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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从海平面冒出了顶。和平日比起来,太阳像是病了一般,暗的出奇,只有相当微弱的光芒从海上的黑色浓气中透出,勉勉强强的射入墙上之人的眼眸中。
长久的缄默之后,众人终于意识到了一件绝对称得上惊喜的事——包围着泰瑞特的这面圆形的石墙,成功阻隔了黑潮的入侵。
少校的牺牲令人遗憾,但此时大家还是松了口气,不论如何,人类还是没有灭绝在这个漆黑且漫长的夜里。
“比利希。”克里夫叫住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比利希。“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
比利希没有答复,反而是扎佩里亚开口问道:“我们该去哪?”
克里夫答:“我们会把你们送去离这里最近的珀洛迪收容所……”
“珀洛迪?“佩扎里亚疑惑道:“我以前偶然了解过关于泰瑞特这个国家的城市分布,珀洛迪这个城市我记得它好像不是沿海地区吧。“
“珀洛迪确实不临近大海,但是珀洛迪收容所却是实实在在挨着海的。“解惑的是沉默良久的比利希。”最近这段时间由于逃灾的难民数量过多,我们政府也很难在相对发展好一些的地区接受所有的难民。所以这个珀洛迪收容所实际上是建在北部的落夕山市的,只不过是用了珀洛迪市给出的救灾资源,从而得名。”
“所以说,现在就连山区也开始大规模收人了吗?“
“就是这么个理。“雷曼说到。”别磨磨唧唧的,赶快走了。我可不想再看见下面这一团黑!”
比利希慢慢站起身,对着脚下的海洋敬了个礼后和其他人一起准备离开,扎佩里亚则是用双臂环抱住身侧瘫坐着痴痴看海的妻子。
希娜瓦拉在被佩扎里亚拦住之后就再没动静,只是脸色惨白的让人心痛。
“希娜,听我说,我们得要好好活着,知道吗?不是为了谁,而是为自己,在这样的险境下,这么艰难的时刻我们都活下来了,一定不要白白浪费了这样的机会。毕竟钱没了可以再挣,孩子……“佩扎里亚顿了顿,他即将说出口的话,虽然并非他真心所想,但险些酿成大祸。”孩子也一定不会希望我们就这样一直低沉下去,对吗?”
说完,佩扎里亚拉起希娜瓦拉的手。“走吧……“
希娜瓦拉不为所动。
佩扎里亚见妻子迟迟不愿动身,一番踌躇后,选择抱起希娜瓦拉一起走。
……
在士兵们的安排下,佩扎里亚和希娜瓦拉也登上了驶向当今世界唯一”净土“的泰瑞特的船,但佩扎里亚却丝毫不敢安心,原因就在于希娜瓦拉的状态实在太过令人担心,虽然自己也同样体会到了丧子之痛,但受打击程度似乎远远不及妻子。
除了陪伴在希娜瓦拉身边,这名青年人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了。
很快,船艇的发动机开始运转,众人终于开始驶离这片不详的海域。
相较于来时的匆忙慌乱,此刻的船速也平静的过于舒缓了一些,这倒是让佩扎里亚微微放下心来。
沿途航线上偶尔遇见几座岛,同船的克里夫都会饶有兴致的介绍给初到的二人。
对于克里夫的热情,佩扎里亚自然是感激的,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克里夫的热情完全出自于他本人的善良,以及面前希望这个年轻的妇人稍微开心一些的心绪。
在一旁打盹的雷曼则是几次抱怨道:“你能不能闭嘴啊?这都熬天亮了还不能让人睡会儿?和俩外国人说这么多干嘛?“
克里夫对此不予理会,还向二人解释他的这位战友只是太累了心情不好,佩扎里亚表示没关系,而希娜瓦拉嘛,则是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眼神空洞而疲惫。
在一边接近大地的同时,太阳也在不停升起,大约过了五个小时后,众人总算是看到了大地的影子。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绿色的山脉,从西向东延伸百里,越往西边望,山越高,最西边的几座山甚至可以看见山顶上的终年不化的积雪。
