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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声停息。
周云莉幽幽然唱:“今日姊妹齐来坐,齐齐坐进到歌堂。”
周欣欣们缓缓坐到自己小竹椅上,幽然唱:“今日唱歌有姊妹,明日唱歌隔山河。”
周云莉幽幽然唱:“团团圆圆唱个歌,唱个姊妹分离歌,唱个姊妹分离歌。”
周欣欣们幽幽然唱:“姐唱分离走他乡,我唱分离家中坐,我唱分离家中坐。”
周欣欣起身,从腰间取下手绢,作势为周云莉擦去眼泪,唱:“姊妹团圆心连心,姊妹团圆好呀歌声、好呀歌声。”
赵小露们起身歌舞,唱:“姊妹团圆亲又亲,姊妹团圆好呀歌声、好呀歌声。”
周云莉幽幽然唱:“上席妹子看轻我,擦干眼泪听呀歌声、听呀歌声。”
赵小露把周欣欣拉到一边问:“刚刚还兴高采烈的,怎么这一下就伤心起来了?”
周欣欣说:“明天就要上花轿了,肯定不舍得和姊妹分开。”
“我看她就是装,心里头不晓得有好欢喜。”
“装,总比没心没肺好!”
“你讲哪个没心没肺?”赵小露声音开始高起来。
“小声点!伴嫁歌堂嘞,当起那么多姊妹的面。”周欣欣提醒道。
周云莉幽幽然唱:“栖风峤青又青,姊妹要和心。再过两三天,姊妹不团圆。何时来相会?何时来商量?姊妹再团圆?”
阮可可们幽幽然唱:“栖风峤上青,姊妹要和心。再过两三天,姊妹不团圆。何时来相会?何时来商量?姊妹再团圆?”
赵小露生气地暗中指点周云莉:“你看、你看,她还来教训我们?那些小丫头片子,还都信了她的鬼。”
周欣欣:“你真以为伴嫁歌堂上哭哭啼啼才好呐?”
“老人家都讲了,绫罗娘坐伴嫁歌堂不哭、上花轿不哭、坐花轿不哭、下花轿不哭,老祖宗都会骂她没良心!”
“要得,你去逗哭她。”周欣欣不高兴地拉把小竹椅,坐到一边去,翘着二郎腿冷眼旁观。
赵小露双手动作、只张嘴不出声,问观众要不要去“逗哭周云莉”,自以为得到观众同意后,回去拉把小竹椅坐到周云莉身边,苦口婆心地劝导:“姐姐,太婆讲,‘出嫁不哭娘、家无隔夜粮’!所以嘞,我们来伴嫁歌堂的路上,所有人都叮嘱我们,一定要提醒你哭,哭得越大声越好、哭得越久越好。”
阮可可们大声附和:“就是、就是。”
周云莉:“我哭不出来。”
“想好、好好想想。你就要上花轿了,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放不下的人么?”
“呃?小露,我本来不想讲。但你既然问了,我也问一句,你上回借我的五块钱,准不准备还我了?”
赵小露惊得夸张地弹跳而起:“你最放不下的,就是我欠你的五块钱呐?”
台下哄堂大笑。
赵小露沮丧地坐回小竹椅上去:“你应该想想,再不能和姊妹们朝夕相处了、老子娘再不能早早晚晚问寒问暖了,你不应该悲伤么?”
“我都想过了,我想悲伤,但就是哭不出来。”
“感情贵在表达,你讲出来,这是伴嫁歌堂,就应该唱出来。来来来,唱出来、唱出来,大声唱出来。”
“唱出来?”
“唱出来,饱含深情地唱出来。”
“嗯、哼哼。”周云莉清清嗓子,唱,“歌堂千思想嘞万思量,离不了亲姑嫂嘞离不了亲姑娘,离不了叔伯兄弟吔。”伸手横指赵小露等人,“全是那冤家娘。”
“对头,就这样唱。”赵小露夸赞道。
阮可可把赵小露拉到一边问:“姐姐,绫罗娘是不是在骂我们?”
