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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下去,终究不可,’星亦心中琢磨,‘暂且先应允这些山贼的要求,再想法脱离当前困境。’
打定主意后,星亦深吸一口气,大声呼道。
“各位好汉都是好把式,在下佩服,但我等也非泛泛之辈,如此僵持下去,恐胜负难分。如今算不打不相识,何必真伤了和气,我看不如依好汉先前意见,就当交个朋友。”
“哈哈哈哈,”与韩宁交锋的那名壮汉听后,放声大笑,退后几步说道,“你这同伴头脑倒是个明白人,依俺瞧,你还是听他的,莫逞这一时英雄。你这书生虽有几分本事,但在俺这真不够看。”
韩宁虽然心有不甘,但几番交锋下来,已知对方实力不容小觑,内心挣扎片刻,最终深吸一口气,回应道。
“好汉武艺高强,这买路钱,我韩某人认了。”
“哈哈,好!”
那汉子大笑应允,随即挥手招呼手下人去马车上挑那金银细软。
在贼寇们翻找马车财物之际,星亦扶着略显疲惫的吴叔走到韩宁身旁,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势,以求解围之法。
突然,星亦心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
他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昂首向那领头的壮汉喊道。
“不打不相识,既已交上了钱财,还请好汉报个蔓,日后再经过贵宝地,也免再生间隙。”(报个蔓:姓什么)
壮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再次打量了星亦一番后,沉声回道。
“劫财不留名,留名不劫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再遇,定然将俺名姓奉上。”
星亦顿时心中一喜,心知这汉子认得他讲的江湖黑话,便凭着之前在高二摸鱼时看过的『春典』继续胡诌了下去。
“山外青山山外风,武林本是共同宗。小生姓星名亦,祖上供的也是绿林王匡先祖,从父辈开始才治明楚啃明富。”(治明楚啃明富:赚干净钱)
汉子此语听罢,态度大变,出言喝住正在翻找马车的一众手下,再转向星亦问话道。
“你说你祖上是里马老合,那俺且问你,横门人背后有一包,那包里装的是什么?”(里马老合:同行)
星亦知晓这汉子是开始验明他的身份,上前一步,秉腕抱拳,将话接了下去。
“上装天,下装地,装的是江湖老少爷们十三家买卖。”
汉子听罢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那这江湖的天有多少颗星?”
“有三万六千颗星。”
“江湖的船有多少颗钉?”
“有三万六千颗钉。”
“那船梆上有多少颗钉?”
“船梆上有108颗钉,代表的是梁山好汉聚会忠义厅!”
“好!”
汉子与星亦一问一答数句,星亦的回答皆严丝合缝。最后汉子这“好”字一出,算是打心底里认可了星亦的身份。
“不过,”那汉子话锋一转“近来幛帘儿不正,那鹰爪孙盯得严,山上已是捻兰绝阳。”(幛帘儿不正:倒霉,鹰爪孙:官差,捻兰绝阳:断粮断草)
星亦闻言,心中便有了底,知道如今之事已有转圜的余地,沉稳地接话道。
“我等路过,打扰地上清净。自愿赠上白银二百两以解并肩子燃眉之急。”(并肩子:兄弟)
“好!西北玄天一只鸡,绿林不把绿林欺。托福太和!”(托福太和:平安无事)
那汉子守得道上规矩,见本是同道后人,也不再为难,顺着台阶接了话,摆手示意手下将翻找的物品悉数放下,退回身后。
“局红管亮!”(局红管亮:生意兴隆)
见此,星亦咧嘴一笑,再次抱拳行礼,回上一句,然后迈步走向马车取银子。
韩宁和吴叔站在一旁,目睹了整个交涉过程,满脸的惊愕与不解。不过当他们看到那汉子脸上露出的喜色,以及星亦从容走向马车取银子的背影,也知这个坎算是过去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如释重负的轻松。
星亦从车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递到汉子的手中。那汉子接过包裹,下意识地掂了掂,随即眉头微微一皱,眯起眼睛,带着几分审视地扫了星亦一眼,沉声说道。
“这分量不太对吧?”
四周匪众闻言,立刻又举起刀斧对准星亦,气氛一时间又变得紧张起来。
“哈哈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星亦却大笑三声,不慌不忙,又一拱手,朗声道,“当家的果真厉害,这里面确实不是二百两,是二百三十两。多出来的三十两,算是我请各位并肩子的茶钱。”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汉子闻言,顿时放声大笑,四周的手下见状也纷纷收起武器,跟着哄笑了起来。
“万朵桃花一树开,武林本是一家人。星兄弟如此仗义,俺等也不能小气了,俺家寨子离此处不远,还请星兄弟莫要推辞,随俺们打渔杀家,上上南北大、摆上四方八,同吃上几壶天长地。”(打渔杀家:回营寨,南北大:南北大炕,四分八:摆上桌子,天长地:酒)
那汉子也不含糊,当即便出言邀请星亦等人入寨小住几日。
星亦闻言,略思片刻。
‘这江湖中人最讲究的就是“义气”二字,如今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推脱。至于时间问题,此地离洛京也就二十余日的路程,倒也不急于这几日。’
于是,星亦与韩宁和吴叔解释了汉子的意思,商议了片刻。最后决定——便上山住些日子,切身体验一番江湖生活。
星亦拱手道:“既然好汉如此盛情,我们若再推辞,便是不给面子了。请!”
“请!”那汉子大喜,回应中满是豪情,回应之后,再转身招呼身后手下“为并肩子蒙上招子,打渔杀家!”(招子:眼睛)
星亦、韩宁与吴叔三人被蒙上了黑布,引着坐上马车,伴随着车轮辘辘滚动的声音,由那壮汉与一众绿林引路,缓缓向未知的山寨驶去。
在坐上马车时,那汉子回答了星亦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
“千斤蔓,蔓后一字虎。”(姓陈,名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