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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脚下,山神庙。
“这世间之事错综复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姜芷阴沉着眸子,不动声色的抚摸着手里泛黄的书皮,沉思着。
师父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几天她一直忧心忡忡,此刻想起师父临行前对自己说过的话,还是觉得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多年来随着师父游历河山、济世救人,无数次见证生命的开始和死亡的结束。
这有别于泯然众人的经历,让她似乎早已看透这世间万事。
很多个黄昏,好不容易回家之时,她也是独自一人矗立在墙边,看着与自己一般大的少年街头嬉戏、斗鸡走狗、提笼架鸟……
总觉得自己灵魂里住着一个别人,一个和自己身体不匹配的局外人。
她不知提前看透这些是好是坏,这世间之事就是这样。
即使你明白了所有的道理,可当自己真正身处其中之时,便永远瞧不清真相了。
就如同此刻的她自己。
师父说红景天极难寻,进入雪山便是九死一生。
他可是凡人眼中的神仙,连他都这样说,可见是真的难如登天了。
明知道冒着生命危险也可能找不到救命的药草。
可,那是最疼爱她的人,是她最敬重的父亲。
面对父亲的生死,她不再去衡量事情的利弊得失如何,也无法去衡量。
亲情是人性,如果连人性都能割舍,那又如何为人呢?
所以当她从师父那里得知这个结果之后,便选择毅然决然瞒着家里踏上去往雪山的路。
“小姐,外面突然下起好大的雨,看来今晚我们只能歇在这山神庙里了。”丫鬟雪梨迈着急促的步子跨进屋里。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热气腾腾的红薯递到姜芷面前。
“这附近荒无人烟的,我走出好几里地才弄到些吃的,你应该饿坏了吧,赶紧吃点儿。”雪梨怀着歉疚和欣喜的眸子射向姜芷。
“你身上都湿透了,赶紧去后面换下来吧”,看着水滴顺着雪梨额角几缕凌乱的发丝滑落,姜芷关切的说。
雪梨小时候便和她一起长大,直到她跟随师父进山之后,不方便带上丫鬟,便将她留在府中。
前往雪山之前,姜芷曾回家中看望了一眼,偷偷出门的时候被雪梨撞见,她便信誓旦旦的说要永远追随小姐之类的话,姜芷无奈,只能带上她前来。
“去吧,我等你出来咱们一起吃”她笑道。
“对了,小姐,今日路上我听人说…”雪梨换好衣服跨步到她身侧。
话音未落,只听门外一阵动物的哀嚎之声传来。
随着便是一阵树木枝桠窸窸窣窣断裂的声响。
雪梨捂住自己还未脱口而出的话,瞪大了眼睛盯着姜芷。
后者微微侧头略一思索,也感到事情不妙。
“走!”她迅速拉起雪梨闪身躲到神像后面。
“小姐,我刚才想说路上听到有人讲,这附近有棕熊出没,听说伤过数十个人了。”雪梨凑近姜芷耳边,按捺住心里的害怕低低的说。
“别怕,只要我们不出声,不要主动招惹它,应该不会有事的。”
姜芷话音刚落,
便听见门外低吼一声,她临时修好的简易木门应声而倒,哐当一声砸得两人均是心里一颤。
“不是吧,这运气也真是太背了,居然是一只受伤发狂的棕熊。”
姜芷小心翼翼的探出小半截脑袋,往外偷瞄一眼后想哭的心都有了。
这只棕熊背部插着一支箭矢,鲜血还在往外渗着。
但是对于它庞大的身躯来说却不会致命,但显然此刻的它恨极了人类。
姜芷暗暗咒骂一声:“谁要杀它麻烦干脆利落一点啊,估计这次即使我们不招惹它,麻烦也找上门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镇定一些。
如果不小心应对,今日她们主仆二人恐怕得交代在这里了。
棕熊似乎是嗅到什么气味,一步步朝着她们藏身之处紧逼而来。
姜芷环顾一眼四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心里已经闪过十几种逃脱的办法了,但都被自己一一否决了。
“看来,只能靠运气拼一把了。”她自衣袖中摸出一根银针,紧紧攥在手里,心里默默算计着棕熊靠近的方向及时间。
突然棕熊着魔一般,猛地朝神像后奔射而来。
“是生是死这回,全靠天意了。”两人心怀着同样的忐忑不安的想法。
姜芷此刻已经拉着雪梨低下身子,全身紧绷、目光炯炯死盯着前方一臂距离之处。
“就是现在!”低喝一声,只见姜芷倏的伸出右臂,指尖刚好抵住棕熊下颌部位。
整个过程时间连一秒都不到,棕熊似乎受到什么外力作用。
突然,整个身体失控一般朝着窗户边飞去。
电光火石之间,噼里啪啦一声巨响之后,地上已经淌出汩汩血流。
此时的棕熊哪里还有刚才那种让人胆寒的威压,分明已经躺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姜芷此刻反倒是怔住了。
“难道我的针术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她盯着自己的手指愣神,似乎真的能从这几根纤细白皙的手指中瞧出什么似的。
随即又一甩脑袋。
“应该不可能?”她狐疑的自言自语。
忽然感觉一道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姜芷略微眼角扫向门口的方向。
才发现外面天气不知何时已然放晴,
温软柔和的斜阳洒下来,刚好躺在一袭月白的锦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