“怎么嘞?”赵小露愕然。
“绫罗娘坐在伴嫁歌堂里,千思想万思量,离不了亲姑嫂离不了亲姑娘,离不了叔伯兄弟,想了这么多,最后来一句‘全是冤家娘’。伴嫁歌堂里除了她就剩我们,那我们不都是冤家娘了?”
周欣欣坐在一边冷笑。
周云莉起身过来,拉着赵小露的手,动情地说:“小露,时代不同了,我希望收到你们多多的美好祝福,而不要拘泥于我哭还是不哭这个形式。”
阮可可等人大声附和“就是”。
“要得,规矩都不要了!难道这样唱?”赵小露不服气地唱,“伴嫁歌堂个啰哩,欢声笑语个啰哩啰。伴嫁姊妹的愿望,你赶紧嫁出去啰啰哩、你赶紧嫁出去啰啰哩。”
阮可可等少女指点着周云莉唱:“伴嫁歌堂个啰哩,欢声笑语个啰哩啰。伴嫁姊妹的愿望,你赶紧嫁出去啰啰哩、你赶紧嫁出去啰啰哩。”
“诶诶诶,你们出嫁的时候,就不想收到满满的美好祝福么?”周欣欣起身过来:“来,我们唱首《一把生柴满把火》,祝福新人婚后生活美美满满、红红火火。”
李桂生大声问:“怎么是生柴嘞?生柴烧得燃么?”
与李桂生同桌的后生起哄“就是”。
周欣欣笑道:“当然不得唱干柴?干柴烈火么?”
满堂大笑。
周欣欣:“也有生长、生发、生财的意思。闲话少扯,姊妹们唱起来、跳起来。”
周欣欣从道具篝火边拿起一小把道具燃柴,长喝:“一把耶生柴耶,喔嗬。”
赵小露等少女各从篝火边拿起一小把道具燃柴,应和:“喔嘿!”
周欣欣们围着篝火边舞边唱:“一把生柴呀、一把生柴满把火、满把火,姊妹歌堂呀、姊妹歌堂团团坐、团团坐。歌声悠悠姊妹情,月亮推窗燕出窝。”
周云莉拿起一小把道具燃柴,坐在小竹椅上幽幽然唱:“一把生柴呀、一把生柴满把火、满把火,姊妹歌堂呀、姊妹歌堂团团坐、团团坐。今日歌堂热热闹,明日歌堂好冷落。”
周欣欣等合唱:“一把生柴呀、一把生柴满把火、满把火,姊妹歌堂呀、姊妹歌堂团团坐、团团坐。栖风峤上藤缠树,我姐花开要结果。”
周云莉幽幽然唱:“一把生柴呀、一把生柴满把火、满把火,姊妹歌堂呀、姊妹歌堂团团坐、团团坐。今日唱歌有姊妹,明日唱歌隔山河。”
周欣欣等合唱:“一把生柴呀、一把生柴满把火、满把火,姊妹歌堂呀、姊妹歌堂团团坐、团团坐。彩虹总在风雨后,我姐天高海又阔。”
周欣欣等放下道具燃柴,拉起周云莉舞蹈。
周欣欣等合唱:“一把生柴呀、一把生柴满把火、满把火,姊妹相聚呀、姊妹相聚来唱歌、来唱歌。媳妇不比在家女,当家不易烦恼多。敬邻里、孝公婆;田间地头莫偷懒,早晚茶饭端上桌;凡事夫妻有商量,让他三分也不多。
周欣欣等倏然静止。
周欣欣愤怒地问:“让他三分也不多?凭什么让他三分?”
赵小露等:“对。凭什么?”
周欣欣等村姑叉着腰,指点周云莉。
周欣欣等合唱:“带他回来走一转,姊妹把他丢下河!”
伴嫁歌堂内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