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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面谈室内，一阵清脆且沉闷的轻轻敲门声忽然响起。
门外冰凉的空调冷气随面试官一同入内，里边空调都还没开，面试者就已经感到后脊一阵发凉。
HR刚走出去不久，一个身材高挑的白领女人，手里捏着两张简历表随后就走了进来。
年龄，大概三十出头。
坐在里头等候多时的面试者扶了一下眼镜，“噢你好。”
“您好您好，吴...帕吉先生是么？”
“嗯，是的。”
“好的。”
进来后，面试官走到最靠近门口的座位上。
她一边慢慢挪出椅子，一边用着些许缓解紧张气氛的熟练语气说：
“好的，不用紧张哈，先....简单做个自我介绍？”
在安静且压抑的气氛中，帕吉在桌子底下不断来回搓着湿润的手掌。
调整状态重拾好信心，帕吉将双手抬到了桌面上。
他下意识抿了抿干嘴唇，随后便迅速摆出一脸职业假笑，“噢哦哦，好的。那个我22年毕业于......”
.......
帕吉强行提起精神，专注地跟面试官描述之前自己的一些工作经历。
自从毕业后，这已经是他第7场通过一轮测试后的二轮面谈。
每一场面谈的背后，都是连续通宵五天，每天只睡两个钟换来的机会。
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拿下新工作offer，他是这样对自己讲的。
不然再过几天，零收入两个月的帕吉，光是房租就能让他拥有坐在天台扶手边缘抽烟的勇气了。
抽屉里的劣质压缩饼干还剩下十几包。
身上费用目前也只够交完下个月的房租，而且交完就是“吃土”的状态。
最要命的是还拖欠了房东一半的押金没给。
本想靠这次的面试力挽狂澜，然而现实依旧是往日的残酷。
面试官随意翻弄了几下简历，随后放到桌面，
“好的，您的情况我都基本了解了。其实我们公司这个岗位要做的东西不多，也蛮简单的，就是根据项目文案用PS设计一些banner图。”
“噢哦。”
“然后平时的话，就是有一些视频需要您用到pr剪辑，ai，GPT，和ae特效偶尔也要用到，哦还有3D模型也......大概就这些，工作内容比较简单。”
就这样，帕吉微微张着下巴，听她从头到尾滔滔不绝地讲了十几分钟。
面试官花了十几分钟的口水，从上岗期间都需要会做到的“简单工作”讲到“本职工作”的“简单”内容。
生活所迫，帕吉硬着头皮应声点头，“噢噢哦哦哦，可以。”
正所谓人生“桥到船头自然直”，他相信自己那强大的学习力，入职后总会办法解决。
同时他也坚信，自己会在这座城市突破重围，“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这座最具有包容力的一线城市就像一朵玫瑰，美丽的背后，同时也会有残酷。
面试官女人身子微微往前倾，“我们这边看了一下，您过往的工资薪资是8K，方便讲一下您目前的期望薪资吗？”
“呃......”
短短几秒，帕吉的大脑就高速运转到了“宇宙”。
过往的公司并没有发生过如此不规范的工作流程，一般来讲都是一个软件一口饭式的工作需求。
换句话讲，如今的社会上光是熟练运用一个软件，其实就已经满足了绝大部分对应岗位的所需，更别说精通两个以上的大软件。
可能，更多的是人情世故。
一想到这些不规范的工作流程，以及超出所标岗位外所需的能力范围，帕吉下半脸就扬起了不自然的微笑，
“10K吧......”
话音刚落，面试官战术性后仰，脸色微微突变，
“噢哈，好的了解，先稍等一下哈，我去问问负责人那边。”
“噢噢，好的。”
......
时间大概过去了3分钟。
这次走进来的是另一位中年女人。
“不好意思啊，负责人刚刚出去办事还没回来，我们打电话他没接，可能要晚点才能给你答复，非常抱歉哈！”
“噢哦哦，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答案很显然，该公司并不缺帕吉这等牛马。
面试结束。
回家。
......
——
回来不到半个钟，刚下地铁走到天桥的帕吉，突然收到了刚刚面试公司HR发来的消息通知：
【HR：不好意思啊，您本轮的测试并未通过。】
【HR：感谢您的关注，很遗憾不能与您共事。祝您日后能找到更匹配的工作机会。】
......
“f**k......”
f**k！！
站在天桥扶手边沉默地看完消息后，面无表情的帕吉咬紧牙根，提起脚尖猛踹了一脚凹陷的地面，内心如烈火般怒吼。
然而，情绪并未得到宣泄。
过往的行人画面，就像旧时代电影里的艺术镜头，逐帧慢放。
帕吉看着对面坐在地面上的讨乞老头，糟糕且模糊的脑补画面顿时涌上心头。
或许再过一阵子自己也会准备要流浪街头也说不定。
不安的情绪仿佛在低吟，又好像在呐喊。
忽然间，帕吉注意到眼前的地面有个奇怪的老头......
