛像沙滩上的蓝色贝壳,倒映着清澈透亮的光晕。他锐利的眼角不知觉地松懈下来,漆黑的双眼深不见底,玛门天真灿烂的笑容像日出时的第一束光芒,穿过他眼中的黑暗,撒满一整个胸腔的温暖。

不可思议的家伙。巴哈姆特微微后退半步,惊讶于自己心中对于那份笑容的变化。这种被融化的巧克力包裹的感觉,甜腻而柔软,似乎在某个不知名的瞬间,将他如礁石一般坚硬锋利的心脏也轻易地融化了。这种感觉让他忽然有些喘不过气。

不过是弱小得像尘埃一样的生物,有什么可得意的!巴哈姆特有些气恼,猛的伸出手逼向玛门的小小身躯。区区人类也妄图动摇吾的心智吗?!不自量力!他皱紧了眉峰,宽大有力的手掌携裹着强劲的力量,气势如虹。玛门依旧睁着清澈透亮的双眼望着他,丝毫没有畏惧他浓烈的杀意,朝阳一般的笑容像无形而有力的护盾,将巴哈姆特的手生生阻拦在外。他竟然,不忍心下手杀死她!这份突如其来的仁慈让他自己都大为吃惊!

他将修长有力的手指缓缓收紧,放下。

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这份笑容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巴哈姆特缓缓舒开眉心的结,一双手有些尴尬地伸出去,又有些羞耻地停了下来。犹豫的感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但是他看着玛门高高举起的双手,这份执着和恳求这样的单纯,就像不知疲倦试图凿穿岩石的铁锤,在他的胸口敲击着。他微微弯下腰,笨拙又生疏地将玛门抱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他所不知晓,不明白的事情。他不知道该怎样抱着她,只能随意地将她横躺在自己的手臂上。她就像第一次那样,伸出双手试图触摸到他的头顶。

龙的角,是身为一头强大而残暴的龙的荣耀。龙角上数不清的纹路记录着一头龙的岁月,在他们自己都数不清的世纪中,为他们刻下时间的证明。只有最强的龙,才能穿越龙之界,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只有超越了时间和空间束缚的龙,才能被称之为龙王!

巴哈姆特看着玛门执着的模样,漆黑的眼珠里却浸出一层一层柔软的光晕。他微微侧低下头,将身为末日龙王的最高荣耀和力量的象征——末日之角,放在了玛门的双手能够够到的地方。

坚硬有力的龙角从巴哈姆特的额边向后生长,锋利的尖角傲慢地指向天空,那些自诩纯洁高尚的天使所在之处。玛门小小的双手抚摸着这对不可一世的龙角,现在的她并不明白手中这对坚硬的物体意味着什么,但是时间是最优秀的雕刻家,在无形中增加了龙角上的纹路,也改变了世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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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现世之门

轻巧华丽的马车在繁华的街道上行驶着,枣红色的骏马迈着轻快的步伐穿行在潮湿的石板路上。金发碧眼的少女噘着嘴,一脸的不悦。真是的!巴巴明明说好每次到人界可以玩一整天,为什么突然要我回去!

穿着人类服饰的伊柯丽斯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最近天使出现在人间界的次数变得很频繁了,龙王大人也是担心你啊。不要任性了哦,玛门。她温和慈爱的笑容让玛门噘地高高的小嘴转为一个甜甜的微笑。但是疑惑的神色却浮上眉梢。但是,我看到书里不是说,天使是圣洁善良的吗?那为什么巴巴会和天使为敌呢?

