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讲道理和不讲道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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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尽忠说的果然没错,这里就没一个好人。

周平自然明白邱成章是在勒索自己,但还是点了点头:“没问题。”

当年考上大学的时候,老院长曾交代,出门在外,礼让三分,能用钱解决的事儿,一般都不是问题,低个头,讨个绕,这是男人的成熟,更是城府,不丢人,伤了自己才是丢人。

这句话周平始终记得,今日也不想节外生枝。

然后就真的解下褡裢,从里面取出两锭银子,手里掂了掂放到油乎乎的桌面上。

“够了吧?”

说完,周平就要转身离开。

在昏暗的伙堂里,白花花的银锭和油腻的桌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邱成章贪婪地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褡裢里露出来的那一抹白腻,只觉得口干舌燥,一瞬间贪念爆发,猛然叫出了声:“等下!”

周平停下来,回头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你,你这不够!”邱成章整个人都躁动了起来,眼底尽是贪婪,他吞了口口水,颤声道:“对,不够,那火是从你家仆人房里烧起来的,毁了我整排屋棚,这个账得算清了才能走!”

周平看着分明把自己当做肥羊宰的邱管事,眉头皱起,伸手又将桌子上的银锭拿了回来,然后冷冷的望着邱成章。

邱成章面色顿时一变,阴恻恻道:“公子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呵,您这是打算耍赖了?”邱成章瞥了一眼周平身上沉甸甸的褡裢,脸上已经全是冷意:“那您这就没什么意思了。”

他使了个眼色,附近几名膀大腰圆的厨工面色不善的围了过来。

周平眼睛微眯,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不慌不忙问到:“你们这是打算动手抢的意思?”

“不要误会,我没这个意思,”邱成章缓缓起身,走到神色冷峻的周平面前,扯了扯嘴角,露出讥讽笑意,不屑道:“但如果公子打算耍赖,那只能不好意思了。”

这些公子哥仗着家族权势作威作福惯了,天生不晓得委屈二字怎么写,以至于到了褐石镇还未曾清醒过来,当真是没感受过苦劳营的铁拳。

这种蠢货他见得多了,但一顿拳脚下去,个个乖乖的低头交钱。

趁着微亮的晨曦,看着少年故作镇静的眼眉,邱成章没由来的腾起一股厌烦,他决定若是这小子再敢多说一句,便定要让他尝尝满身大汉的滋味。

这碗饭他邱成章吃了十年,还没磕掉过一颗牙。

有厨工已经撸起袖子靠了过来,气氛凝固了片刻,周平看着那如江湖大老般走来的邱成章,忽然咧嘴笑了笑:“你觉得靠这几头肥猪,就吃准我了?”

“嗯?”

邱成章猛然警觉,但为时已晚,周平已经一脚踢在了他的胸膛,将他整个人轰的一声扫飞出去,变作滚地葫芦,砸到伙堂的角落里去,顿时响起一片锅碗瓢盆的倒塌声。

那几名厨工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敢主动出手。

周平的身影迅速突进,压迫感呼啸而来,站在邱成章身旁的一名厨工只看到了对方跨步的身影,随后被反手一拳打在了脸上,整个人被巨力撞出去,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其余的厨工此时终于反应过来,有人抄起菜刀就冲周平砍来,而昏暗中周平的身影轻巧避开,反手抽起地面上的一根木头,噼头盖脸般打了过去,只听彭彭彭的声响,夜色中木屑乱飞,那人哀嚎一声,手臂弯折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之后整个人被砸成了滚地葫芦,又被踹了一脚。

“剁了他——”

“小子找死!”

