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搬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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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听随手抓了一件白色针织开衫,套了一件咖色宽松长裤,用一个同色系的咖色贝雷帽掩盖住没洗的头发,临出门前瞥见自己素面朝天憔悴的面孔,又随手涂了一个裸色的口红提了提气色。

走出卧室房门,只见廖歆正起身准备收拾碗筷,慕虎也帮忙一起,见宋听出来,他放下了手中的空碗道,“你去哪,我送你。”

不愿麻烦他,宋听婉拒道:“不用,我自己……”

正准备说自己开车过去,才反应过来车早就卖了,她改口道,“我自己打车过去。”

没理会她的话,慕虎已经穿上鞋子,抓起车钥匙帮她打开了门,“不麻烦。”

宋听顿了顿,没想到再拒绝该说什么,索性不再拒绝。

她穿上双白色的毛绒拖鞋,临出门前叫道:,我们走了,一会儿听海见吧。”

厨房回应,“你最好别去了!”

宋听不理会她,跟着慕虎的脚步走出了门。

楼下,一辆灰绿色的越野霸占着廖歆家小区狭窄的过道,宋听疑惑道,“你换车了?”

印象里,慕虎一直开着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

慕虎点了点头,大步迈上车。

宋听绕到副驾驶,才发现这车底盘这么高,自己穿着拖鞋艰难钻进车里,“麻烦了。”

慕虎熟练地把大车开出小过道,没再重复那句“不麻烦”,车内一片沉寂。

宋听看着自己借住了一个月却十分陌生的小区街景,试探地问道,“你……经常来这儿?”

他依旧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相识七年,二人之间一直是不远不近的关系,在这群共同认识七年的朋友里,如果要选出关系最生疏的那个,宋听一定会选择慕虎,大概是因为比起是自己和楚生共同的好友,慕虎更多是楚生的朋友。

气氛有些尴尬,宋听对接下来的答案不言而喻,如果需要证实,还是回头去问CC为妙。

行驶过三个红绿灯,第四个红灯无比漫长。

慕虎突然打破沉默,“一会儿送你进去,我就先走了。”

宋听连忙点头,“好,麻烦你了,别耽误你上班。”

他依旧没有回答,随手打开车里的音乐播放系统,缓缓播放的是歌星Ruby的新歌《当红》,旋律感十足,歌词“姐就是当红,钱赚到发疯”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宋听歪着头听,忽然想到,“我记得Ruby是点石的吧?”

慕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首歌是新歌?”她接着问,实则寻找着话题打破第五个红灯的尴尬。

“一个月前发的。”慕虎静静答。

“哦……”宋听若有所思,自己竟然与世隔绝这么久。

慕虎开着车,用余光瞟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态,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宋听回过神来,“这首歌吗?”

“嗯。”

她想了想,“你是说词还是曲?”

“整体。”

“不错,成绩应该不错吧?”

“还行。”

“慕大制作人谦虚了。”这已经是二人相识七年能开玩笑的最大尺度了。

慕虎面不改色地停稳车,歌正好放完,车也正好停在了北海花园五单元602的楼下。

宋听这才反应过来,还没等自己指引他进了小区之后怎么走,他就顺利地停在了目的地,“你怎么这么熟悉这小区?”

她不禁发问,慕虎被问住,愣了愣镇定答道:“之前来过。”

宋听回忆着,那大概是一年前楚生刚刚买下这间房子的时候了,除了乔迁宴时来这里聚过一次,再没来过。

“一年前的事情了,你居然还记得路。”宋听边感叹着,边解开安全带走下了车。

慕虎松了口气,摇下车窗,“你上去吧,有事情打给我。”

她点了点头,秋风里朝他客套挥手道别,“路上慢点开。”

灰绿色越野车快速地驶远后,宋听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进了熟悉的单元门。

人脸识别错误。

连续试了许多次仍然失败,宋听意识到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自己的信息已经被物业删除了,无奈只能敲了敲管理室的窗户。

管理室里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手中的泡面冒着热气,目不斜视地看着身边的电视屏幕,递出一本访客登记表,用手指着道,“访客登记。”

宋听顿了顿,“我不是访客,我是之前602的住户,房子刚易户,我来收拾东西搬走。”

男人这才抬头看了看她,认出了她是从前这栋楼的住户,“宋小姐啊。”

宋听无奈点了点头。

“那也要登记。”

她怔了怔,如今自己回这里居然还要填表格,叹了口气,她还是乖乖写下自己的身份证号和电话。

男人放下手中的泡面,拿着管理员卡走出来为宋听打开了门,“你们不是一个月前就搬走了吗?”

宋听面无表情走进电梯,随口应付,“还没搬完。”

一个月前搬走的人是楚生,今天要搬走的人是自己。

从这间从前二人私定终生,许下婚约,畅想了无数未来的房子里。

男人不识趣地依旧寒暄着,“楚先生呢?怎么没一起来?你自己一个人搬的了吗?”

