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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先皇帝穆宗驾崩,唯一的皇子自小身体孱弱,登基后不能理事,便由太后管氏垂帘听政,国舅管平辅政,朝局也渐渐被他们所把持。
不料九个月后,新皇便随父而去。
这下宗室里最有资格克继大统的就是远在辰州的先辰王桓敏了。
当年穆宗猜忌桓敏这个少有贤名、深得众臣拥戴的嫡亲弟弟,登基后就迫不及待地找个由头把他的封号从雍王改成了辰王,远远地打发到黔地的辰州。
而管太后和管国舅把持朝政才不到一年,刚刚尝到权力巅峰的滋味,又怎会愿意把一个年富力强又极有才能的辰王敏扶上帝位呢?就与以尚书右仆射何厚之为首的众文臣扯皮,迟迟不肯迎立新皇。
却不知,远在辰州的辰王敏获悉新帝驾崩、无嗣继统的消息后,并无喜色,而是悲伤长叹。
王府众属僚纷纷问他,屈居穷乡僻壤多年,如今有望入京登极,一朝血恨,何故悲叹?
辰王敏说:“我是在悲叹现如今连平静的天伦之乐都享受不到了。”
感觉要飞黄腾达的众属僚并未多想,以为是辰王敏在装腔作伪。
当晚,他把两个年幼的儿子和亲信属僚召到房中,说道:“我刚刚派人往京城送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奏折,你们可知我写的是什么?”
幼子桓靖年仅七岁,长子桓安也才十岁,懵懂不知。只有长史曹弼看到桌上立着一个空的小瓷瓶,悲痛道:“王爷,您……送了遗折吗?何至于此啊!”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既登极无望,就不该成为我儿的绊脚石。”辰王敏按着胸口决然道,“大位,当为我儿所设!”
“只是,”他忍痛接着道,“是福是祸,非我能料,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桓安尚还不明所以,桓靖却已哭道:“阿父是否要去了?”
辰王敏苦涩地笑道:“靖儿聪颖,为父甚慰。但你要记住,将来随你阿兄入京后,还需谨言慎行、懂得藏拙,才能不为人所害,你可明白?”
桓靖含泪点头。
辰王敏又问桓安道:“安儿,你若当了皇帝,你阿弟比你聪明能干,你是否会像先皇对我一样防备他、苛待他?”
桓安道:“阿靖是我最亲亲的弟弟,我必把天下最好的都给他,他若想当皇帝,我把皇位也给他!”
辰王敏笑了:“好!好安儿,好靖儿!”
又交待道:“但你若想把天下最好的都给他,还需隐忍,丰富羽翼,耐心等到亲政的那一日。”
“你记住,尚书右仆射何厚之何大人果毅正直,可以借重,当拜为太傅;长史曹弼大人忠敏多谋,可倚为臂膀……”
辰王敏细细叮嘱一番后,又向几位亲信属僚大礼拜倒,郑重将两个孩儿托付。
不久后毒性发作,吐血而亡!
京城接到辰王府的报丧折子后,朝中两班人马终于不再扯皮,顺理成章地迎立了年仅十岁的桓安。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迁尚书右仆射何厚之为左仆射,拜太傅;迁左将军管平为大将军,总管京师六卫军事……两边暂时鸣金收兵。
也就是在京城的几年,小辰王桓靖与何依依相识了,两人可谓青梅竹马。
但左仆射何厚之日理万机,却不甚知之。到皇帝过了束发之年,他起了将依依送入宫中当皇后的心思。
此事一出,加之皇帝即将亲政,朝中的火药味瞬间浓重起来。
为了让皇帝顺利亲政,文臣一派最终妥协,同意将管国舅岳家的谢小娘子迎入宫中立为皇后。而对依依,何厚之就遂她心意让她与小辰王桓靖定了亲,也算是与皇帝结了姻亲。
此后,管国舅加封太尉、大将军,掌天下兵马,愈加权重;何厚之升任空置了几十年的尚书令一职,看似极尽尊荣,实则已经慢慢被架空,皇帝诏令皆从太后亲管的内史省下达。
四年前,皇帝终于亲政,迫不及待要改封弟弟桓靖为雍王,却遭太后一党泼了一盆冷水,以皇子束发后非嗣不得留京为由,不但不许改封,还要桓靖立刻之国就藩。
文臣们虽怜惜皇帝兄弟情深,但扭不过国朝家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桓靖被翊卫军“护送”去了辰州。
这才有了何依依年满十六时,如约远嫁辰州的故事。
只是何氏和皇室都没料到,这样一桩已经没有多少联姻意味的婚事,竟也有人横加破坏,甚至不惜借刀杀人。
何煦之和桓靖不需要明说,一个眼神就明白过来了。
这事的后续只怕还在几千里外的京师长安!
若管氏认定此事有辱朝廷颜面,不许赎人,那何依依就生机渺茫了。
……
两人并骑走到城外岔路口,正要分别时,何煦之忽然道:“不对,不对!”
桓靖问:“有何不对?”
“管氏若只是要阻挠你我两家结亲,多的是下作办法,根本无需借僰人之手。”
桓靖蹙眉沉思片刻,也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们本就意在僰人?”
何:“不错。如今管氏最得力的将领是哪个?”
桓:“平远侯赵雄。”
何:“赵雄如今在何处?”
桓:“在沅湘平苗,距我辰州不过半月路程。”
何:“他为何要平苗?”
桓:“管后之侄醴陵伯管旺在湘地大肆侵占山田、驱赶苗人,致使三苗叛乱!”
何:“对!此罪族诛都不为过,但管旺却只轻轻判了个流放岭南,朝野众口悠悠,管氏声望大沮,你说他们要干什么?”
桓:“平苗大胜还不够吗?”
何:“平苗大胜只能算将功补过,管氏要张目,还需再张扬一下武力!”
桓:“所以他们要找个由头来征讨僰人?”
何:“不错,管太尉掌天下兵马,四境无贼也要制造三分乱。”
桓:“好让朝中诸公都觉得大虞没了他管太尉,国将不国?”
何:“如此才好让管氏的权势更上一层。”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推敲着,越发忧心忡忡。
桓靖捏紧了手中马鞭,恨声道:“无知无耻的蠢材!他们当僰人是与汉人杂居的三苗、是丁口只有十余万的氐人和越人吗?僰人光擅战勇士就有十几万,僰人以西以南,还有更不安分的濮人、爨人、僚人!”
何煦之沉声道:“他们若是有道理可言,这天下也不至于如此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