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别怕,苏澄带你回家(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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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阁耸峙,瓦墙林立。

疏江畔是座塔,就在城中心,也临西江。他楼之上,琉璃通身,瓦尖荧荧,树丛掩映,遮羞半分。

塔中,金钟悬空。早市与夜市开放,敲钟三下;闭市之时,十下方停。

黛瓦白墙,鸢灯垂悬,无需浓墨重彩,简单勾勒,江南水乡萃。

弯弯青穹是云灯满空,地上倒影皙皙。路灯被玉盏牵绊,撒下几笼金丝。

小摊小贩靠身于阁楼之下,卖力吆喝,好不热闹。

歌舞戏台步步有,娇俏佳人唱昆曲,指尖生花,身姿连莲。

轻提走马灯,河堤放莲灯。

金波流连,鎏光跃动。

“爹爹,走嘛,我们去放花灯。”

苏澄走到他背后,推着去了江边。

“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刘叔正欲跪下,一只手扶起了他,“不需拜,今日这些繁杂礼数就罢了,灯钱就苏相付了。”

“谢陛下,钱就不用给了。”

“不行。”苏迟水眸中笑意盈盈,一旁女子不知所措。

桌摊上,各种别致小灯簇团,荷灯也有不同样式,金边、锦布、纱丝,水红、鸢粉、暮紫……可爱小巧。

一人捧一只,跃步河边。

“刘叔,算算多少钱?”

“害,你实在要给两锭就够。”

苏迟掏了七锭。

“刘叔,你赚钱也不容易,收着吧。”

“那就谢过苏丞相,祝你们玩得开心。”刘叔接过钱,作揖表谢。

“谢谢。”苏迟拍拍他肩,身后光照,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

移步河堤,烟蕴蒙蒙,莲灯苒苒。灯斜月影下,人们双手合十,虔诚许愿,心诚则灵。他脸上欣喜交映,如此释然还是五年前了吧。

“苏相,快来,你也来放。”

陆世川挥挥手,让他过来,像小孩子看见什么新奇玩意儿。

“嗯。”

苏迟手中被塞了盏灯,仰首,陆世川眼中满是期望地盯着他。

“好,我放,求陛下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苏迟有时分不清眼前是陛下还是小孩子。

“好啊。”

缓缓蹲身,细长手指捧着灯轻放水波之上,指间沾水,露珠贴手,是金姝在想他。一抹笑扬起,含笑许愿。

“柳阁是江停最好的食楼,还能赏赏小曲,陛下,去吗?”

“走。”

穿过小巷,熙熙攘攘,来往车辆络绎不绝。阁楼上小窗半开,伊人侧首,柔拨琵琶,婉转悠长。欢喜的日子里她脸上却淡淡忧愁,可也难挡?丽。

江南名妓—顾栖栖,笼中的金丝雀,一般人若想见她,没点身份地位,就是黄金千两也比登天都难。今日她却主动露面,楼下是挤满了人。

箬竹居头牌只顾栖栖一人,虽是落魄贵家小姐,骨子里的傲劲也早已磨平了。乐妓五年,没有一个男人近过她身,唯独那次例外。

“苏相,不去柳阁了,去那里。”

顺着陆世川指的地方望去,正是箬竹居。

“陛下,娘娘还在身边,这不好吧。”苏迟脸上一丝为难。

“朕才不是去寻花问柳,有正事,相信少仪会理解的,是吧?”

方少仪假笑,心里到底是吃了醋的。

“那好,我便先带他们去逛逛,待会箬竹居前碰面。”

“好。”

“这年头还有人带妻子逛……,等等,暗纹蟒袍,是陛下,身旁是娘娘。”

箬竹居里炸开了锅,“拜见陛下,拜见娘娘。”

“免礼免礼,谁管这里,朕要见见阁楼上那女子。”

柳妈跑到陆世川面前,嘴都要笑烂了。

“回陛下,鄙人就是。那是咱们箬竹居头牌顾栖栖,是她吧?”

“嗯。”

方少仪拉过他衣领,咬了一团红牙印,故意很显眼。

“你是我的人,不准有其他想法。”

“朕知道。”陆世川捧过她脸,落下浅吻。

“你也是。”

“陛下,请进。”

五楼只有这一间屋子,薄纱帘,珍珠串,栀木灯,千里江山翠屏相隔,隐约可见姌嫋身影,倚窗姁姁。

柳妈软语道,“栖栖啊,贵客来了,好好弹。”

“是,柳妈妈。”

掺掺拨弦,曲调轻柔,莺莺歌语。

“夜深沉,梦不成,故园情长绕心头。天明了,还是梦,梦醒时分泪已流。”

“好听好听,姑娘是有心事?”

