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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域,沧州。
秦襄看着大夫将黎洛安顿好之后,便缓缓退出房外。
门外站着洛远,还有他安排盯梢的天权鸿蒙尚仲方。
尚仲方本就是沧州驻点的天权鸿蒙,接到洛远一行人后,便立刻安排好了住处和大夫。
和制式统一的天玑鸿蒙不同,天权鸿蒙大多形象随和,与旁人无异。
“洛宗主,这里交给我就行了,您和这位姑娘先去歇息吧。”
身材魁梧的尚仲方心思极其细腻,不仅察觉到洛远的身体受损,还发现了他和秦襄之间莫名的情愫。
秦襄听到这番话,脸颊泛起微微的红晕。
洛远搀扶着秦襄踱至客房走廊的露台,望向沧州门前冷落车马稀的街面,秦襄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沧州何时变得这般寂寥了?”
洛远从一旁取来绒氅,披在秦襄的肩上。
“自从三年前天象大乱,洛域便不再繁华如昨,你从空域行旅至此,应该落差感会很大。”
顺着洛远手指的方向,秦襄望向沧州城的深处,那里是风雪飘摇的坦格朗山口。
此刻天色已近黄昏,似乎有零星的雪花从山口飘来,飘进这孤寡的沧洲城。
“我印象中的沧州,和凉州一般无二,都是一等一的州城,连郡县都不必下设,四方土地全归州城统辖。地理位置又在洛域和帝都的交界,是前往天都城的必经之路。”
“那是因为寻龙山庄。”
洛远望向那位居料峭山腰的寻龙山庄,那里深居着一位真正的卧龙。
“盲爵祺赫。”
真胤王朝二皇子。
“如若不是祺赫在寻龙山庄养病,这沧州也不会吞并下设的郡县,势力范围越来越大。”
洛远收回目光,重新落在秦襄那沉浸在暮色中的双眸。
还是那般澄澈空明,仿佛没有沾染这世俗的一分一毫。
阿襄,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他多么想说出这句问候,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道。
“秦襄,你还好吗?”
她回过神,却和洛远的似水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大夫已经替我诊断过,胫骨险些断裂,打了石膏固定,少活动便是了。”
“倒是黎洛,目前依旧生死未卜。”
秦襄垂下眼睑,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明明已经自身难保,却还惦记着那个人。
洛远心疼地俯下身,坐在秦襄身旁,凝视着她黯然的双眸。
“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秦襄疑惑地问。
“他的伤口正在急速愈合。”
洛远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句话。
从秦襄的手里接过昏迷的黎洛时,他已然察觉到这名少年的机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损伤,单从那被冰封的创口来看,几乎已经快要痊愈。
仿佛想起了什么,秦襄的瞳孔骤然放大,陷入极度的震惊。
“你分明提醒过我,要我当心他的腕骨被扭断。”
他的下半句话并未说出口,秦襄却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就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黎洛的腕骨没有任何受损的痕迹。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忆像铺天盖地的浪潮席卷了秦襄的脑海,这些时日和黎洛相处的种种细节,都在脑海中不断回演和放大。
他似乎,从未受过伤。
哪怕一丁点轻微的擦伤,都不曾显露过。
唯一一次惊险的交战,是那清江之上策动毕方临危避险的快速反应。
此时回想起来,似乎的确有悖于常理。
“这个人,真的不简单。”
洛远压低了声音,那声音拂过她的耳畔,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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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域,沧州郊外。
入夜的沧洲城,仿佛被如烟的寒意笼罩,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纱帐,盖在沧州的土地上。
洞真艰难地坐下,背靠身后的大树,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腹部的骨甲已然崩裂,嘴角还淌着血迹。
“真是狼狈啊,洞真。”
洞玄那阴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树影里浮现出那张怪脸,下颌的骸骨面具已经被打碎,露出了骇人的獠牙。
洞真没有力气回应,自顾自地调整着呼吸,阖目休养。
“这大岳来的臭道士,真是小觑他了。”
洞玄发出凄然的笑声,忽然恶狠狠地说。
“下次再见到他,我一定要把他那张臭嘴撕烂!”
他的声音凄厉癫狂,与商禹治交手的一幕再次映入脑海。
那个身着素衣道袍,毫不起眼的小道士,踏着莫名的步子向二人缓缓走来。
没有察觉到丝毫的源力酝酿,仿佛浑然天成般,他踏出了一步,踩在二人身前。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他的口中颂出古奥的低语,道家九字真言,踏出的那一步,仿佛具现出一幅旋转的太极八卦图。
那幅图镌刻着复杂精密的太极八卦阵,如星空斑斓璀璨,步行所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是一个“离”字。
离卦,即为火。
从他的足尖开始,暴烈的火焰迅速升腾,弹指一挥间便布满了他的周身。
他仿佛与火焰融为了一体,看不清样貌,只留下本真的离火。
高温迅速融化了封冻的冰层,洞真似乎早有准备,解封的刹那间一拳挥出,裹挟着他那神秘的无形之火,冲向商禹治的面门。
可商禹治却稍一侧身,仿佛不经意地引导着洞真那股冲拳的力道,拨开冲拳的同时,以寸劲击打在他的腹部。
太极柔功。
骨甲瞬间崩裂,洞真只觉得那势大力沉的灼烧感袭击了自己的腹部,一口血竟原地喷了出来。
“这就是被万古宗那几个老头吹上天的双源力容器?”
商禹治的眼神肆意展示着桀骜的睥睨,自上而下俯视着洞真,声音仿佛从火焰中诞生。
“我说的对不对?流态火洞真。”
洞真的瞳孔因震惊而迅速放大,这是宗门高度机密,融合了风与火的双源力容器,被五法牟尼称作“流态火”。
“这点火可烧不动我啊,小道士!”
一道凌厉的黑光袭来,仿佛烂泥一般的洞玄疾掠而来,他那刺向商禹治的眉心的手,早已幻化成锋锐的岩刺,泛着漆黑的微光。
可商禹治的反应却无比从容,岩刺几乎要刺进他的眉心,他却只是向后一退,脚下似有八卦运转,脚踩震位。
震卦,即为雷。
澎湃的光源之力自足尖迅速攀升,吞噬了汹涌的火焰,转而化为游走周身的雷电。
他的样貌依旧模糊不可辨,只看到纷乱霹雳的雷霆之间露出一双白光激荡的眸子。
同样是太极柔功的路数,他巧妙地卸去了洞玄的力道,转而一掌捏在他下颌的骸骨面具。
稍一用力,面具瞬间崩碎,露出了里面非人的尖锐獠牙。
“这就是源力融合的代价,已经开始龙化了。”
他的声音仿佛穿梭在雷电之间,夹杂着戏谑。
“这种偷鸡摸狗的伎俩,让那几个老头早点收手吧,液态岩洞玄。”
洞玄被一掌推开,和洞真重重地跌撞在一起。
借着翻滚的冲击惯性,洞真抱起洞玄一跃而起,纵身消失在商禹治的视野内。
他知道流态火,当然也会知道液态岩。
融合了水与地的双源力容器,洞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