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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胧王朝，南水城。
清晨，在这个水汽充沛的山城里，总是有着薄雾笼罩。
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藏着凡人无法发现的秘密。
巡梦司的南水城，外城区，西区办事处就在这里。
走进被一层淡淡的隐蔽力量所包裹的破旧门面，里面古色古香的柜台与装潢定能满足穿越者对古风房间的一切想象。
明明是太阳都还完全清醒的时辰，这里却人声鼎沸……不，也只是一群群人在窃窃私语罢了，冒犯巡梦司的威严是在这里每个人都不敢触碰的底线。
明明这些采梦人都是一群群的聚堆，再不然也是三五成群，可此时，独自一人的徐得福出现在了柜台前。
周围的人都闭了嘴，即使外边更加拥挤，也要离他远些，就好像他身上有着恶臭脏污一样。
显然被排挤的徐得福没有任何表情显露，掏出一个所有采梦人都必备的集梦瓶，其中的梦气刻度已经到达了一半，这一般都是其他五人队伍才能收集的量。
而且还要行情好的时候，但徐得福一直独自一人收集梦气，这虽不是他收集过最少的一次，但也只能排得上中游。
周围的人没有艳羡与嫉妒，只有“这个人怎么还没死？”的疑问与恶毒。
店员打扮的办事处文员没有对徐得福有特别对待，甚至记录他的功绩时，还不用听那些没提前分配好的队伍小声争执耗时间。
所以他甚至对徐得福的态度比其他人还要好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
“四月一日，徐得福，采梦气五刻度，连续执勤一月十日，记六小功，累积小功两百三十三。可有疑问？”
徐得福摇了摇头。
“诺，你这旬的俸禄，拿好。”
不算鼓鼓囊囊，但也有些分量的银钱没有被克扣，也没有多出半分，在大胧王朝里，只要每个人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总有一些东西可以能将他们牢牢地吸引到原地。
至高无上的帝皇自不必多说。其下的皇室除了皇帝与同级的兄弟姐妹，没有任何人能让他们放在眼里。
依附在皇权之下的世家们拥有世上一成的财富，五成归皇家，三成归那些依附于他们大大小小的各种势力。
一成也许能到民众们的手里，即使世上几乎超过八成的财富都是由他们创造的，但只要小富，就能即安。
这就完了？在这之下还有奴隶。
没有任何财富，唯一的安慰就是多少也算是国民，若是出了命案，运气好还能拉一个替罪羊下狱。真正的凶手？别想了，明天还要干活呢，早点睡吧，梦里啥都有。
哦，忘了，做梦做得好还要被采梦人取走梦气来着，梦里都没有。
这里唯一出身奴籍的徐得福被他们如此排挤似乎也情有可原？
虽然这也是原因之一，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徐得福被梦魇怪物寄生了。
一般来说这没什么，平民被寄生后就会一段时间后疯癫而死，随后被闻着味儿来，有所准备的采梦人们猎杀。
为什么身为底层超凡者的采梦人们不害怕？
因为就算是凡人，只要清醒，就可以逃脱梦魇怪物们的寄生，它们的移动速度比不上拼命逃跑的成年人类。
更别说精神力更加强大与活跃的采梦人们，能够被吸纳进来的至少也达到了一阶的标准，主要有两个标准，只要达到一样，就可以被加入采梦人里。
一个是量，大约到达同龄人百里挑一的地步就可以称之为“人”阶。
一个是质，精神强大，只要想就可以做清醒梦，被称之为“尘”阶。
这标准还挺低的，外城区一方的办事处同时有近八十多个存活。
为什么是存活？
采集梦气时对自己也是一种考验，集梦瓶上能辅助采梦人采集梦气，遇到梦气丰富的地方会发光，消耗精神力链接梦境，采梦人破坏他人梦境后汲取梦气。
他们中九成的人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创造超越它制造成本的价值。
但集梦瓶没有保护使用者的功能，被暴力破坏梦境时，梦境主人的反噬会让他们难受一天不止。
休息也行，但加入后的第一个月除外，每十天有指标的，要是达不到，下了封口的手段后，就一辈子当被收割梦气的韭菜吧。
几乎没有哪个进入采梦人圈子后会专门等到被封口的时候，就算和人家玩儿“九出十三归”也要留在这里。
只要攒小功攒得多，就可以换取那些关于梦境的知识与功法了，若是能到达第二个阶位，那么又是一番新天地了。
当然这都是办事处的官员告诉他们的，那被他们寄予厚望的“新天地”到达如何，反正没见到与第一阶位的人有深交的第二阶位。
最多也就是每十天来收一次梦气的人让他们心生向往，却丝毫没有搭话的机会。
徐得福的情况很稀有，凡人时被梦魇怪物寄生后，却没死，还踏入了人阶，被吸纳进了巡梦司里。
当时这个文员告诉他，要想解决这个问题，除非有更高阶位的人出手，不然与他深度纠缠的梦魇怪物只能与其抗争，保持平衡，却是不可能自己祛除的。
文员给他指了一条生路，全勤满一年，可以开通一百小功换一大功，一百大功可以请教一次二阶的人物为自己指点迷津。
若是有他加入十人的队伍，而且整个队伍决定九保一，再加上中途没有精神力枯竭或死或疯的，那么也许只要天天拼命采集梦气，几年的时间就够了。
顺带一提全勤的最高记录是一年，然后那个人暴毙了。
所以大家都不想跟随时有可能暴毙后，从体内蹿出来一只被一阶采梦人养了一段时间的一阶梦魇怪物，或者说心魔。
凡是入了阶的梦魇怪物，一个比一个诡异，这些基本没有超凡攻防能力的采梦人只能希望自己逃跑的时候比同伴跑得快。好似只会啃草的羊群被狼盯上了。
为什么“牧羊人”要等待“狼崽”成长？入了阶的心魔也是一种材料，没有大规模养殖主要是怕失控。
高阶超凡者就天天在“养殖场”侯着？不去为帝皇创造更多的价值了？
而且消耗量不大，也就是看别人有没有需求，没有只能烂手里。
你会屯，别人早就屯了好久了，有那些人稳定市场，你有多少货都给你坑的一脸血。
众所周知，金融学不存在，只有强者变着法耍弱者。
被吊着胡萝卜的驴没几个吃到嘴里的，别人也不相信徐得福有除了死亡的其他下场，现在只看这个遭天谴的贱奴在死前会将心魔养到什么程度。
回到城墙底下一间采光差得要死的，被火烧过的一间屋子里，徐得福一边喝着野菜汤，啃着干饼子。
不是他去不起酒楼消费，而是他现在的所有欲望都低迷得好像苦行僧。
别人都说他身上的梦魇怪物已经化作了虚无魔，消磨人的一切欲望，最终只留下虚无的灵魂，然后被它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