一旁又有三人舞着家伙事冲来,却被周平狠狠抽在脖颈,先后扑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另一人冲过来稍微慢些,被周平看了一眼,顿时心里发慌,持着火钳想要后退,却被周平两步追上,轰的一拳将他砸翻在地,这人尝试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一看,又被粗暴的一脚踢飞,撞在水缸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凄惨呻吟。

眨眼的功夫,除了周平,这伙堂里已经再无人站立。

遇事礼让三分,这话周平没忘。

但若对方不讲道理,碰巧他也略通拳脚。

以理服人,物理说服效果更佳。

周平吐出一口气,扔掉手里已经折断的木棍,走到最里边去,抓住邱成章的头发,把他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来,扔到地上,自己则大马金刀的坐在另一张凳子上,双手放在膝盖:“我问,你答,胆敢骗我,脑袋搬家。”

邱成章捂着肚子爬起来,艰难道:“是,是。”

“先说说营头郑有才这个人。”

邱成章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周平会借机索要钱财,没想到竟然是这个问题,但他却不敢有丝毫的隐瞒,老老实实道:“郑有才贪财好色,没什么能耐,但有个姐夫在北陇军当偏将,所以他才坐了这营头位置。”

靠姻亲上位的草包,一般喂饱了就不会多事。

周平稍微放心,又问道:“守备司的马槽,是个怎样的差事?”

邱成章不敢抬头:“就是守备司的大马倌,下面有苦役听命,平日里指挥他们喂马放马,自己不用劳作,算是个闲职。”

“可以出去放马?”

听周平问的仔细,邱成章不敢糊弄,细细思索才回答道:“马槽隶属守备司,每月十五要出镇放马一次。”

周平挑了挑眉头,这倒是个好消息。

出去放马,那岂不是可以趁机逃走。

以他现在的身手,只要不是被人特意盯着,离了褐石镇,想要偷马逃走轻而易举。

“这周尽忠倒是替我选了件好差事。”

担心被看出意图,周平略过此事不再询问,而是问了一些关于褐石镇的势力分布,以及通往其他城市的路线,最后又问了那个所谓的冯炳龙的独眼武官事情,邱成章茫然不知,周平便没再追问。

他并不打算在此地长留,若是寻着机会,还是要赶紧离开,毕竟这里是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邱成章都说了,褐石镇常住人口约有六万人,除了八千左右的成备军,其余四万几乎都是来自各地的死囚,苦劳营每日都会扔出去几十条尸体。

可以说褐石镇就是个超大号的监牢。

这地方没好人。

就连那个徐营头和带他们过来的林柯,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俩合伙演戏,借口没地方住宿,好把人带到苦劳营来,等邱成章勒索到银钱,这三人再事后分账。

一套流程非常丝滑,据邱成章交代,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干过二三十次了。

“狼狈为奸。”

周平拿出一锭银子,扔在邱成章面前:“这算你的汤药费,至于昨天的饭钱,就用那辆马车去抵,等你见了林柯他俩,该怎么说,明白不明白?”

邱成章没想到还有钱拿,当即又惊又喜,以头触地,颤声道:“小的明白,明白,保证不提及公子!”

“知道就行,管好你的手下,敢多嘴,我杀你全家!”

说完,周平大步走出伙堂,朝着苦劳营门口走去。

方才动手,是周平看清了这群家伙得寸进尺的人性,不给点颜色看看,只会更麻烦。

现在给钱,是周平明白最好不要去挑战人性。

挑战人性是傲慢且愚蠢的事情,至少目前对于周平来说是的。

这桩事邱成章只是一方,背后还有林柯和徐营头,三人合伙做生意,最看重的是分利。

只要把钱给到位,这顿打邱成章估计也就捏着鼻子认了,但若是挨了顿打还没钱,邱成章大概率会找林柯与徐营头诉苦,这两人一个是郑有才近卫,一个是自己未来的上司,随便弄些手段,就是自己吃不完的麻烦,没必要因为二十两银子与他们对立。

苦劳营的苦役们已经在干活了,看周平出来,门口的值守认得他,并未阻拦,任由他离开,周平按着昨日的路线,很快到了守备司衙门,刚想进去却被人拦住,才知道官员们不会来这么早,这个点估计还都在床上睡着呢。

周平只好坐去一旁等着,期间有些饿了,就出去门口寻了个汤铺摊子,要了两碗面片汤,又顺下去三个麦饼,吃完之后才惊觉自己饭量的变化。

“这系统的玄妙竟然如此细致,浑身力气增大的同时,连我的饭量也直接翻倍了。”

“不过我现在军体拳,应当是大成了吧?”

