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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灵圃西面山林中。
一片种满奇花异草的灵田间,正有两人在石桌前对坐,一旁的茅屋上还有几只灵雀在叽叽喳喳的探头探脑,似乎对下面那个正在侃侃而谈的麻衣少年很不服气,也想要发表下自己的意见。
“所谓灵植,既多了个‘灵’字,就跟世俗凡人的稼穑之术大不相同。
世俗五谷几乎全靠天时地利,或遇旱涝灾害,或遇蝗虫过境。人力根本无法挽回,只能听天由命。
而我辈修士学的本就是调理阴阳,磨刊造化的自然之道。天时地利虽也很重要,却终究比不过个人的影响。
别觉的我在说废话,学灵植术之前心中的信念树立很重要,你若在心里都不相信自己能够抗衡自然之力。每次施法时便会有挂碍,时间一长,轻则法力流通不畅,重则就会滋生心魔,既而影响到你本身的修行……”
田小和边说心里边打鼓,他也是被逼的实在没办法。若教些实在的月狐一族秘术,万一真被这小子学会怎么办,只能说些大而无当的话,想着最好既能糊弄过去这一次,又能挑起方圆的兴趣,当场答应下来跟自己回田家。
可事实证明,拥有阴阳双魂的方圆或许不是天资绝伦,但也绝不是个蠢货。对方开始还在耐着性子听,慢慢的就有些不耐烦了,最后还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自己。那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你在这里扯淡有意思吗。
方圆心里的确是如此想的,他不明白田小和这是在干嘛,要是不想教刚开始就拒绝我不行吗,干嘛还要特意挑个时间过来耍猴。
田小和好歹也算出身世家大族,年纪轻轻便筑城道台,迈入筑基期。平常谈吐也是有礼有节,不至于如此没品啊。
就在方圆终于要忍不住开口询问时,忽然见到田小和猛的一巴掌拍在面前的石桌上,冷冷朝自己看来。吓的他赶紧严肃表情,准备再认真听一会儿废话。
没想到田小和在片刻的愤怒后,表情便迅速恢复了平静,慢慢移开了刚刚拍下的那只手,下面露出了三块灵石和一片玉简。
“这三块灵石就不用说了,是你下个月的月钱,田师姐正在闭关,以后灵石都有我来发放。”话到这里顿了顿,他才又表情纠结的说到:“至于这片玉简,上面记载了几个我们田家用于灵植的小法术。本来想给你一一解释的,不过看你这不耐烦的样子,自己拿回去看吧,有不懂的也不要来问我。”
说罢,田小和便转身挥袖,一副赶苍蝇的样子。
方圆撇撇嘴,没见过如此抠门的,不就是几个小法术吗,老子要不是为了试探你,傻子才会站在这里听你扯淡。
心里虽这样想,方圆还是不客气的把桌上的两样东西扫尽袖中,这次连手都懒的拱了,直接转身大踏步离去。
等到方圆背影完全消失在密林中,田小和才用力锤了锤自己脑门,恨恨道:“悔不该听你这老不死的话,万一真让方圆把我族秘术学了去怎么办?”
