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深底白骨成灰(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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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教主城,樂都。

正是夜半时分,整座城市里却还是灯火通明,花花绿绿的灯光遍布大街小巷,或许蛰阴大祭的缘故,今夜街上的人格外的多。

举目望去,街上各种衣装各异的行人交错行过,僧道神父、杂耍艺人、歌姬商贾,这世上三教九流的人都在今夜汇聚在了这座城池。

但无人察觉,一场风暴正在其中酝酿。

……

耳边传来骰盅碰撞声、和隐约的女子娇呼声,一众面红耳赤的赌徒死死盯着眼前的赌桌,口中兴奋地发出叫喊。

“大!大!大!”

“小!小!小!”

一名穿着暗红色教服,单侧下摆有着鲜艳红色树状图纹路的青年正坐在人群边缘的角落里,丝毫不惹人注意。

青年无声的注视着人群,目光穿过重重阻碍,他看到有人将地契身契置于赌桌,红着眼睛把全部的筹码投入深渊。

他看到有女妓在包间内被剜去双目,砍下四肢,不停哀嚎,让身上顾客的残忍兽欲得以发泄。

他看到有身残病绕的乞丐,他们聚集在暗无天日的下水道中,在这座城市无人知晓的角落中,常年与鼠虫作伴,如同死尸般活在这个世上。

他们来到这座城市,曾怀揣着梦想,但又被这座城市活生生吞食,只留下满地的白骨,埋入土中。

他的目中流露出了一股沉思之色。

“比起上一次,好了很多,但是还不够”

青年喃喃自语着,从角落走出,站到了这座“八方进宝楼”的最中央。

随着他缓缓起身,整座木楼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轰然倒塌。

一时间,在场的人群惊呼不断,恐慌在瞬间爆发,或是蜂蛹着往外跑去,或是抓起身边的人当垫子,把身体往桌子下拱进去的,临跑还不忘往怀里塞银票的。

但那些想要往外逃去的宾客都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回拖拽,就算有几个身强力壮的成功冲到了门口,也会被木质的门户当场弹飞。

就在这时,青年站在已经散开一大圈空地的中央拍着手说道: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看我看我。”

轰!!!

话音落下,随着轰的一声巨响!

一轮刺目的白光骤然在青年的手中爆开!

炽热而洁白的光芒快速穿过了周围的物体、建筑,慌乱的人群连最后的遗言都来不及喊出,就被白光无声无息的湮灭。

而在此之外的街道上,一切都如同静止了一般,落叶停滞半空,行人呆立不动,飞鸟原地展翅。

先是一束光自酒楼中放射而出,将路上一名过路的行人拦腰截断,随后则是十道、百道千道、乃至于更多的光束呈放射状扫过街道,将一切都撕成了碎片。

紧接其后的,是无穷无尽的光与热在一瞬间释放而出,超越了声音的限制,整条街道在一刹那间便被蒸发。

无数物质被加热成为等离子体,膨胀放热,又在这一瞬疯狂挤压着外部空气,形成了一圈宛如实质的冲击波,裹挟着数以万吨的沙石碎块向外碾压式扩散。

在这一瞬,地上仿佛凭空升起了一轮浩阳烈日,将整座樂都,甚至是周围数十里范围内的天地都短暂的照亮了片刻。

片刻后,在爆炸的最中心,已经被大量辐射尘埃云所覆盖的一个占地方圆千米的巨坑中。

一双洁白如玉的脚掌自中伸出,踩在了巨坑边缘处被熔化成了一片发光碎玻璃的大地上。

空气中的有毒气体和青年所处的高温地带能让常人死上无数次,但对于他来说却好似无物。

“咳咳!咳……”

身上只披着半片破烂衣裳的青年从坑边一跃而起,只见原地荡起一圈烟尘,青年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感受着气流从身上抚过,青年的身躯已经像是一颗炮弹般,破开重重大气,径直朝着樂都中央的大教堂飞射而去。

“接下来,便是结束一切的时候了。”青年心中想到,这便是他于此时复苏的目的。

因为他便是造就了这座城市的源头,同时也掌握着任意生杀的大权。

……

二十年前,他被迫远走他乡,来到阴君州,或许是命运使然,他的第一站便是盘踞着千灵门这一势力的灵都。

在灵都,他一日内便遭到过五次袭杀。

每一天都有人彼此厮杀,每一天都有成车的尸体被抛到城外的乱葬岗,每一天都有源源不断的人蜂蛹进入这座城市。

只因为一点,只要杀死他人,便能将他人的财产据为己有,这是千灵门统治之后所制定的规则,也是杀戮之源,吸引着狂徒的到来。

于是每一个人都在策划着怎么杀人,每一个孩子从出生起便被教导如何去杀人。

想要不被杀,便只能先去杀死别人。

在这座城市,只有精于杀戮的人,才有资格存活。

于是他出手了,只用了半日,就把整个千灵门从上到下杀了个干净。

他是无敌的,起码对于这个偏僻地方的势力来说是这样的。

一番鏖战过后,他坐在尸骸垒成的小山上,平静的俯瞰着仍旧在厮杀的灵都人,发出了清冷的声音。

“千灵门已除,即刻停下厮杀”