这个问题天真而无知,让伊柯丽斯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尽管是有些取笑的样子,但是她美丽的脸庞却无论如何都让人讨厌不起来。因为,我们是恶魔啊,小玛门。她宠溺地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玛门的鼻尖。

平稳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骏马嘶鸣着踩踏着马蹄,似乎受到了惊吓一般,伊柯丽斯收回笑容,但是却没有急着打开马车的门。发生什么事了?她询问着驾驶马车的车夫。

不好意思,夫人,前面的闹市正在执行绞刑,我马上调头走另一条路。车夫略微有些慌乱和愧疚地说,伊柯丽斯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外面传来马鞭挥打的声音和马夫的吆喝声,玛门轻轻撩起马车窗户的帘子,远远地便看到街道尽头的圆形高台上,众人聚集在一起,呼喊着将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送上绞架。伊柯丽斯伸出手将帘子放了下去,远处的场景消失不见。行刑的场面很可怕的哦,玛门还是不要看了。

人为什么要杀死人呢?他们不是一个种族的吗?玛门疑惑地看着伊柯丽斯。而后者却只是笑了笑,风淡云轻,似乎并不在意。人类啊,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有各自的信仰,但是没有共同的敌人。一旦和平的日子过得太久,而由信仰不同所产生的分歧越来越大,自然就会开始自相残杀,争斗,战争,这原本也是生物的本性。

好复杂,我都不明白。玛门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苦恼地说。那为什么人类只和人类斗争,不与天使和恶魔为敌呢?

伊柯丽斯揉了揉她的头。对人类来说,天使和恶魔,都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不存在之物,而天使和恶魔所拥有的力量对人类来说都过于庞大,所以,人类不足以与天使或者恶魔为敌。

可是,书本里说人类的勇士曾经击败过恶魔之王撒旦,这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让伊柯丽斯温和亲切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恶魔之王撒旦的名讳,对每一个恶魔来说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就像人类口中的神明一般。他对他们来说便是这样的存在。玛门,人类的书本所记载的,大多都是虚构和幻想的。就算所有的人类加在一起,用他们最锋利的刀剑和破坏力最强的枪炮,也无法击败魔王撒旦。他的力量远远不是你所能够想象的。明白吗?伊柯丽斯暗绿色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浓郁的敬仰,尽管她的语气轻缓优雅,但是字句中所描绘出的那位魔王,却在玛门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位魔王大人,真的有那样无与伦比的力量吗?玛门没有再提问,但是脑海里却不断的幻想着。但是她还是觉得,她眼中的巴巴更加强一点呢,因为,巴巴可是龙王啊,书本里不是说,龙的力量强得超乎想象吗?

我们到了。伊柯丽斯的声音轻柔地打断了玛门的臆想。两人打开马车的门,踩在如地毯一般柔软厚重的红木树叶上。巨大的红木树干矗立在狭窄的石板小路旁边,将小路尽头的豪华庄园隐藏其中,纯白的大理石围墙上缠绕着翠绿的藤状植物,精致的雕像陈列在整洁柔软的草坪上,小型湖泊一般的喷泉环绕着象牙色的尖顶别墅,喷泉的喷口是几个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小天使,精致得连它们脖子上的十字架都那么可爱纯洁。但是在这个属于恶魔的庄园里却反而让玛门有点想笑。别墅里铺着最好的羊绒地毯,挂着纯金的烛台和镶嵌着珍贵宝石的艺术品,芬芳的楠木香味漂浮在整个庞大的别墅中。

但是这些奢华的陈设,都只是装饰而已。伊柯丽斯将双手放在大厅中悬挂的巨大巴哈姆特画像上,闭上双眼默念起神秘晦涩的咒语,魔力从她的掌心蔓延而出,像石墙上的藤蔓植物一样,沿着早已设定好的魔力轨迹浸染至画像的所有角落。画像被魔力分割成千万片,像被风吹散的树叶四散飞舞,而这画像飞舞之处便连接着另一个属于恶魔的世界,一个永夜没有白昼的地方。

好了,我们快回去吧。伊柯丽斯回过头对玛门说道。而当两人穿过画像,那些四散飞舞的碎片便又遵循着分裂的轨迹重新粘合,恢复成最初的模样。画像中的巴哈姆特身着现世人类的黑色军装,将手中的长剑矗立于地面,黑色的军帽取代了那对锋利的末日之角,但却隐藏不住帽檐下仿佛藐视众生的威严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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