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名动江湖(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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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亭道:“没想到这‘冷面阎罗’非但尽得‘千叶掌法’,‘逆转阴阳’与‘鬼魅残影’的真谛,更能将其配合使用,想来这姓卜的年轻人是下过苦工的!”

练云生打趣道:“练某只道方家家主诗书无双,不曾想竟对武学也是颇有见地!”

方亭道:“总管见笑,方某也只是略懂一二……”

断布离道:“诸位不觉得这墨姓少年同样惊艳吗?”

练云生道:“老夫眼拙,竟不识得这墨姓少年的轻身功法!而能与‘鬼魅残影’相媲美甚至超过‘鬼魅残影’的除了‘蝉翼步法’和‘追风赶月’之外,这偌大的江湖我实在不知道还有第三门功法!”

方亭道:“这就要问问玄长老了,或许玄长老可以为我等解惑答疑。”

玄老道:“不瞒诸位,玄某也是第一次见此功法,现下也是满腹狐疑无处问询!”

独孤流云道:“这墨姓少年的掌法中既有‘千击掌法’又有‘擎苍剑法’的招式,难道与‘擎苍剑客’和‘镇魂’有什么渊源?”

玄老道:“这个问题只怕要去问过这墨姓少年才得其要!”

初夏的午后,阳光已现炙烤之势,激烈地洒满每一片空间,为演武场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周遭的空气仿佛也被炽烈的阳光点燃,散发着夏日的热情和活力。

良久,卜圭道:“卜某已然领教过墨兄弟的掌法,不知道墨兄弟的剑法是否也有掌法的造诣!”

墨义道:“卜大侠若有雅兴,墨义愿陪卜大侠过上几招!”

这听起来颇有些客气的言语里既有惺惺相惜之意也有桀骜不驯,永不服输的成分。对于卜圭来说,自己仿似遇见了生平仅有的大敌,原本内心的冷峻和无视一切的傲气竟是在墨义的面前变得有些犹豫起来。对于墨义来说,能够遇到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竟是让自己无比的欢喜,毕竟没有挑战又何来进步呢?

“看剑!”

卜圭“剑”字出口,人已一步蹿了过去,右手剑光如匹练般直取墨义咽喉,左手剑向下平切直奔墨义肋下,双剑初出,脚下“鬼魅残影”已连踩三步,倏然转到墨义身左。卜圭出手便是变化最快、动作最诡异的“鬼魅残影”身法配合剑招,显然是想以动制静。

就在卜圭身形转动之际,一抹绿色的光幕“刷……刷……刷……”,一连三剑追着卜圭身法的变化刺出,硬是将卜圭的去路封死。卜圭见绿色剑幕来势汹汹,竟是迎着自己剑刃刺去的方向直直刺向自己双手的“阳池”要穴,忙撤剑回身。墨义则借势下压前身,剑尖一点,青湛挥出一式“问剑苍穹”激削而去。卜圭见他这一招来势甚凶,闪身避开。墨义一剑击空,接着一式“苍龙出海”,剑尖直刺卜圭双目,卜圭一式“鬼魅无形”,提足后跃。墨义第三剑跟着又已刺到,卜圭举剑格挡,“当……”的一声脆响,二人手臂皆是一震。

卜圭身形一定,右手长剑圈转,倏地刺出,一式“杀剑繁星”幻出银星点点,右手剑剑尖疾点连刺七个方位,左手剑亦拦腰横切而去。墨义见双剑来势绝决,只将青湛在身前一圈,身形疾速后退。

卜圭一击得势,脚下轻点身子高高跃起,双剑挥舞,朝着墨义劈头盖脸直劈而下。眼见双剑已至,墨义将青湛在身前一横,直直的迎着双剑而去。

“叮……叮……”二声脆响,卜圭借势纵身一跃,剑身疾走,招式陡变,竟是剑尖朝着墨义的脸前划去。墨义忙将青湛向下一拉,左右轻磕,瞬即便弹开了攻来的剑势。

不待墨义回剑,卜圭一式“双生杀剑”双剑疾挥,朝着墨义的双肩、胸前、腹部、下盘要穴削去。一瞬间,只见点点寒光瞬间便已攻尽了墨义浑身上下的多处要穴。墨义青湛一挥,一式“结幕苍穹”,迎向卜圭劈砍而来的每一剑,边接边巧妙地后跨步子,躲闪过陨龙剑渐趋凌厉的攻势。