正前方的山虽然不像西边的山一样高耸入云,但依然是黑乎乎的一片,压在众人身前。
等到再往前了一段路程,终于见到了一座港口,港口就在山脚之下,一眼看过去实在是找不到这座港口通往内陆的通路。
眼瞧着大陆的位置已经近在咫尺,克里夫便介绍道:“泰瑞特有三座港口是朝着北方的,眼前的这座落夕山港口就是其中离我们最近的一座。但是落夕山一带由于地理因素,发展速度实在不算太快,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少泰瑞特人都移居到了内陆地区生活,这里的闲置区域反而多了。”
“所有难民都会集中在这里吗?”佩扎里亚问。
“难民数量太多,本来泰瑞特是个地广人稀的国家的,这下人口密度可是一下就爆炸了。”克里夫笑道。“除了来的早的一部分人会在内陆接受救助,现在来的绝大部分人都应该在这里吧……除非你们在泰瑞特有熟人。”
“熟人吗……”
“对了。”克里夫似乎想到什么。“你不是大公司老板吗?应该有熟人吧?”
佩扎里亚用大脑把这些年认识的人过了个遍,也没想到到底有谁是来自泰瑞特的。
“貌似……并没有……”
“……”克里夫略微沉默,又问道:“那你总有不少资产吧,用些钱打通关系也可以进到内陆生活的。”
“资产吗……我不记得开过泰瑞特的银行的户……我想也是没有了吧……”
“……”克里夫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主意了
佩扎里亚自然清楚克里夫为什么会想办法叫他们前往内陆生活,自然是因为随着人口上涨,泰瑞特帝国会面临极大的物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虽然目前政府依然有能力帮助难民的温饱问题,但假以时日,余粮定会捉襟见肘,到那时,人们的存活将又一次受到考验……
无论是哪个国家,保护自己人都是最优先的措施手段,也就是说,等到泰瑞特物资真正匮乏的时候,政府一定会优先考虑本地人。
船离港口越来越近,佩扎里亚瞧见在码头的甲板上一个瘦巴巴的黑皮肤的男孩正在打扫卫生。船抵达港口后,来迎船的是一名和男孩同样肤色的,胡须花白且满脸皱纹的老者,这人一边将船锚固定在码头,一边念叨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语言。
船被固定好后,老人一脸笑意地伸手帮助船上的人下船。提着水桶打扫卫生的男孩似乎是瞅准了老人迎船的时间,悄悄把手中的工具放在地上,准备放松一下。
还未等他的计划开始,老人便回过头给了男孩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似是在警告他。
男孩注意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恶意,便立刻拿起了工具继续打扫。
这一系列动作都被佩扎里亚给看在眼里,走出不远便问向引路的比利希等人。
“这看起来像是爷孙俩,都是宽鼻子厚嘴唇,不像是本地人吧。”
回答的是伦纳德;“大概率是逃灾的难民,不少人都在这样帮忙做工,多少能得到点工钱。物价已经上涨了,刚才那个小孩如果偷懒被建工的人给发现了,就很难说还有没有机会再找到工作了,毕竟不少人都渴望着这么个机会。我想那老头就是为了这个瞪他的”伦纳德哈哈一笑。
“毕竟光靠救济度日实在是不太现实吧。”佩扎里亚当然知道这其中缘由。
……
出了港口,来到山脚下,一条十分宽敞的隧道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原来是这样过山吗……”
隧道的地面上,无数条轨道密密麻麻的编织出一张网,不时有列车从上面进出。
排队等车的灾民可以说是人山人海,如果靠等,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坐上车,不过军人例外。
按理来说分离的时刻就该到了,但看在相谈甚欢的份上,众人还是带着佩扎里亚二人一同进入了列车,让两人省去了等待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