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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镇子里,秋收刚刚结束,集市正是热闹,这地方不算繁华,却也充满了人间烟火味道。苏延坐在一家馄饨铺子里,吃了一大碗羊肉馅的馄饨。这比起山上的寡淡饮食,更能刺激他的味蕾。这家店是他最常来的地方,老板娘也渐渐认下了这个年轻人,经常给他送几盘小菜。这浅浅的羁绊让苏延在这个世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真实。
“老板娘,结账了。钱我放桌上了。”苏延将碗中最后一口汤喝下,提高声音喊道。
“好嘞,常来啊。”老板娘走过来,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收起了碗筷。
苏延已经在镇子里转了一圈了,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异样,人们都是照常的生活。这让他不禁怀疑,那怪异的现象是只有施展罗生眼方能察觉的。但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扣眼珠子吧,所以他打算找一个隐蔽的位置观察镇子。
于是他施展轻功,跳上了房檐,在一栋双层楼房的屋顶停了下来,在确保没有人注意到他后,他便准备再用一次罗生眼。
他长呼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心跳声逐渐盖过周遭的杂音,苏延狠狠一捅,伴随着身体不住的颤抖,他再次看见了这个血红色的世界。
血液,已经汇聚成海,没过行人的脚踝,人们踩上去,泛起一阵阵琐碎的涟漪。
苏延艰难的眨一下眼睛,集中注意力观察街面上的行人。他们面色发白,双手已成了森森白骨。而恐怖的是,他们的肩上,背负着一个诡异的生物,那生物的躯体由黑绿色的粘液组成,均匀的包裹着行人的皮肤,粘液中生出许多尖刺,刺入血管,吮吸着血液。还有几个眼睛在粘液的包裹下骨碌碌的打转,时不时打量着四周。
苏延大为震撼,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大脑刺痛,双手冷汗直冒,一股由灵魂而发的恐惧囊括了他,令他无法挣扎。
“这,这是什么东西?。。。”
他大喘几口粗气,又艰难的眨了一下眼,这次他在栽倒在地的过程中,看到了一抹白色划过天空,向他而来。在血红的世界里格外突兀,让他的心灵稍稍宁静些许。
他晕了过去。
。。。
这次晕倒还没有到死亡的地步,不多时苏延便缓缓清醒过来。他费力的睁开眼,眼球还没有彻底恢复,微微有些刺痛。周遭很昏暗,只有一点烛光打在木板上,冒出几粒火星。
“你醒了?”一道陌生的女人声音传来,同时一个油灯也被怼在苏延脸上。
苏延稳住心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在一个柱子上,无法动弹,面前有个穿白色衣服的女人正提着灯观察他。
“你是谁?”苏延问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我刚到此地不久,就看到你鬼鬼祟祟的跳上房檐,然后在那里扣眼珠子,你是哪里来的魔修,扰这方百姓的安宁。”女人的语气强硬,含着些许怒气。
苏延听她说这话,想来是哪个名门正派的子弟,这番他更加确信这镇子有异样了。
“女侠,你误会了,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救这里的百姓的。我就住在这附近的一座山上,是个隐修士,只是这几日发现山上有些诡异,这才下山来看。”苏延无奈的说道。
女人听到这句话,稍稍把油灯放低了点,继续问到:“你说你是修士,怎么在人家房檐上扣眼珠子?还有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现在怎么又完好如初了。”
苏延笑了一笑说:“是这样,这是我师父传我的绝学,名叫罗生眼。本来是可以看见灵魂的状况,但我在山上瞧见整个世界天昏地暗,一片血色。这才想着看看这些凡人,当街用怕吓到人,所以这才躲了起来。”
女人闻言沉思片刻:“罗生眼。。。这名字我倒是听过,应该是上古某个奇人自创用来观察灵魂的,可因为这一招要自毁双眼,便没几个人学过,早已没有痕迹。你说你把罗生眼传了下来?”说罢,他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苏延的眼睛。
“女侠,我修了一门仙法,肉体可以自己恢复,所以不怕抠眼睛。呵呵。”苏延笑道。
“暂且相信你,我叫白玉璇,正气宗门下子弟,这附近有邪教作祟,我奉长老之命来这里驱魔。你呢我也不敢放你走,你就乖乖的跟着我。等我查明了这其中缘由,你才可以彻底洗清嫌疑。”白玉璇说完,用一道真气斩断了捆苏延的绳子。
“说说吧,你那罗生眼都看见了什么?”她问道。
。。。
苏延将所见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白玉璇皱起眉头说:“你的意思是有邪祟附着在人身上?”
“是的”
“这还是鲜有听闻的事情,看来这个邪教没有长老们想的简单啊。不过既然情报说是邪教,那就必然有人类作祟,我们去找到这教派的藏身所,便迎刃而解了。”白玉璇说道。
两人从地窖里出来,走在街道上,苏延的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那属于自己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这是我数年来认识的第二个这个世界的人,仿佛感觉离世界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如果说前半辈子是噩梦,后半辈子是美梦,那么,现在我真切的感受到了现实的感觉。虽然是被怀疑、监视,但总觉得被这个世界接纳了。也许真的可以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正当苏延瞎想时,白玉璇开口道:“之前我在宗门收到情报,离镇子向西十里处有异样的真气,我们过去看看?”
“她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苏延惊讶的想。
“也好,我对这镇子还算熟悉,镇子西边有个湖泊,有人经常去那里钓鱼,你说的地方应该离那里不远。”苏延回答道。
一路无话,两人来到这湖泊边上已经是傍晚了,夕阳斜斜的欲坠,天色也灰蒙蒙的。那湖泊不算大,一眼便能看个全貌,可是却静悄悄的没一点动静。
“就是这了。”苏延指着湖泊说,“人们把这叫赤湖,传说有赤色陨石坠落此地,砸出大坑,后来河流决堤,水流到这里才成了湖。”
话说了一半,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