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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五楼。
滕六走在前面，身后中年男子四处打量。
五楼是商场的办公区，即使发生了刚刚的广播事故，那些白领们依然埋头苦干。也有好奇的白领张望，但透过玻璃墙看见滕六后，立马聚精会神地敲击键盘。
“在下还不知你姓名，可否告与在下。”
“陈硕。”
走廊的尽头，是总经理室，也是滕六办公的地点，旁边则是广播室，对面是监控室。三个房间和毫无隐私的白领办公区不同，灰色砖墙阻挡住偷窥的视线。
对比总经理室和监控室后，发现广播室门上应是电子锁的地方，变成一块不规则的圆形缺口。
“这里，也有电子锁吗？”
“是的。”
“不应该啊，这门是防盗门。把门掏个洞，应该发出剧烈声响，您的员工没有听见吗？”
“稍等。”
滕六叫来一位级别看上去挺高的员工，经过询问后，该员工表示办公区一直很安静，没有广播和破门而入的动静，只有员工办公的声音。
“这里有监控吗？”
“没有。”
陈硕右手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敲着左手手背，无边框眼镜遮掩住他内心的所有想法。
根据二十年来的工作和生活经验，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是遇到不法分子，二是滕六自导自演出一场戏，而且后一种可能性极大。
广播室门后，一切设备看上去完好无损，除了一把办公椅躺在地上。
陈硕退出房间，看了一眼门旁的雪场老板。
滕六身穿冕服，脸上古井无波，双手背负在身后，无法在他身上看出刚刚雪场广播对他的影响。
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这一副姿态，与古时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无异。
“陈先生，您怎么看？”
“我推测，刚刚广播的人不是公安局的人。如果是公安局的人，没有必要损坏广播室的门，而且警察不会匆匆离开，肯定会在广播室里，等待相关人员到来。”
“那，应该是什么人呢？”
“我不知道，先回去吧。”
陈硕和滕六，一前一后，从消防通道回到商场三楼。
陈硕在消防通道里听见商场内部的混乱声，不禁加快脚下的步伐。在推开门出去的时候，隐蔽地回头观察身后人的表情，冕冠下的面部依然毫无表情。
面瘫吗？这是陈硕的最后想法。
“花花，这是怎么了？”
陈硕来到妻子身旁，妻子怀里的女儿已经睡醒，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张望这片混乱世界。
“我不太清楚，我听人们在说……”花花声音戛然而止，而是用嘴型无声告诉丈夫：“有人死了”。
“属实吗？”
“不知道。”
陈硕眉头紧锁在一起，背在身后的右手敲击着空气。
“爸爸抱，爸爸抱。”
“想爸爸了？”陈硕把女儿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背，温柔地哄着她入睡，“是不是困了？筱筱，睡吧睡吧，我的宝贝。”
陈硕双手抱住女儿，带着妻子找到一块较为安静的餐馆门口，坐在给排队的顾客准备的凳子上。
“商场外怎么白茫茫一片？”
“好像在下雪。”
“下雪？下得很大吗？”
……
“罗显瑜，外面雪下得好大啊。”
“嗯。”
罗显瑜对下雪兴致不高，现在注意力全放在寻找张姨和李叔身上。
之前和李佑安自顾自地跑到玻璃墙边，完全没注意张姨和李叔，现在看来，他们好像没有跟过来。
现在，全雪场的人应该都聚集在商场内，如果他们还在原地，找到他们也非常容易。若他们也在找我们，很有可能的结局是互相都找不到对方。
而且商场内鱼龙混杂，万一他们出事就完蛋了，不对，李叔学过武，自保还是够用的。
罗显瑜一边想，一边摸到后腰的水果刀刀柄，内心舒了一口气。
“罗显瑜，我们去堆雪人吧。”
“李佑安，现在不是嬉戏玩闹的时间，我们去找张姨和李叔吧。”
“好吧。”
罗显瑜带着李佑安在商场三楼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李氏夫妇后，只好在内心祈祷他们已经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
“我们去一楼看看。”
商场一楼全是坐立难安的游客们，大部人刚刚从雪道上逃进商场，他们都是雪道“杀人”事件的目击者，现在在焦急地向他人解释外面有非常恐怖的事情在发生，小部分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告诫周围人：“千万不要开门”。
趁着罗显瑜打听信息的时候，李佑安看见门外的雪越来越大，身心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门外。
江新市在长江的出海口，每年冬天也会下雪，但雪就像南方的大多数城市一样，在冬天下个几片雪花意思意思一下，就结束了。堆雪人、打雪仗这些冬天的娱乐活动，还有那北方的鹅毛大雪，只是存在电视和书本上，和李佑安的想象中。
从没见过大雪的他推开商场大门，冷冽的风如同刀子一样割在脸上，烧卖大小的雪花砸向身体。
他试探地往地上迈出一步，坚硬的鞋底和蓬松的积雪接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就当犹豫要不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短短几秒内，积雪已经淹没脚踝，不少雪花从身边溜进商场内，在地上坚强的生根发芽。
李佑安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接住一片洁白的雪花，雪花占满了整个掌心，完全对称的六角形过于完美，完美到不像是大自然的手笔，更像是工业时代的精美玻璃制品。
雪花中心的六边形面积隐隐增大，每一个120°的角缓慢向外延伸，吞食长在六个内角上的六肢。
雪花边缘的尖端不断分裂，不断向外逃跑，无情地掠夺大气中的水分子。
整片雪花非常光滑，光滑到上下的两个面似乎处于一个互相平行水平面上。雪花好像无法改变自己的高度，厚度？哪怕是刚刚分裂出来的尖端，也是相同的高度。
不一会，诡异的雪花生长到一个巴掌大小，而且，生长的速度还未停下，甚至有加快的趋势。
“咦？雪花还能长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