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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渊脚步不停，朝着衙房而去。
所过之处，喧闹声戛然而止。
“等着吧，姓陆的小子年轻气盛，乍登高位，必然要摔个大大的跟头。”
“站的越高，摔的越狠。”
此时，韩子牛身边还多了两人，一高一矮。
这二人也是总旗，高的年轻些，叫颜雄，矮的年长些，叫高金隆。
听着韩子牛和赖庆的牢骚，二人只是陪着客气。
“我听说陆百户深受大都督赏识，故而才将义女许配给他。”
颜雄实在有些听不下去，这才放下茶杯，说了两句。
韩子牛一摆手，面露不屑。
“我说小颜啊，这种鬼话也就你也信。大都督这明显是随便找个人，将这烫手山芋甩出去，应付皇上罢了。什么义女，明明就是个妖女。”
颜雄上月才提任总旗，在这四人中，年龄和资历都是最浅的。
偏他有至亲死于妖邪之手，对妖邪可谓恨之入骨。
上任之后，便打算烧上三把火，对妖邪大展拳脚。
不料，行事不得其法，火没烧起来，想办点事也是处处受到同僚掣肘。
在这几个老油子面前，平时被呼来喝去，没少受夹板气。
听着韩子牛这么讲，他便黑着脸，不再说话。
高金隆则油滑许多，皮笑肉不笑道：“二位说的都有道理，可咱们不是要合计以后该如何自处嘛。依我看，瘦胳膊拧不过大粗腿，咱们与陆百户差着辈呢，能怎么办呢？”
“怎么办？当然是凉拌，趁这几日他分身乏术，各位好好安排一番。等过些天，那小子来点卯的时候，都约束好手底下的弟兄，给他来个下马威。”
“他说什么咱都不应，让他令出无门，没人使唤，时日一长，他这个百户也不过是个光杆司令罢了。”
“说好了啊，都甭给他好脸……欸，你们起身干嘛。”
韩子牛转过头，便见一道英武不凡的身影踏步进来，正是陆渊。
这陆渊小儿，不在家中贪欢，怎么来衙门了？
不对啊，白大爷昨夜应当去找这小子了，这会怎么毫发无伤？
难道，白爷没得手？
陆渊面无表情，眼神中却是带着森森寒意。
他将敛息术散去，释放出通脉境的修为。
只是朝这边看了一眼，颜雄和高金隆顿时瞳孔微缩，从椅子上弹起来。
怎么，已经看不透对方的境界了？
站定之后，心脏仍是砰砰直跳。只觉得浑身骨髓，都被这眼神洞穿一般。
颜雄面色变了又变，思绪万千，想当初见阎如海时，也没有这般紧张吧。
紧接着，赖庆左右看了一眼，也颤巍巍扶着膝盖站起。
“陆……陆大人。”三人异口同声，声音生涩干哑。
只有韩子牛愣在当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没想到方才一番苦口婆心，被这小子一个眼神就破了功，真是三个没出息的东西。
韩子牛面色铁青，心中顿感恼怒。
只是，他没发现自己颤抖的右手，早就落入其他人眼中。
待陆渊进了衙房，几人提起的心才落下。倏而面面相觑，喘出一口气。
陆渊两世都经历过生死，练成的气势已胜过绝大多数的武者。
更遑论他此刻已是通脉境的修为，浑身磅礴的气势和威压，一般的炼精境根本难以承受。
……
须臾，四个总旗与二十名小旗，全都到了衙房。
陆渊坐在案旁，眼眸低垂，认真地看着卷宗。
也不去招呼，任由二十几人站立堂中。
经过方才那么一出，陆渊不开口，也没人敢落座。
就这么站了快有半个时辰的功夫，人人心中自危。
大伙心思百转打着鼓，闹不明白陆百户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这时，陆渊才放下手里的卷宗，伸了伸懒腰，漫不经心的张口。
“坐吧。”
哗！
众人如蒙大赦，身子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不敢挪动半分。
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等着陆渊说话。
颜雄看着对面的韩子牛，对方已是脸色阴沉，神魂难定，不由心中翻涌，感慨万千。
方才还说着要给新来的百户下马威，没想到自己这些人，先被来了个大大的下马威。
陆渊一挥大氅，端坐在上手太师椅上，眼神来回逡巡，仍旧没开口。
此时，韩子牛干咳两声，熟络道：“陆大人，你刚刚大婚，怎么不休息两日，衙门这边，都有我们盯着呢。”
“我也想休息，奈何有人不让啊。”
啪的一声，陆渊将方才看的卷宗拍在桌上。
“这段时日，栖霞县南岭村妖邪祸乱之事频发，死伤百姓一百二十多人，韩总旗和赖总旗可有什么要讲的？”
栖霞县和栖露县，都是平安府的县城，也是城南百户所的辖区。
这栖霞县，便是由韩子牛和赖庆巡治。
呵，原来是想拿这件事来做文章。
韩子牛心中不忿，这件案子早就盖棺定论了，想拿这个来拿捏自己，他陆渊还嫩点。
当即，他敷衍的朝陆渊拱拱手，语气不紧不慢。
“这个案子，当时已经查清楚了，是千年蛇妖炼化血食，百户所实力有限，无法应对，故而报给了上头。经由夏百户点头，将案子移交给阎千户了。”
颜雄紧紧盯着陆渊，方才被其气势所摄，现在缓过劲来，胸口憋了一口气。
想自己混迹潜龙卫多年，也无法短时间在总旗之位立足。
你资历比我浅，年纪比我小，都是初来乍到，你又凭什么？
“那为何，后来又发生三起妖乱？”陆渊拿出另一份卷宗，语气平淡道：“前前后后加起来，南岭村一共死了两百多人。”
砰的一声，陆渊大手重重拍在桌上。
“我想知道，南岭村的人到底做了什么孽，这妖邪要紧着他们的命来薅。”
韩子牛顿了一下，这三起妖乱他是知道的。
那白蛇说要突破境界，须继续炼化血食，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这事儿根本就没往上报啊，他陆渊当时不过是个小旗，又是如何得知？
韩子牛根本想不到，受前世边防经历的影响，陆渊在成为小旗时，就开展了极为细致的情报工作。
可以说，整个城南百户所的地盘，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他的眼。
当然，不只是为了杀妖抽取魂蕴。
见韩子牛不说话，陆渊目光如炬，逡巡过下方众人。
随后，他将情报扔在了赖庆面前。
“赖总旗，你来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