“回官人,栖栖不过是想起了伤心事,能否让栖栖见上一见是何等贵客。”

“当然。”

她一袭紫锦袍,轻纱拖曳,细腰间碧玉摇晃,一姿一态都不输小姐。

褐发及腰,金钗垂髻,头包脸的完美比例。额间蝶钿,狐狸眼微微下斜。朱唇,直鼻翘尖。虽是月妓,可也保养得极好,皓若凝脂。

顾栖栖颔首,才发现眼前是陛下和皇后娘娘。

“顾栖栖拜见陛下和娘娘。”

陆世川坐在原地不动,给方少仪使了眼色。

“顾姑娘去坐下吧。”方少仪付之一笑,扶她起身。

“谢娘娘,谢陛下。”

“不知陛下来找栖栖何事?”她又为陆世川斟了半杯茶。

“朕想还你自由,教坊司……”

她哽咽道,“多谢陛下好意。栖栖只怕自己出去会身不由己,会像三年前落得个不讨好的下场。”

“哦?”陆世川抬眸,很想听听她,这头牌的故事。

“小女子本是贵族小姐,父母恩爱,也还有一个胞妹,奈何家道中落,被迫去妓楼卖艺,妹妹也不知所踪。这艺呀,卖着卖着就动情了。”她嗤笑一声,又娓娓道来。

“三年前,那书生地位不高,大家都知见我要些身份,他却一而再再而三扰我清静,不得已,应了他要求。他很白,很干净,我还怀疑自己是否配得上他。在那日,圆月初悬,他拿了只鸢尾花于我,说已筹好钱,只等我应了。”

眼尾微红,她用手搌了泪。

“年少无知,以为就是自己的英雄。殊不知,进了狼窝。他带我回家后,竟是将我给他那些好友玩弄,他在一旁数着钱,任我如何哭喊,他都无动于衷。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又身无分文。空有这好皮囊和技艺又有何用,我只得回了箬竹居。妈妈见我这副样子,便不怎让我接客,好生修养。”

陆世川皱着眉,知道揭了别人伤疤,他也很怪自己。

“陛下啊,当不知对我们这些女子来说,有一方天地歇脚,就够了。那些什么金啊钱啊,远比不过身家性命。”

她恹容一丝笑影,眼眸还是不见底的忧伤。

“朕很抱歉,问了不该问的话。既然顾姑娘心意已决,朕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挥挥手,不在意。

“栖栖此生得见陛下一面,已然无憾,惟的只想苟活在这世上,不求荣华富贵。”

“那顾姑娘便安好,朕走了。”

“栖栖便送陛下娘娘此去一帆风顺。”

目送两人离去,她舒畅许多。

“玲琅姐姐,苏澄带你回家。”

阴暗小巷中,一盏微弱灯光,女子轻声抽泣,身上是血淋淋的伤口。身旁的男人拿着鞭子,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说你今天干了些什么,钱都要不到。”男人蹲下身,猥琐地看着她,“不如送你去青楼,一夜还能赚不少,哈哈。”

她的下巴被捏得很疼,豆大般的泪滴下衣襟,她拼命摇着头,“不,不要,我不要去,求你了。”

“你胆子挺大的啊。”

看清来人后,那人慌张跪下,“拜,拜见苏丞相。我,我没有强迫她……”

“当我是聋子?”苏迟踢他下身,飞出几米远,那人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告诉你,她现在是我苏府的人,若是日后你还敢找她麻烦,就直接废了你。”苏迟睥睨着眼,“脏东西,滚远些。”

苏澄轻轻走到女子面前,正要拿绣帕拭她眼角泪时,她护住了头。虽然知道眼前的可能是好人,但她仍止不住颤抖,一直重复着不要不要。

“玲琅姐姐,别怕,苏澄带你回家。”

她试着放下手,渴望地看着苏澄,“带,我回家,真的吗?”

苏澄柔柔笑涡,“嗯,不骗你。”

玲琅水沁的眸子触动,淡淡笑意,脸上泥泞却也难挡俏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