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来龙去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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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散尽,晨露熹微。清风拂来,滚滚露珠跌落青草翠绿之间,倏忽不见;雾色弥漫,忽浓忽淡,在空气中萦绕缠绵;绿树红花,色彩斑斓,沾染着晨间的清露,弥散着诱人的花香,令人眼花缭乱。

迎着淡淡的尚未散去的薄雾,踏着地平线缓缓爬起的丝丝亮光,五个人五匹马,离开钟家堡沿着官道飞也似的向南疾驰而去。

泗水郡西南角,紧挨着阴山的东面有一座山,山体南北横亘,自西向东立起道道刃痕,仿似刀劈斧凿的一般锋刃奇巧。因其有三道形似刀刃状的山体高愈千米,自西向东绵延不绝,是以有“三刃山”之名。

沿着中间的山脊有一条窄窄的山路,行不多时便见路的左侧有一山脊自上而下被齐齐斩断,仿似被人刻意劈砍的一般平整光滑。在这被切断的山体立面上刻着“桃花谷地,擅入者死。”的字样。

桃花谷的一间密室里,“万物飞花”兰若音盘膝而坐,紧闭双目,双掌掌心相对置于胸前,呼吸吐纳之间面容渐转绯红。

“大姐,我方便进来吗?”只听一个温婉的声音道。

“禅妹请进。”兰若音道。

“吱呀”一声,只见一中年女子身穿一袭淡黄色袍子,幼眉弯弯,凤目含愁,莲步轻移之间流露出一种清雅高贵之气。

兰若音道:“算算日子禅妹当在闭关,何故提前出关?”

女子道:“此次闭关还算顺利,所以便提前了。”

女子关切的道:“大姐伤势如何?”

兰若音道:“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

女子道:“其他弟子随大姐回来,为何不见三荽身影?”

兰若音道:“昨夜在细水客栈遇到魁嵬阁的杀手袭击,危急关头恰逢三荽和‘生人无相’柳无相赶到相助才得以幸免。”

女子道:“魁嵬阁,大姐能确定是魁嵬阁的人吗?”

兰若音道:“因为柳无相和三荽的出现得以生擒了行刺之人,这些人的穿着跟当年追杀妹妹的人一样,更为让人吃惊的是此次刺杀我的竟是‘钟氏三杰’!”

女子诧异道:“难道是钟家堡的‘钟氏三杰’?”

兰若音道:“正是,‘钟氏三杰’的老大钟途在随后的偷袭中丧命。柳无相不愿为难钟玉和钟逸水,便与三荽还有另外一个灰衣少年带同‘钟氏三杰’前往钟家堡一探究竟,我身上有伤不便前往便先回了桃花谷。”

女子道:“‘生人无相’柳无相,早些年曾在家里见过,只知道此人与哥哥的交情匪浅,也听说其一直在探寻金家的灭门惨祸。二十年来,出于对他人的安危考虑,竟是从不曾接触,不知道此去钟家堡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兰若音道:“妹妹勿虑,钟万里不至于纵容子女为祸江湖,只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此去定能查问清楚,更希望能有魁嵬阁的消息。”

烈日当头,阴影变成蓝色,野草在酷热中昏睡,不远处,笔直的道路打了一个弯折拐进一片长得颇为浓密的树林,飕飕寒气,正从这浓林密叶下掠过。

七月的天气热得叫人难耐,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远处突地尘头大起,五个人五匹马顶着烈日奔雷似地驰来,到了这树林前面一打盘旋,竟然全都停住了。

为首的青衣老者道:“正值午时,天气炎热,这地方又凉快,又清静,我看咱们就在这里歇一下吧。”

灰衣少年道:“全凭前辈做主!”

一名黄衣少女道:“树林深处有一茶棚,可以在那里歇脚。”

老者道:“如此甚好。”说罢,轻轻一带缰绳,伴着马儿的轻声嘶鸣,一行五人慢慢地向树林深处走去。

进到树林才发现道路两边三三两两、或躺或卧、横七竖八的散布着许多避暑纳凉的路人。看着缓慢而来的几人,无不睁大了双眼,时不时的有生咽口水的声音传出,更有人嚅嚅的低语“这几个美人儿曲线玲珑,娇艳欲滴,若能一亲芳泽,啧……啧……啧……纵是一死也不枉来人世一遭!”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面对如此美艳动人的“桃花三荽”,有些垂涎和觊觎的心思也属正常。只是“桃花三荽”在这些火辣和近乎淫邪的目光中显得颇不自在,两腿不由自主的一夹马背,竟是快速的向林中赶去。

