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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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个月半的光阴奔逝而过了,大家也终是迎来了心心念念的寒假,而其中却并不包括我。我对寒假的到来,更多是心躁。

不出意外的话,父母又要为我过年的去留大吵一架。然后一边让我不要管大人的事,一边又要把我夹在中间反复折磨。母亲总是在我面前破口大骂父亲“不是个好东西”,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虽然他们离异时,我仅因两岁小满,对过去的事一概不知,但听外婆等老一辈口口叨叨,也知晓一二。

不知晓是不是父亲的缘故,母亲很要强,脾气差得很。从小到大,一言不合就会给我一顿暴毒以此来发泄。那可不是轻轻打个手心般玩闹!一般会将七八根衣架叠在一起,然后迅雷暴起,往身上,头上,乱挥一气。轻则肉裂,重的话,有一次直接打折了我小臂骨,这没有任何夸张!许也是因为这方面缘故,我的性格也比较忍性。

寒假更是百无聊赖,每早准时7点起床到楼下吃饭或包子或面条,然后步行到街心花园练书法,其余时间就是赶作业,看小说,那时短视频还没有兴起。减肥一事我是缄口不谈,难得长期,美食不容错过一点!

过年眼看着就到了,父母还在争吵不止。爷爷婆婆口上说是“概不干涉”,实际却暗中给当时懵懂的我灌输了许多冠冕堂皇的思想。这也间接导致了我做出当时最愚蠢的决策:将母亲独自一人留在家中过年。

讽刺的是,我既无法原谅过去的自己,又不能去责怪他,因为那是不公平的。我如同反复身行在一面厚陈的门中,徘徊着争扎,与自己的影子争锋相对,最后才发现,我似乎除了影子外,什么也没有把握住……

其实,寒假的生活也不是一尘不变的。尤其是在过完年后。墨子龙在初四这天邀我打游戏,还有楚惜君一起,我向来不太会打游戏,即使是mC这种沙盒游戏也上手也有些难度。不过倒不碍事,三人一同在各种服务器里游玩,无沦输赢,全然是乐趣横生。子龙性情热朗,为人义气,谈吐之间生得一度潇然,长得也还算俊,硬朗的身板,一头清爽的短碎发,让人第一眼见着他便为认为:“此人颇为不凡.”相比子龙,楚惜君的性格倒显得冷清的多,娴雅,温和,善解人意。表面内向,不怎么爱说话,实际上却是一位热心肠的姑娘。

而我性格比较中和,所以三人在一起共事也顺风顺水。除了他们二人,我的交际圈中便没有其它同龄人了。并且,他们不会与我交心,很有可能只是为了消遣,找我打趣。谁又会真心与我这样的人交往呢?无论他们抱有怎样的心思来与我交流,我认可的,仅仅是那段纤尘不染的短暂美好?时光……

冬去春至,阴沉沉的雨云,被上游絮絮不止的和风一扫而光,无影无踪了。鲜绿鲜绿的植株一簇簇地在路边摇曳,隐隐含苞。原本一尘不变的无趣日子,也随著春意盎然,一去不复返。

在我转学来的下半学年,也就是初一下册。许忆白也阴差阳错地转学过来。大抵是我一直一个人生的缘故,老宋将许忆白安排与我同桌。一开始,我对这个天降的便宜同桌感到惴惴不安,原来一个人无忧无虑的世界实然闯进了一位不速之客,有种被监视的奇怪感。但换个角度想,反正她也不会与我交流,迟早要因为受不了我而要求换位置,我只需要规规矩矩地等着那一天就行了。

“那个…好巧哇~”许忆白用手指轻戳我的肩膀,笑道,“你也在这个班…”

我被这实如其来的搭话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嗯?…”我挠挠头,疑问道,“我们认识吗?”

“唔…算认识叭。”许忆白朱唇微启,解释道,“以前书法班见过的…”

“噢…书法班…好像是…”我一只手托腮,努力回想着,“你叫什么名字?”

“许忆白。”“你叫柳…柳九暮对叭?”许忆白接着说。

“咦?……你知道我名字?”我闻言有些惊诧。

“我看过你展览的作品…”许忆白解释道“挺不错的。”

“噢噢…谢谢.”