电梯门打开,宋听没理会他的发问踱步而入,迅速按上关门键。

从前贴着对联的房门如今光秃秃的,她站在房门前愣了愣,一时没有认出。

0609。

密码错误。

她轻笑了笑,密码也改了。

给房屋中介打电话要来了新的密码,宋听终于艰难地回去了从前的家。

以前摆满香草味香薰的屋子如今充斥着无人居住的荒芜味道,空气中尘土飞扬,看着被清空全部家具的空荡房子,角落里用白布盖着的两个纸壳箱就是她曾经生活在这里的唯一证据。

宋听关上身后的房门,心跳难以控制地加速,呼吸也随之急促。

无奈挤出苦笑,她蹲下身翻着纸壳箱,就连墙上的画和钟表都被摘下来扔进了纸壳箱,新的房主是想摧毁这间房子曾经主人的全部痕迹。

许多衣服和生活用品一个月前廖歆已经帮自己取走了,如今只剩下几件秋冬的大衣。

衣物下面用泡沫纸包着的是一个巨大的相框,宋听没有打开,那是放满二人合照的相框,曾经摆放在客厅正中间。

她又发出自嘲的轻笑,眼中一丝丝湿润发苦,一个月前他离开时,既不拿走,也不扔掉,反而留给自己来处理,真是残忍至极。

宋听就这样蹲在这里许久,还是下定了决心松开了抓着相框一角的手,随后起身合上了箱子,将那张相框连同七年的纪念、回忆一同关了进去。

她只拿走了一个去年新港市电视台最佳节目的奖杯。

由于蹲了太久,双腿发麻,刚迈出一步她便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一手撑着木地板。

一时间站不起身,宋听撑在地上等着血液循环,抬起头看见窗户玻璃倒影中的自己。

记忆如丝线奋力拉扯,回到一个月前的那天。

那天,也是午后,自己也是这样倒在地板上,看着玻璃倒影中的自己。

-

宋听坐在卧室的床边,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的楚生,用颤抖的声音说,“分手?在你眼里我是这么懦弱的人吗?”

楚生低垂的眼如一片汪.洋,他用沙哑的声音无力地答道:“懦弱的人是我,是我没有勇气和自信再为你创造一个曾经信誓旦旦的未来。”

宋听拉着楚生的衣襟,带着哭腔:“可那些未来、那些幻想,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在乎的从来都只有你!因为那个未来里有你,因为那个未来是关于你,那个未来是你许诺给我的,我才憧憬!”

楚生直视着她哭红的眼,心疼地哽咽道,“可是我在乎……”

宋听起身,提高了音量,语气中带着哀求和迫切,“你在乎过我吗?你这样一走了之地说分手,你让我怎么办?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

楚生用颤抖的手拉过她紧抓着自己的手,缓缓说,“是,宋听,我只在乎我自己,我只在乎你眼中的我是不是一个能给你带来安稳的幸福、富足的生活的男人,如果你眼中的我是一个让你陪我一起倾家荡产还债、一无所有租房打拼过苦日子的男人,我宁愿你身边的那个男人不是我!”

她再也控制不住地泪如雨下,更用力地反抓着楚生骨骼分明的手,“也许我愿意陪你一起过那样的苦日子呢?也许那样的苦日子会因为是和你一起而安稳、幸福呢?”

一直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楚生再也压抑不住,用同样迫切的语气、同样的哭腔回答着她,“可是我不愿意!”

他挣脱开她的手,踱步出卧室的房门。

客厅的角落里,收拾好的行李整齐地摆放着,楚生要一个人从这间房子、从新港带走的,只有一个行李箱。

宋听用力拉住他拉起行李箱的手,哭着求他,“楚生,你别走,你走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楚生闭起双眼让自己平静,心中却波涛汹涌,无奈、心疼、心酸、心痛,他在心中默默道,可是我留下,我们两个又能怎么办?

半年前,楚生和新港市投资新星俞言合资创办了音乐公司“动静”,旨在打造新港市新的音乐潮流、扶持小众音乐,还计划着巡演全国的音乐大篷车,一切都进展顺利。半年后,俞言因在其他领域投资失败,欠下巨额债款,而卷走了“动静”的全部资金潜逃国外。

俞言携款潜逃后,动静所有的项目被迫叫停,并欠下了五百万的外债和违约金。

由于动静的项目都太过小众,宋听陪楚生寻遍了全新港市的投资公司都没有人愿意接盘。

最后,房子卖了一百五十万,车子卖了五十万,花光了全部积蓄又向亲戚朋友借了钱,还光了欠款。

一无所有后的楚生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个城市重新开始,也不知道该如何重新给自己的心爱的女孩兑现曾经许诺的未来,提出了分手,离开了这座城市,成为了一名流浪音乐人。

不算太糟糕,这也曾是他小时候的梦想,他曾觉得这是一个很酷很自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