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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红色斑点连衣裙，扎着两条辫子，脸上红丹丹的，有点儿婴儿肥。
“嗯……杨萍？”陈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记得好像她在自己离开以前曾经向自己表白过。
现下她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自己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啊。
“小陆……你要留下来跟她聊聊吗？”陈琪看着越走越远的陈康和陈尧，询问道。
聊什么聊，自己这次回来待不久又要离开，何必给人家小姑娘留下无谓的期待。
“杨萍，回头聊，我们……现在有点事情……”陈陆言语婉转地暗示。
杨萍点点头：“回见，明天我来找你。”
“呃……行。”陈陆抹了抹额头，感觉自己出了好多汗，拒绝青梅竹马，终归要伤了人家小姑娘的芳心了。
“噗嗤……”陈琪快走几步，忍不住暗笑出声。
陈陆追上去，给了陈琪一拐子：“我听到了，不准笑话我，半边街找你表白的女孩儿可不少，别以为我不知道，以前帮你收学校的情书都收得手软了。”
过去的陈陆性格懦弱胆小，虽然半边街的那些孩子不会欺负他，但学校里的同学又不都住半边街。
陈陆因为个性软弱，同学都排斥他，起哄说他是胆小鬼，像个妹妹，当时站出来帮陈陆撑腰的就是杨萍。
那会儿的陈陆和杨萍就像对调了性别一样，男孩儿像女孩儿，女孩儿反而更像男孩儿。
整个小学他们经常在一块儿玩，小学毕业后，少男少女们进入了一个特别的时期，开始懂得了一些小情愫。
家长和学校里的老师又反对早恋，因此从初中开始，班上的男女同学就开始分流。
男同学和女同学泾渭分明，如果谁打破了这种默认的规则，男女经常待在一起就会被周围的同学起哄。
为了避免这种尴尬，杨萍开始疏远陈陆，每次看到他都眼神躲闪，陈陆却后知后觉，不明白这种改变是为什么。
他以为杨萍和其他人一样，讨厌他了，女孩儿比男孩儿早熟，那段刻意疏远的日子很快就不重要了。
初二下半学期，陈陆依旧独来独往，每天放学都去等二哥陈琪，和他一起回家。
女孩子们也渐渐放开了，不再刻意避嫌，有喜欢的人了就大胆表白写情书。
陈琪长得好，个性又落落大方，学习成绩好，成为了学校里大家争相追捧的对象。
为此，陈陆没少给他递情书，后来，杨萍也跟随这股风潮，找到陈陆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那会儿杨萍刚对陈陆表白不久，陆云急匆匆地出现了，陈陆听陆云说要回许阳镇，没来得及回复杨萍就风一样地离开了。
“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啊？”陈陆突然很想听陈琪说一说，他心目中的理想型。
毕竟上辈子他……没有恋爱过，还未开始展翅翱翔便折断了翅膀从云端坠落。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还说不是喜欢刚才那姑娘？”陈琪瞥向陈陆。
他想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被说中心事的惊惶，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宁静的海洋，深邃得仿佛能吞噬所有的波澜。
这片汪洋中蕴藏着太多不可言说的情绪，比之前陈陆抱住自己痛哭流涕的悲伤更深更沉。
陈陆才15岁，怎会拥有这种阅尽沧桑后的内敛沉静，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却又真实得令人震撼。
他伸手过去一把捏住陈陆的脸颊，不想看到陈陆流露出这样的眼神，莫名让他觉得心疼。
陈陆痛得龇牙咧嘴，打开陈琪作恶的手掌，两个人你追我赶地打闹起来。
“你们俩别闹了，能不能走快点，下馆子的机会可不多。”陈康叉腰转过身来吼道。
陈琪和陈陆对大哥陈康是很怵的，他身上有种强大的气场，两个弟弟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两人加快脚步很快就追上了陈尧和陈康，到了和平街，陈尧让三个儿子选一家馆子。
和平街上有不少馆子，每家馆子都有各自的拿手好菜，酸菜鱼、豆腐包子、水煮鲢鱼等等。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流水镇以出产鲢鱼而闻名，鲢鱼没有太多细刺，深受流水镇人民的喜爱。
所以各类烹饪鲢鱼的菜肴数不胜数，喜欢麻辣口味的有水煮鲢鱼，喜欢清淡口味的有清蒸鲢鱼。
陈尧与三个儿子都是重口味爱好者，嗜好麻辣鲜香的小吃，但是这次他们不想吃鲢鱼。
陈康选了一家中餐馆，父子四人的胃口大，点了六个菜，全都是荤菜没有一道素菜。
久旱逢甘霖，百年难得一遇，当然要吃肉，他们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吃得这么豪华。
三兄弟很少有机会跟着大人下馆子，可以想像，下一次馆子是多么奢侈的事情。
以前家里吃大餐，只有等到过年，准备的菜品都是自家人动手做的，过年时陈家人准备的特色菜肴就是九大碗。
陈家人做的九大碗有其独特的味道，他们从来不会在馆子里吃年夜饭，从小到大，年年如此。
“来，举杯，这次能这么顺利，我也很意外，你们可不知道，小陆现在可了不得了，他写稿子挣的稿费都抵得上我跟你妈一个月的工资了。”陈尧端起一个玻璃杯，里面盛满了啤酒。
陈琪、陈康、陈陆三兄弟也跟着举杯，四个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亮。
闻言，陈琪和陈康瞅着陈陆，陈康感觉已经快要不认识小弟了：“小陆，你不得了啊，挣稿费，以后要当大作家了？”
印象中那个弟弟似乎已经完全变了，这次回来，陈陆不停在刷新自己对他的固有印象。
那会儿初中生写文章投稿子赚了稿费是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情，成年人都未必能做得到。
转眼之间，自己这个小弟摇身一变就要成为天才少年了吗？
“小陆，你真是……太让人出乎意料了……”陈琪有些瞠目结舌，暗自为他感到高兴。
呵呵，这不是找不到更好的借口了吗，等后面家里的生意步入正轨，家里的经济条件能不断上行。
他也就不用这么辛苦，要想办法再给自己家里“寄稿费”了。
“哈哈，大哥你马上就要高三了，有想过考大学要读什么专业吗？”陈陆转移话题，把大家的注意力放到哥哥们身上。
“这……我还没想过，什么专业好就业就读什么专业吧。”陈康考虑了一会儿回道。
那时候的大学含金量还是很高的，后来因为断指变得自卑敏感，家里又长期恶性循环的穷困。
他性情大变，再也不是半边街街头那个好打抱不平，充满正义感的少年了。
“大哥，你得多重视起来，高考就是一道最公平的试炼门槛，关系到你未来的人生，必须要慎重，就像对待婚姻一样，要慎重选择。”陈陆盯着陈康语气低沉地提醒道。
察觉到陈陆严肃的神情，陈康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回过神来，他一把揽过陈陆的脖子，使劲儿揉了揉他的头顶。
“你小子……这是要爬到我头上来拉屎了啊，用你说啊，我当然知道。”
“错了错了，大哥，我的头发快被你揉成鸡窝了。”陈陆连连告饶，大哥还是老样子，搞血脉压制那一套。
说幼稚吧，也挺幼稚，是一种符合他这个年龄，这个位置会有的心态。
毕竟血脉压制摆在那里，兄弟之间的情谊是在笑闹中相亲相爱的。
一旦脱离父母，经济独立，各自成家立业以后，兄弟之间还能维持住感情羁绊的并不多。
陈尧和他三个哥哥是这样，陆云和她几个子妹间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