一时间二人斗的是难解难分,只见“青湛”的绿色剑芒似长蛇般游走不定,“陨龙剑”如双龙闹海,绿白相间,翻腾缭绕。攻防之间只见森森剑气毫光,却不见二人身影。二人忽进忽退,五十余招间竟是不分伯仲。

“‘七步杀剑’招式刁钻诡谲,狠辣多变,着实可怖,配合‘鬼魅残影’身法更是让人防不胜防。玄老曾言‘七步杀剑’是昔年武林中的至尊剑法,今日一见确非浪得虚名。若不是有荆前辈的‘擎苍剑法’和自己多年苦练的轻身功法加持,恐怕自己早已败于这‘冷面阎罗’的手下!”墨义忖道。

“‘七步杀剑’不愧是‘七步杀剑’,不知道此番让小友上场是对是错!”玄老坐在观战台上,心里也是兀自的暗暗忖度。

花季道:“这双手剑如此的诡异,墨大哥似乎有些吃力!”

荆济道:“无碍,最突兀、最诡异的攻击都没能占到墨大哥的便宜,想来墨大哥应该会有应对之策。”

无面道:“这‘冷面阎罗’的‘七步杀剑’造诣非同一般,小娃娃怕是遇到真正对手了!”

仇不结道:“老叉子,这个小娃娃我喜欢的紧!”

无面道:“老鬼,难道也有什么想法?”

“这个嘛…………”仇不结欲言又止,脸上却是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当……当……”两声紧促的金铁交鸣过后,二人倏然分开。

卜圭左右手一合,陨龙剑即时合二为一。突然间在空中一颤,发出嗡鸣之声,跟着便是一式“杀剑无形”直劈向墨义。只见黑影一闪,陨龙剑如鬼似魅,竟然已绕到了墨义的背后。墨义上身微躬,青湛向背后一背,一式“背负擎苍”磕开陨龙剑的凌厉一击,旋即一式“问剑苍穹”,剑尖疾点若绿蟒吐芯分刺卜圭的小腹与咽喉。

卜圭一凛,“速度竟然比之前快了这么多!”思忖间,陨龙剑却是片刻不敢停滞,剑身一圈,自下而上,斜斜撩出看似轻巧实则势劲力疾的一剑。

墨义撤剑、回身,双足一顿,离地三尺,手中剑演“逐日擎苍”,猛点卜圭顶门“卤会”、“神庭”两处重穴。见剑势迅猛,卜圭脚下一挫,一式“鬼魅移行”身形疾转间人已闪出三尺有余。

“七步杀剑”盛名于青平的单手剑“七杀”,七杀轻如蝉翼,剑如灵蛇,诡异难测,其锋利程度更是无与伦比。陨龙剑剑身远超“七杀”的厚重,虽然有“鬼魅残影”身法的加持,依然掩盖不了其因剑身厚重带来的慢挫感。单、双手轮换的剑法招式更使得“七步杀剑”的剑法精妙之处无法尽显。这不但让墨义在对战时总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同时也限制了“七步杀剑”的威势。

墨义在防守之际也是发现了“七步杀剑”的特别之处,一改先前的防守态势,出手便与卜圭对攻了起来。“七步杀剑”诡谲狠辣,“擎苍剑法”沉稳大气,二人在身法的加持下俱是将剑法发挥到了极致,让四围的观众都是紧张而又兴奋。

墨义的剑法柔中带刚,攻防兼备。防守时,丝丝入扣,密不透风;进攻时,如疾风破浪,似有毁天灭地之势。卜圭则剑法凌厉狠辣,犹如狂风暴雨,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无穷的杀机。二人的身影在演武场上交错穿梭,一道绿芒牵着两道银光灿然的光幕犹如闪电乍现,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七月的午后一丝风声也没有,穹苍就像是一块宝石,湛蓝的没有丝毫杂色,阳光从西边射下来,满满地铺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热得叫人难耐。“叮叮当当”的剑身交错的声音,在烈日的焦灼下深深的刻进观众的每一寸肌肤里。

围观人群皆是屏息凝神,连敢喘一口大气的都没有,显见这一战,的确是盛况空前。那些心系墨义的人不禁为他担起心来,但此时此际,局外人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远远地看着,暗暗为墨义焦急……

观战台上,大陆管事府总管练云生端坐在条桌之前,神情颇为古怪的闪烁跳跃。其身后的寒柒、霸月二人俱是神色阴晴不定,仿似内心极其的忧虑一般。

四柱城主独孤流云眼神之间流露出来的俱是玩味和欣赏之情,不禁向玄老道:“玄长老对这姓墨的少年可是熟悉?”