不一时,几人便远远地看见林中的几间草屋,草屋前的木桩上挂着一块粗布,上写“且住”二字,再无其它。靠近一看,草屋竟是两层结构,只是二楼稍低,并不明显。草屋南北向三间东西向两间,布局却是一个直角造型,十分的怪异。一层四面透风只余角落暗红的实木十分的抢眼,必是因了通风透气之故。

刚一靠近便被扑面而来的茶香吸引,乍看之下,茶棚并不起眼,但走进去却能感受到一种别样的宁静。茶棚内部陈设简单,几张木质的桌子和椅子,角落里摆放着一些茶具。简单的陈设,洁净的环境给人一种质朴淡雅的归真之感。

几人翻身下马,一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妇人将几人引到一偏角的茶桌前道:“几位这里稍坐,我去准备茶水。”

“桃花三荽”则背对着一众茶客而坐,虽然仍是有些火辣异样的眼神袭来,却总胜过面对着他们的尴尬。几人一路顶着燥热急赶,难得有此风凉清爽的歇处,一口茗茶下去自觉甘冽爽口,顿觉神清气爽。

“听说没,今年儒家‘齐鲁学记’‘武日’的头名被一个名叫墨义的少年摘得,这个少年可不得了,与那什么‘冷面阎罗’对掌百十余合,又对剑三百多回合最终取胜,真是太出人意料了!”有人感概的道。

“据传这少年使的是‘千击掌法’和‘擎苍剑法’,难不成竟是镇魂无面或者擎苍剑客的传人?”一个略带疑问的声音道。

“听说这个叫墨义的少年前些时日在西渡城归家出现过,还帮助归家灭掉了楚荧阁、海阎王和鬼面人呐!”有人说道。

一时间,整个茶棚里竟是充斥着墨义这个名字,各种有关墨义的江湖轶事也是频频蹦出!柳无相听着这些闲谈阔论忍不住,道:“老夫久不历江湖事,竟不知道江湖上已是能人辈出,老夫原以为‘冷面阎罗’必夺‘武日’的头名,不曾想竟还有人能将其击败!”

忽闻柳无相之言,“桃花三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不发一言。林雨也自一叹,道:“‘冷面阎罗’的年龄应在三十左右,身兼多家不传武学,着实可怖,想来也是下过苦功的,林雨自认难敌其手。不知道这墨义又是何方高人,如此多的江湖人士竟不知其来处,此人倒是颇有些令人神往。”

日色西渡,时近傍晚,一行五人终是在日落前赶到了桃花谷,桃花、桃果马不停蹄直接向桃花谷内而去。看着桃花谷口左侧被刀劈似的脊岭,林雨禁不住的啧啧称赞。

桃枝道:“柳前辈,林大哥请你们入谷之后跟着我走,谷里有师父和师叔布置的机关陷阱,稍不留神便可能会被暗器所伤!”

柳无相道:“桃枝姑娘请头前带路。”

三人沿窄路刚一进入谷口,便闻到阵阵花香扑面而来,行不多时眼前竟是豁然开朗,原本狭窄的视野向两侧疾速延伸。虽然已是夏季,但山谷内的多数桃树竟是坠着斑驳的花瓣烨烨绽放,只有少数的桃树顶着绿装结出了指甲大小的果实。

原本谷外的闷热躁动,随着深入桃花谷竟变得温润清爽,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感觉。桃花谷一眼望去只可见高耸的山体和连绵不绝的桃树,桃树之间分布着青石隔框铺设的道路,既不伤害花草环境又不影响来往行走。面对如此繁杂的路网,若无人引导只怕进入桃林的那一刻便要迷失方向。

三人兜兜转转,忽然,桃枝指着一处山体,道:“柳前辈,林大哥,我们到了,这就是桃花阁的入口!”

二人顺着桃枝手指的方向看去除了山体还有绿藤,却是没有所谓的入口!正犹疑间,突然,伴着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山体上竟是裂开了一个大门,紧跟着走出几个中年女人和桃花、桃果等桃花阁弟子。

为首一中年女子身披淡黄色袍子,修眉娟目,体若春柳,莲步轻移之间尽显清雅高贵之气。不待女子说话,桃枝上前拜道:“桃枝拜见师父。”

中年女子上前扶住桃枝,道:“此去日久,枝儿辛苦了!”又道:“这两位想必便是柳先生和林少侠吧?”