苍老声音有些无奈的道:“你这小心谨慎的有点过头了吧,也不想想给他的玉简上都是些什么鬼画符,就连老夫看了也只能按葫芦画瓢,僵硬的用出几个云雨类的小法术,完全看不懂原理是什么。”
田小和听了这话面色才有些缓和:“你看不懂很正常,毕竟我只跟田师姐随便聊了几句田家的术法根本,再结合我自己所学的月狐秘术,连夜赶制出来的玉简,有些地方甚至我自己都看不明白,不过糊弄方圆这个外行是足够了。”
原来田小和自从答应教方圆灵植术后,这几天便抽空往田芊芊那里去了几次,趁着叙旧的机会,谈起了田家子弟在开懵时学习的法术根本。
田家本就靠灵植术发家,对子弟这方面的教育自然是极尽所能。田芊芊又是田家这一代年轻子弟中悟性最高的一个,谈起这些来自然是深入浅出条理分明,听的田小和也是暗暗点头。可他毕竟是打着叙旧的幌子,又不能真让田芊芊给他从头讲一遍,最后也只是听了个大概。
不过田小和,或者说他的真身月狐,拥有月狐一族千年难遇的月华之体,本身悟性天资都是上上之选。
便只是听了个大概也足够了,他回去后就用自家秘术结合田家灵植术连夜创出了几个小法术,竟也堪堪能用,三阶以下的灵植师根本看不出破绽。之所以一开始没直接交给方圆,也只是他素来行事谨慎所致。
……
方圆回到小院,并没着急查探田小和给的玉简。看了看手中的三块灵石,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对没能见到田师姐还是有些失望的。
目光望向西面山林,方圆抿抿嘴,他其实是有过去里面寻找田芊芊或者金园春长老的想法,或者随便闹出点大动静,可在没弄清田小和的真正目的前,他明白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今天心情不太好,方圆就没有继续打坐修炼,而是躺倒在床上一觉睡到大天亮。简单梳洗过后就踩着悠扬的铜罄声慢慢朝上灵圃外走去。
一路走来,方圆发现有些不对劲,今天杂役们来的很全,难道宗门要办什么大型庆典,或者是庆祝外门哪味长老跻身元婴,不然怎会一下用到如此多人。需知上灵圃虽大,灵果生长也是需要时间的,每天这么吃肯定不行。
就在方圆马上要走下山坡时,路上突然碰到了刘三磊,方圆还以为他会跟上次一样无视自己。没想到对方居然笑着冲这边招招手,一副很亲密的样子。
方圆心中冷笑一声,直接无视他,继续走自己的路。没想到刘三磊竟从后面快步赶上来,凑到他身边,关心道:“方师弟近来身体好些没,师兄我前两天去金鼎峰送灵果时,正好遇见了相熟的丹师,便把你的情况简单讲了下。”说到这里他便一脸遗憾的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方圆则面无表情的点头道:“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劳师兄费心了。”丢下这句话后,就大步走到篱笆的另一边,从田小和复杂的眼神中接过玉鼎便转身离去。
刘三磊看着方圆离去的背影,又听到冯平君那一伙隐隐传来的嘲笑声,心中既羞且恼,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
……
孤霞峰,方圆顶着寒风一路跑到山顶。他并没有在上山时运转三元锻体诀。那样还要打坐恢复真元,太浪费时间了。
方圆走到石台前,换上新的玉鼎,又检查了下那些被炼化过的竹竿。确定他们既没有出现裂痕,也没有褪色后,才满意的走下石台。
来到那片破败的小竹楼前,方圆绕着它们转悠了几圈,选好了要用到的材料,便准备祭出小铜锤,开始拆迁大业。
正当方圆要动手时,突然福至心灵,转身朝湖中心石屋方向一拱手:“禀孤霞仙子,弟子要拆掉这些旧竹楼,肯定会闹出些动静,打搅之处还请海涵。”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方圆也不在意,卷了卷袖子就抡起一人高的大铜锤拆起楼来。
说是拆楼,自然不能直接不管不顾的一锤子砸上去。考虑到这些竹楼的坚硬程度,那叫毁楼不叫拆楼。
为了保证一些木料的完整性,方圆不知不觉间便用上了混元劫手,小心的控制着真元,确保每次落锤不造成多余的破坏。即便如此,几座破败的竹楼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变成废墟。
随着最后一根立柱被方圆慢慢推倒,带起一阵烟尘。拆迁工程终于进入尾声,之后就该挑选木料了。
方圆长舒口气,看看天色,时间还有一些,他便取出块灵石开始恢复真元。
刚入定没多久,一直围绕在身周的那股灼热感便趁虚而入。随着灵气一起浸入经脉。惹的方圆心浮气躁,勉强恢复了些真元便立即起身。
方圆能感到这种灼热虽也对修行有好处,但却太过霸道。不是他目前能够承受的,只能等修为高些在试试了。
看了看日头,时间也差不多了。方圆便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青色藤条绑了一大捆竹竿背在身上。冲石屋那边拱拱手,便迈着盘山的步伐缓缓走下孤霞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