玄老道:“有过几面之缘,也算得上‘熟悉’吧!”

独孤流云道:“不知玄长老可能引荐一二?”

玄老道:“若有必要,玄某定当一试!”

眨眼之间,二人又过了百余招。

此时的二人衣衫尽皆湿透,动作亦不似先前那般迅捷唯美。毕竟,接连的对战,加上炎热的天气,已让二人的体力渐趋透支。

猛然间,卜圭一个倒旋,墨义欺身紧随而至,只见眼前绿光暴长,一溜碧绿色的光华,已带肩带臂地朝他削了下来。卜圭刚一落地只得大拧身,往旁一闪。墨义身法骤疾,青湛剑光如绦,“苍龙出海”、“问剑苍穹”、“苍穹迟暮”,刷……刷……刷……,三剑接连而至。卜圭但觉满眼绿光,这一剑三招,竟招招不离他的周身要穴。

卜圭脚下一滞,右手紧握剑柄,陨龙剑剑身疾转,身前立时结起阵阵剑幕。剑刃相接之际溅起火花飞舞,在日光的映照下竟是格外的刺眼。墨义的一剑三式显见是尽了全力的,一击之下二人的虎口竟都有些灼痛难忍。

卜圭立身未稳,只见墨义身形急进,双手握剑疾斩而下。一式“苍穹之息”携万钧雷霆之威,浩瀚大海之怒直劈而下。面对如此磅礴浩瀚的一剑,卜圭心里不禁有些慌乱,想要闪避已然不及,情急心乱之下,双剑一分,立呈叉字迎着青湛而去。

“轰……”一声暴响,犹如闪电雷鸣,山呼海啸,劲风四射激起尘沙飞扬。突然的一声暴响,犹如一个闷雷打在演武场上,声音之大,只激得众人瞬间清醒。

待尘烟弥散,只见墨义俊脸泛白,嘴角溢血,单手紧握青湛,赫然而立。卜圭则双剑离手,蹲伏在演武场上,口中亦吐出一口鲜血。显见是刚才的一击让二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

“这……这……‘冷面阎罗’败了?”一人拖着不可思议的长声道。

“没想到这个温文尔雅,俊秀清朗的墨姓少年武功竟是如此的了得,真是人不可貌相!”另一个颇有些欣赏的声音道。

被这一声炸雷惊醒的众人向演武场细细看去,一见二人的模样顿时便议论起来,显见是对场上的结果都是有些意外。

半晌,卜圭缓缓起身,道:“我输了!”旋即双剑入鞘纵身向人群跃去,只两三个纵跃人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西院执事高声道:“墨义墨少侠胜出,请墨少侠到休息区。”稍微停顿,又道:“墨少侠此战消耗过巨,半个时辰内若有挑战者可以先行报备,否则,今年‘武日’的头名将由墨少侠获得。”

无面道:“没想到这小娃娃居然学会了裂剑书生新领悟的裂剑第十式,虽然没有裂剑书生那一剑的威势,却也足够惊艳,这小娃娃还真会制造惊喜!”

花季道:“裂剑书生?师伯说的是帮助归家击败鬼面人的那个江湖第一剑客?”

无面道:“不错,是他!”

荆济道:“墨大哥的武功进益可谓一日千里,让人佩服至极。”

赤刃道:“‘冷面阎罗’所习武功虽然繁多,但是却也样样精通以致融会贯通,并非是烂学不专之辈。墨兄弟能将其击败又不重伤,武功造诣可见一斑!”