桃枝道:“师父,正是柳前辈和林少侠。”又向柳无相、林雨道:“柳前辈、林大哥,这位便是我师父,江湖人称‘夺命飞花’的兰玉蝉。”

柳无相怔了一怔,道:“老朽柳无相拜见阁主,冒昧造访还请勿怪!”

林雨亦是躬身施礼道:“晚辈林雨拜见阁主。”

二人跟随桃花阁众人进入山门,经过多次的迂回反复来到一大厅内。大厅入口正对着的是一处高台,台上有座天然生成的石椅,石椅正对的左右两侧各有几把椅子依次摆放。

桃花阁主兰玉蝉示意众人落座,道:“玉蝉多谢柳先生援手若音师姐的救命之恩,先生若有用的着桃花阁的但请开口。”

柳无相道:“阁主客气,路遇不平,分内之事。”

兰玉蝉道:“据师姐所言,柳先生到桃花阁是有要事,玉蝉冒昧相问先生所为何事?”

柳无相道:“老夫见识过令徒的掌法和剑法,老夫可以确定其皆出自五斗城金家。不知阁主与金家可有什么渊源?”

兰玉蝉面色微变,道:“柳先生如何如此肯定我桃花阁的武功出自金家?”

柳无相道:“因为我与金家家主金不奂是行过八拜之礼的兄弟,金家的掌法和剑法精要皆受义弟相授,烂熟于心!”

兰玉蝉道:“先生口说无凭,恕玉蝉无法相信。”

柳无相伸手自怀里取出一物交予侍从,待兰玉蝉接过一看,双手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随后缓慢的自怀里摸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金锁。良久,道:“柳先生与大哥结拜之事为何无人知晓?”

柳无相惊异的道:“大哥,你叫不奂贤弟大哥?”

兰玉蝉道:“不错,金不奂是我大哥,我是金不奂的大妹金玉蝉。这样的金锁金家共有三把,分别在大哥、我和小妹的身上,金锁乃是父亲请高手匠人打造,锁孔里有个金字,非是金家的人是绝不知道的!”

柳无相道:“我与不奂相识于江湖,志趣相投,性情相近便结为了异姓兄弟。我性情淡薄,不喜热闹,只求浪迹江湖落个逍遥自在,只是偶尔会去看看不奂,却从未与金家的其他人有过接触。”

兰玉蝉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初见先生便觉似曾相识,想必应是当年路过金家之时偶有所遇吧。”

柳无相道:“在我得知金家惨祸之时已是半月之后,二十年来我虽多方追查,却是一无所获,金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因何惹来灭门之祸?”

兰玉蝉道:“金家因何惹来横祸,小妹亦无从得知。小妹受大哥之命去商於城采办,回到五斗城时便见金家尸身横陈,血流成河。悲痛之余更是遭到蒙面人的围杀,小妹拼尽全力方才突出重围,怎奈身心俱疲,身上亦是伤痕累累,幸亏遇到大姐兰若音搭救才得以幸存到现在。”

柳无相道:“难道是义弟与什么人有仇,导致金家的惨祸?可是江湖仇杀断不至于牵累家人!”

兰玉蝉道:“我伤势恢复之后,曾多次回金家暗查,也曾袭杀过踏足金家废墟图谋不轨之辈。多年来,一直有人在金家废墟寻找什么东西,我想定是金家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而他们还尚未得到。”

柳无相道:“阁主可还记得封不二这个人?”

兰玉蝉一顿,道:“不二,封管家的儿子?”

柳无相道:“正是,十五年前凭借‘苦寒剑法’轰动一时的便是封不二,与我同来的林雨林少侠便是封不二的徒弟。”

兰玉蝉怔怔地看着林雨,道:“你的师父确定是封不二?”

林雨起身施礼,道:“回阁主,家师正是封不二。晚辈下山之时,师父将其身份都告诉了晚辈。”

兰玉蝉颤声道:“你师父可还好?”

林雨先是向柳无相一礼,道:“前辈,请恕晚辈未能实言之过。”又向兰玉蝉道:“师父一切都好,只是需要守护一人无法离开天山。”

兰玉蝉道:“难道不二已然成家?”