昨晚只顾着杀人放火,没时间理会,他端起茶碗,咕嘟嘟漱漱口又一口咽下,惬意的打了个嗝,随后目光微沉,淡蓝色的面板悄然浮现。

【境界:蕴力.初境】

【阳寿:二十四】

【当前技能】

军体拳(大成)

【是否推演?】

“这二十多年阳寿,不知能否够境界再上一个台阶?”

周平已经琢磨出了境界的玄妙。

在最初境界是白板的时候,他推演军体拳只是力气有些增大,但到了蕴力境界之后,周平能感觉到体内似乎有一股微弱的气在流动,不停地滋润着他的五脏六腑。

若这股气再壮大一些,定然会带来更加奇妙的变化。

但他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二十四年时间,若是一天一天过,并不算短,但拿来喂给系统推演拳法,那可就真的是眨眼的事情,更何况从入门推演到大成,就花了二十年,再往后推演必然是只多不少。

武力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就剩下这点阳寿,周平是真舍不得。

“还有五十两银子,等离了褐石镇,也够我花上一阵子的了,而且现在军体拳已经大成,力气和战斗经验暴涨,哪怕是路上遇到了一些歹人,只要不是被包围,都有把握保全自身。”

莫名其妙来到此地,被人逼着做替罪羊,如今还得自由的机会指日可待,周平心中忍不住开始幻想。

“逃出去之后,先到哪里去呢?邱成章说离这三十里地的地方有个桃园渡,有船可以直达皇都,不如先去看看这大梁朝的皇都是什么样子吧……”

周平一直等到日头上来,才见徐营头正与几人说说笑笑的过来,他赶紧过去,低头行礼,非常恭敬。徐营头看他态度谦逊,也没有刁难他,取出一块黑木腰牌递过来:“你拿这个到南街的马营去,找孙管事就行。”

说完便摆了摆手,继续与几人说笑着进了守备司衙门,周平看时机不对,纵然一头雾水,也只好赶往南街马营。

说是南街,其实已经在褐石镇边缘了,马营是一片荒地,四周稀稀拉拉地围着一圈栅栏,将整个场地围了起来。栅栏看起来有些陈旧,木质已经因风吹日晒而变得暗淡无光,甚至有几处地方的栅栏扑倒缺失。

场内散落着一片片低矮的马棚,有几处甚至倒塌了下来,也没见修缮,边上堆满了干草堆,一些叉子随意扔在旁边,看起来相当凌乱,中间不少苦役带着脚镣往来劳作。

在马棚的最前面,是几间规规整整的厢房,墙壁已经被风吹雨打得斑驳脱落,墙角处还有些许脱落的灰泥。窗户上的纸窗已经残破不堪,随风摇摆着,透露出一股破败的气息,正中央的屋子门楣上挂着一个斑驳的牌匾,依稀能辨认出“马营所”几个大字,三个人围在里面耍钱,一个干瘦,一个光头,还有一个颇为壮硕。

周平拿着腰牌过来,恭敬道:“马槽周平,奉郑有才营头之令前来报到。”

干瘦如柴的那人抬头斜睥了他一眼,看周平身上的锦袍和脸上的墨文,嗤笑了一声:“等着吧。”

然而并不起身,继续与其他几个摇骰子。

就这样周平被晾在外面。

此时已经半上午,太阳升了起来,气温逐渐升高,周平在厢房外面等了一会,后背就开始冒汗。

他知道这是在故意做下马威,就是要杀杀新人的傲气,免得日后惹是生非,属于常见的手段,于是默然站着,约莫二十分钟后,终于听见里面笑骂声响起,这局骨牌算是结束,于是周平赶紧再次拿出腰牌。

然而里面那几人并未动身,而是手推骨牌哗啦清脆,竟是准备再来一局。

周平微微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等着,然而又过了半个小时,屋里几人仍未又起身的意思,周平此时已经被晒得浑身冒汗,心烦气躁之下,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大步走进去,高声道:“马槽周平,奉郑有才营头之令前来报到,哪位是孙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