『算命的？还是讨乞？』
老头穿着一身黑破裂，盘腿坐在天桥栏杆边缘下低着头一动不动，脏兮兮的长乱发掩盖住了整个脸。
他的右手握着一根杵在地面上的奇怪木棍，看起来就像是魔杖。
地面还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碗，上面还刻着一些奇怪的铭文纹路。
视线中，行走的路人不断从他身前掠过。
而这老头就好像空气一样不存在，就没一个人能注意到他。
“呵，奇怪的家伙。”
帕吉靠在老头对面的栏杆就这样一直盯着他看。
但是....越看，越不对劲。
在好奇心的作祟下，帕吉像是不信邪似地点起了一根烟，慢慢等待。
他继续盯着看，直到老头动了，或者抬起脸为止。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五分钟。
直到烟头抽到烟尾熄灭时，都没见老头那看起来骨瘦如柴的身子动过一丢丢。
“......害~算了。”
帕吉长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还是想想今晚的该吃几包压缩饼干比较现实。
就在他转身离开后的两秒，背后突然传来脆耳的金属声，“——哐哐当！”
！？
侧身回头一看，是老头那奇怪的金属碗不知道被谁踢翻了一米远......
那玩意，看起来像是被路人经过不小心踢翻的。
但奇怪的是，没见一个人在原地道歉。不，这就好像没发生过这么一回事。
？
于是帕吉快速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人，发现根本就没人回头看，也没有任何人做出快速离开现场之类的动作。
在听到异常和转头间才不到两秒，没道理会没人不注意才对。
就好像这人是隐身的，简直就是没人知道到他的存在一样。
突然，一枚诡异的黑色硬币缓缓滚到帕吉的鞋头边上。
帕吉弯腰蹲下捡起地面的黑色硬币，在摸到硬币的瞬间，一股奇怪电流直击灵魂，“——！？草...什么情况？”
透心凉般的灵魂震动感瞬间晃动了整个身体。
帕吉晃了晃脑袋，随后继续走到老头面前，把翻盖在地面的金属碗重新摆回原位。
在刚准备要松开手指把黑色硬币放回碗里时，“——哎哟卧槽！”
一瞬间，老头的左手突然猛地从袖子里伸出来抓住帕吉的手腕，把帕吉吓一大跳。
紧接着，脏乱长黑发的背后传出一阵瘆人的邪笑声，“桀桀桀桀......”
老头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帕吉吓得后背发凉，两眼直瞪。
手腕像是被机器固定住一般，那枚硬币也被吸附在手指头上掉不下去。
无论自己怎么都挣脱都挣不开被老头突然抓握住的手腕，力气莫名大的诡异。
帕吉快速回头将求助目光放向背后经过的陌生路人，内心祈祷希望有人能注意到他那副“需要帮助”的表情。
“欸！哥...那个？同学那个....？oi！哥们，大哥帮下忙！！喂！！”
『什么情况？』
没人理会，准确来讲就跟没看见一样。
行走的路人就像游戏世界里的冰冷NPC。
他们下意识地避开帕吉，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不详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再次回头，紧皱眉头的帕吉仔细观察了一番，目前他至少没有露出攻击倾向和刀子之类的利器，沉重的肩膀松下三分：
“大爷你别搞我啊，我就一‘学生’没钱的啊。”
或许是一些流浪街头的算命疯子和讨乞人，只要平静和气地好说好话，对方应该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虽然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但他在网络上也见过不少关于这种类似的事跟人，也大概知道该怎么处理比较明智。
神秘老头依旧没抬头，邪笑结束后，一股浓痰卡嗓子眼的声音再次从乱发背后传出：
“年...轻人，说出你的愿望......”
“....ah？什么？”
『愿望?』帕吉听到后一脸懵逼。
“没错，说出你的愿望，一切贪婪邪恶的欲望之愿，都可以！”
“......呵，6。”
帕吉嗤之一笑。
世界那么大，疯子都能被我遇到？
内心可谓是五味成杂。
『世界，该毁灭了。』
老头的脑袋突然楞住，像是听到了帕吉的内心独白，突然发出瘆人的邪笑：
“呵呵呵......毁灭...是吧？桀桀桀......”
说完，老头再次露出诡异的邪笑。
突然间，半蹲在地面的帕吉，后背被路人小姐姐经过时撞到——“噢！抱歉抱歉，对不起看手机没注意到。”
小姐姐边道歉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帕吉。
“...呃，没事。”
“话说....那个，同学你是在拍什么短视频...之类的吗？”
女人看了看帕吉的身后说道。
“啊？什么短视频？怎么可能？”
回头一看，面前的老头早已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手腕那道深红的握印，以及整条手臂瞬间竖起的鸡皮疙瘩都清晰可见。
帕吉扶着铁栏杆，忍着脚底酸麻缓缓站起身子。
他看了一圈这段长且空旷的天桥，还有一览无余的大天空......
随后又踮起脚尖望了望天桥栏杆下的大马路：
“what the f**k....？”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