看着立在一边一言不发,却是满脸笑意的仇不结,无面道:“老鬼,在打什么鬼主意?不妨说来听听,也让我给你参谋参谋。”

仇不结道:“等我打定了主意自会告知于你。”

卜圭所展示的武功不仅惊艳了在场的众多武林高手,更是让儒家众位当家心生忧虑。身兼多种武林各派的禁授武学,让儒家的几位当家对卜圭的身份也是充满疑虑,更对今年“武日”的未来担心不已。儒家的几位当家在商议之下,竟是找不出能击败卜圭的年轻弟子,儒家又不能破坏自己立下的规矩,是以忧心忡忡直到墨义击败卜圭方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练云生的脸色也在卜圭双剑脱手之时变了又变,有惊异、有失望,更多的可能是不甘。练云生身后站着的寒柒、霸月也是身体一震,显见是有些不可置信之意。

玄老原本提着的心随着卜圭的落败亦是沉了下去。虽然见到墨义的嘴角有血丝泛出不免心疼,但是,看着墨义在短时间里能有如此大的进步,欣慰之意更胜忧心!想到此战对墨义在武学上的进境将会有着巨大的提升,脸上亦不免露出欣慰的笑容。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烈日渐褪,夕阳悄然而至,映照在演武场上竟是有些斑驳形影。远山绿野茫茫,近海微波粼粼,院中绿树红花在退去的烈日下开始勃发生机。知了拖着长音狠命的呼唤,却也激不起一丝涟漪,一切都在夕阳下沉寂……

“秦历叁壹捌年儒家‘武日’的头名获得者为墨义!”随着西院执事的一声大喊,终是打破了九德贤庄西院的宁静。

“请各位朋友移步各自所在的休息院落。”执事接着又道。

一场盛会随着“武日”的头名出现而结束,多数人选择自西门离开九德贤庄,也有些人向儒家事先安排的住处走去。总之,“武日”在看似颇显凌乱却是井然有序的,有条不紊的气氛中结束了。

暮色已合,晚霞初落。

西边,海的尽头,尚留得几痕淡淡的云霞,影映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泼洒进山林草甸之间。海风迎着渐趋消散的云霞,翻腾起层层浪花,揉碎在波光滟滟的海浪里。绿树红花迎着阵阵海风迸发无限生机,一扫白日里的喧嚣,平添了无数清幽的画意。

九德贤庄的中院正厅里灯火辉煌。正厅左,右两侧,及正面都坐满了江湖豪客,黑压压地一片,正自交头低语。正门正对着的则是一副孔夫子的画像,画像的后面两侧站满了书生打扮的儒家弟子。

儒家掌门——匡悟居中而坐,一众江湖人物分坐两边。只见匡悟起身向一众人道:“此次‘齐鲁学记’多蒙诸位朋友相助,有招待不周之处烦请多多担待。管羽管少侠志在‘藏书楼’里的‘燕颔状元笔’,儒家已然将其奉上。依照约定,墨少侠可以在‘藏书楼’停留一个月,明日儒家将会安排墨少侠进入‘藏书楼’。”

匡悟此言一出,大厅内立时便静的绣针落地可闻,一众江湖豪客、四方书生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无人说话。

半晌,大厅左侧群豪中突有一人站了起来,向四周一拱手,朗声道:“诸位当家应当知道我等感兴趣的并非是‘藏书楼’,而是夺得‘武日’头名的墨姓少年。”

匡悟道:“墨少侠今日消耗过巨,尚在休息调理,诸位的问题荆少侠或可回答一二。”

凌松道:“老朽冒昧,不知道墨少侠所用轻身功法学自何人?”

荆济道:“回凌前辈,墨大哥随父在骊山所学,未有师承。”

凌松道:“其父尊讳?”

荆济道:“伯父尊称墨正。”

“哦……”凌松拉拖着长音陷入了疑惑。

“墨正是何许人,竟未在江湖上听闻过这一号人物!”一时间众人又是议论纷纷。

右侧群豪中突有一人道:“墨少侠与擎苍剑客有什么渊源?”

荆济道:“擎苍剑客荆无昔乃小可祖父,墨大哥日前曾在义陇城逗留,恰逢姬家欲灭荆家,遂出手相助。其后,家父为表谢意便将‘擎苍剑法’传给了墨大哥。”

独孤流云道:“如此说来,荆少侠是义陇城荆家的公子?江湖盛传姬家退走义陇城也确有其事喽?”

荆济道:“小辈见过独孤城主,家父荆玦,姬家也确实于月前退出了义陇城。”

断布离道:“墨少侠的‘千击掌法’应是学自‘镇魂’先生吧?难道是‘镇魂’先生的高徒?”

荆济道:“‘千击掌法’确为无面前辈所授,只是并无师徒的名分。”

“如此优秀的少年后生,只授艺不收徒,‘镇魂’莫不是吃错了药!”有人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