林雨道:“师父要守护的是金家二小姐金玉芝。”

兰玉蝉向前一大步,神情紧张的道:“你……你……你说的是金玉芝?”

林雨道:“是的,是金家二小姐金玉芝。”

兰玉蝉激动的道:“小妹她……她……她没死?”

林雨道:“二小姐当初被刀剑重伤,又被大火炙烤,以致全身皮肤溃烂,身中火噬之毒。此毒不能接触发烫过热的东西,是以师父才在十五年前护着二小姐隐匿在天山的寒泉之畔。”

兰玉蝉眼泪忍不住的簌簌而下,声音颤抖的道:“可怜的小妹竟受此煎熬。”

柳无相道:“小友所说的实言之过是不是金二小姐之事?”

林雨道:“前辈,正是此事,只因晚辈尚不能确定前辈身份,是以不敢实言相告。”

柳无相道:“江湖险恶,理当如此,何过之有!”

半晌,兰玉蝉缓缓的道:“如今小妹有不二照顾,我也放心。不知道柳大哥钟家堡之行可有什么收获?”

柳无相道:“‘钟氏三杰’被人以‘枯骨丹’相胁迫围杀兰女侠。至于幕后主使是谁,他们也无从得知,他们从未见过蒙面人的真容。昨日晚间,钟堡主收到了来自魁嵬阁的书简,内容是‘三十日内,送‘钟氏三杰’到金家废墟,过时,钟家堡鸡犬不留!’”

兰玉蝉道:“钟万里钟老堡主多年来一直在追查金家的血案,因担心其受牵连,玉蝉始终都未能相谢钟老堡主,如今魁嵬阁相胁,玉蝉断不能袖手旁观!”

柳无相道:“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只是魁嵬阁限定三十日内,还要将‘钟氏三杰’送到金家废墟,让老夫实在是不解!”

兰玉蝉道:“金家庄院多年来一直都没人敢靠近,魁嵬阁此举难道是为了恐吓那些觊觎金家废墟的人?”

柳无相道:“兰女侠消失江湖二十余年,难道是当年救下玉蝉妹子之后就隐居在这桃花谷了?”

兰若音道:“柳大哥所言不错,救下玉蝉妹子之后,碍于魁嵬阁的势力庞大,就只得暂时隐身桃花谷中。桃花谷乃是我师父‘无上散人’生前所经营,除非是熟悉内部环境,否者,进来之人想要全身而退几无可能!”

柳无相道:“难道是与‘怪剑’青平同时代的‘无上散人’?”

兰若音道:“正是家师。”

柳无相道:“江湖人只知道‘万物飞花’兰若音的暗器是媲美‘天灵鬼手’仇不结的存在,却不知道竟然是师出‘无上散人’!”

兰玉蝉道:“柳大哥,想必你对金家的功夫了如指掌?”

柳无相道:“金家的武学我确实熟识,不奂贤弟对我可谓是倾囊相授。”

兰玉蝉道:“明日我派人送一封书信给钟堡主,三十日内定当前去相助。”

柳无相道:“如此甚好!”

兰玉蝉道:“如今时日尚早,我想求柳大哥指点下‘桃花三荽’的武功,也指点下不二的弟子。如果此战我们有什么闪失,至少还能留着小辈保存希望,而且我所知道的金家武学也并不全面。”

柳无相道:“老哥乐意之至。”

夜幕降临,幽深的山谷中回荡着忧伤的旋律。山风在锋刃间疾啸,如同鬼魅狼嚎。悲伤的思绪如波涛汹涌,无尽的痛苦在黑暗中徘徊。泪珠携着思念、忧愁和哀怨滚回了曾经的那些时光。哥嫂、亲侄、妹妹、玩伴等欢聚一堂,嬉笑逗趣,极尽生活的美好,而这一切却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只余下自己孤苦伶仃。

二十年来虽是竭尽全力,却始终无法为金家那些枉死之人尽一丝的绵力。惊闻小妹尚在人间,过的却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想必也是留着口气要为金家,为那些枉死的人做点什么吧。

回忆着,思念着,沉浸在绵密的忧伤和无尽的痛苦中。兰玉蝉,或者说是金玉蝉更为准确,带着满心的疲惫竟自沉沉睡去。卧室的不远处兰若音一声轻叹,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