许忆白…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我想。

上课铃响了,话题也因此终止。

老宋大步流星地从前门跨步而来,一身艳丽的旗袍,与她那一米五的个子搭配着,着实显得异常实兀。再加上她尖嘴猴腮的送天容貌,不禁引得一片讥笑。

“笑什么笑!安静!…一个二个,天天神经西西滴,上课铃打了是摆设吗?!要读就读,不读就直接滚到隔壁巴技院报到!”老宋一顿嘴炮,眉毛拧成一团,显然是破了防。

教室里顿然四下无声。

老宋双手背在身后,怒视一圈,随即又翻了个大白眼。

“好了,上课之前…要先向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班的新同学,来自我介绍一下叭~”老宋亲和地说,上一秒的怒气荡然无存,紧拧的眉头也随之舒展。

在同学们的掌声中,许忆白缓缓站起.“大家好,我叫许…(省略)”

许忆白大方一笑,开始自我介绍。

我则在一旁打量起她来。乌黑的长发盘成一个丸子,留海刚好长至眉毛,露出左侧的白皙小耳,穿着一条黑白相间的连衣裙,身上散漫着一股奶香,长得也算精致,一副樱桃小嘴水嘟嘟的给人俏皮灵动的感觉。

“我怎么就没这待遇呢…”我一脸无语。心想:果然…人要看脸呐~

“那个…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许忆白小心翼翼地问。

“噢…没有没有!”我慌忙解释,“我…我发呆去了!”

先前顾着打量,就连许忆白介绍完,坐下来时,还一直把人家直勾勾地盯着,换谁都会觉得尴尬叭!可不能做令人生厌的事,难得有人愿意同我交流,我想。

“咚…咚…咚……咚……”下课了,这节课过得格外快,多少有许忆白的缘故。

看得出来,许忆白挺受欢迎的。课间,不少人都靠了过来,将许忆白同我一齐包围起来。平时无人问津的蛮荒之地,在此刻竟变成了花团锦簇的乐土中原,仿佛我也被簇拥着。之前对我的种种厌恶在许忆白的光芒下是那般微不足道。

蟒蛇缠身的窒息感迅速蔓延全身,荆棘样的毒辣无时无刻不刺激着神经。我著实难以忍受,从人群中扒挪出来,紧紧捂着胸口,一癫一癫地走出教室,来到不那么让人心烦的走廊上来。

“呼~啊…”我双手下垂自然搭在围栏上,仰面长舒一口气。

走廊上的确静得可以,先前的窒息感总算渐渐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瑟瑟的难以言表的酸味,那是久违不被轻易察觉的——孤独。

“吱~”

我寻着推门声向后瞟去。只见许忆白小跑着从中出来,气吁吁的样子,随后竟停在我的跟前。

“你…怎么出来了?”我忍不住好奇问,“他们…欺负你了?”

“欺负我?…没有哇~同学们对我都挺热情呢~”许忆白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也是,可不人人都像我一样被厌恶,我刚才的发问显然是多余的。

“那你怎么……副很难受的样子?”

“我只是不太喜欢同外人一起侍着…”许忆向解释道,所以就出来找你了…”

“找我?”我疑惑,“这么说…我不是外人?”

“哈哈…你当然不是外人啦~”许忆白轻笑道。

我莫名觉得有些尴尬,没有再说话。

“嗯…那个…我的意思是…我们比较熟,嗯?…不是不是…”许忆白还想说明什么,但似乎难以寻得合适的词藻。

“我是说…与其它人相比,我们之前认识,以后又是同桌…”

“嗯。”我漫不经心地点头,“我懂…”

“我这人笨…笨得很…”许忆白声音娇弱。

“看得出来…”我挑眉,向许忆白竖起大姆指。

“你…你过分了!”许忆白咬紧嘴皮,奶凶奶凶地盯着我。

“好了好了…那…请你吃糖?”我头一次见女生这副架势,下意识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那时候不爱吃饭,就爱吃糖,所以身上随时也带着糖。但多多少少也受东哥影响。

东哥:“哄女孩就喂她吃糖。”

虽然听着荒谬,但也不全然无理。

“谢谢…”许忆白来头呆脑地接过糖,放在手心反复摆弄,像是在寻觅什么珍贵物样,“原谅你了…”

“哦……”

“对了!”许忆白突然开口。

“怎么了?”我摸了摸鼻梁,感觉似乎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老师让我找一位同学带我转转学校…”许忆向字斟句酌地说,随即又瞟了我几眼,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仿佛在说“带我去呗~”

“不去!”我回绝得无比铿锵.“一天本来就热,还转学校?疯了,绝对疯了。”我一脸不可置信,说罢便动身往教室走。

其实天并没多热,初春时节,正是温和之际。但奈何我这一身膘肉过余厚实,度春如夏。

“等等…老师还说…如果去转学校的话,下午就不用上课!”许忆白又冲我大声说道。

闻言,我身子一直,矗在原地。“走!”

……

我们从教室出发,漫步走过小学部操场,那里有人在打篮球。寝室我肯定不好去,大中午都在睡觉,我一个男生闯进去,怕光是震耳欲聋的尖叫,然后便是我折手折腿的惨叫。如此,我们先去小学部食堂吃了午饭,然后又到多功能厅兜了一圈,那里正在举行书画展,我的作品也在其中,许忆白不惜赞美之词:“写得确确实实挺好呢~”

等两人逛完中学部操场,就该往山上走了,我最不想去的地方,因为太累,于我而言。许忆白却不以为然,一路闲歌小调走在我前面,这儿瞧瞧告示栏,那儿摘架小野花戴在头上.

“好看吗?”许忆白侧过身来,指着头发上撇着的摘色小花,问道。

“啊?啊……”我被这实如其来的一问整得一愣。抬头望向许忆白,春阳欢喜,一蓬一蓬地零碎在她的脖梗,肩上,口袋边。许忆白就如此侧立于桂树斑驳的树影下,穿着黑白碎裙,蓬松着头,一缕一缕被春意撩起,清澈的眉宇间,楚楚动人的微笑,透析着一股清流,教化着烟蝶为其侧耳。

“还…还可以吧…”我说着飞速瞥过头。

“嘻嘻…这花挺香的,名字我忘了…”许忆白菀尔一笑,喃喃道。

“啊?”我惊叹,脸涨得通红。

“咦?…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连忙摇头,“你快走叭!我慢慢来…”

“噢…好…”许忆白闻言乖巧地点点头,随即转身往山上走。

“原来你问的是花啊…”我单手捂脸,喃喃道。

应该不会被听出来叭,我想

春秋长廊。

是山底通往山上的唯二途径,另一条则是无比险峻却受人青睐的“吴蚣岭”。两者说白了是同一回国事。春秋长廊是朗朗大道,直通山顶,吴蚣岭则是从操场直达春秋长廊后段。倘若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吴蚣岭是干饭的不二选择。

我沿着春秋长廊缓步前移。大约过了三四分钟,我才看见许忆白。她站在长廊左侧的围栏处,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寻着许忆白的视线嘘去。是一片广阔无垠的油菜花田,在春日的柔波里徐徐荡漾着,温和的空气中满足弥漫着独属于油菜花的香气。

“你在看什么呢?”

许忆白转头瞻了我一眼,淡淡地回道:“油菜花…”

“好漂亮…”许忆白失了神似地低语,目不转睛地盯着油油的菜花田。

“确实呢…”我打心底的肯定。

许忆白缓缓将手伸出围围栏,努力想触及离她最近的一朵。却始终差之毫厘。

“为什么?”

“嗯?什么?”我疑惑。

什么为什么?????要将美丽的花围起来?”许忆白收回手,抓着铁栅栏。

“啊?”我有些懵,以前从没听人问过类似的问题。

“没有被围起来叭?他们只是长在了外面…”

“但是我摸不到呀…”许忆白委屈地说。

“摸不到的东西就像被围起来了…”许忆白接着说。

我闻言也抓住栅栏,胸口抵在栅栏上。尝试够着油菜花。

“其实…是我们被围住了罢…”许忆白声音很小,小得几乎与细风融为一体。而那声音洞穿十几年的春秋,如利箭般,正中我的眉心。

一位十几岁的女孩当年无意间说出的话,却只有如今的我,才能懂得在回忆中再次身临其境时,那声音的震耳欲聋。

汽车的喇叭声时时从油菜花田传来,其下方便是隧洞。我回家常走那条路。我与许忆自悄然在春秋长廊上移动步履。之后的时间,我们去了山顶的中学部食堂,寝室。然后又随处逛了逛,便回教室了。

夕阳西下,映染在油菜田的碧波上。

吃完晚饭再次路过那片油菜田,许忆白仍久久回眸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