声音不大,却能清晰传遍整座城市。

然而,厮杀却更加惨烈了,他们早已经深陷杀戮的漩涡,无法脱身。

在这一日,灵都消失了。

此后,极乐教成立在了灵都的遗址上,并建立了樂都。

……

距今一百二十多年以前。

在中土九州之一,浮生州上某个靠海的小渔村中。

是值午后,一伙武者来到了这渔村,他们骑狼披甲,手持长弓。

他们找到了村庄中最为年长的村长,村长跪在地上,不断叩首,但却被为首的武者一刀劈下了头颅。

而偷跑出家的归海季生恰好看到这一幕,他听不清什么具体的交谈,只是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些字样。

诸如什么“娇睡”“沙鸡静猴”之类的。

于是他连忙逃回家中,将之告诉了大哥归海来孟。

家中正擦拭鱼叉的大哥听后,沉默了片刻,便将家中仅存的一小袋粮食塞入了归海季生的衣服内里,又拿了一把匕首一并塞入。

“季生,你一定要好好的,活出个人样。”

这坚毅的汉子不舍的抱着归海季生,语气略带哭腔的道。

于是年仅十岁的归海季生被大哥送到了一条木筏上面,与其同行的,还有许多老人、妇女、孩童,他们分别乘在不同的木筏上面,时不时有低压声音的哭泣声与叹息声发出。

“爷爷,为什么大家都在哭啊?”

一名脸蛋通红的女童不解的问着身旁的爷爷。

“二丫,没事的,大家只是……只是太累了……”老人的眼中滴下几滴浑浊的泪水,颤抖的抱紧了身旁的孩子们。

木筏开始动起来了,随着一阵轻晃,他们将要乘着江河去往新的家乡。

‘我再也见不到大哥、二姐、阿爹、阿娘了吗?’

归海季生心中闪过念头,他虽然年龄小,但心理却很早熟。

早在大哥塞给他粮食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心中仿佛有一股冲动,归海季生直接挣脱了身旁老人的手臂,一个猛子扎进了江里,奋力的朝着岸边游去。

“季生!!!”

木筏上,老人竭力嘶喊,试图能唤回归海季生。

“噗通”

冰冷刺骨的河水包裹了归海季生的全身,使他身躯仿佛都僵硬了一瞬。

归海季生拼命的摆动着身躯,逆着江流往岸上游去。

他并不擅长游水,虽然长在水边,但他的年龄还是太小了,更何况在这湍急的大江中,即使是一个成年人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完好的活下来。

但或许是命不该绝,归海季生没有溺死在江中,他被水流冲到了岸上。

咳出几口水后,归海季生从怀中抽出匕首,踉踉跄跄的沿着来时的路往家中跑去。

等他赶回村里之后,太阳也已经将近西沉,昏黄的阳光打在他背后,使他的影子拖在地上,延伸到了目光的尽头,如同一条细长的时钟指针。

指针指向了归海季生的眼前,那是一条尸体的和鲜血汇成的‘河流’,大量断裂的肢体与碎肉无序的散落在村里各处。

归海季生发了疯似的扑到尸河之中,在里面拼命地翻找起来,他不想要看到他的亲人也在其中。

阿爹、阿娘、二姐、三哥……

他们没有一个能逃掉,剩下的身体加起来才勉强能拼出一个人形,伤口处仿佛被某种钝器碾成了肉糜。

终于,归海季生在尸河中找到了最后一片碎尸,那是他大哥归海孟来的。

半截鱼叉从大哥的眼眶插入,直接贯穿了大哥的半个头颅。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归海季生身后靠近,高高举起的刀刃反射着可怖的锋芒。

忽的,刀刃重重挥下。

归海季生以一个险之又险的角度堪堪躲开身后的袭击。

见一击不中,黑甲军士嘴角掀起一抹狞笑,便举刀要再下杀手。

“噗——”

宛如利刃撕开血肉的声音,半截手掌从黑甲军士的胸口探出,让他不可置信的瞪圆了双眼。

随着他身后青袍道士一抽掌,黑甲军士的胸口便破开一个血肉糜烂的大洞,身躯瘫倒在地,死不瞑目。

青袍道士从怀中抽出手帕擦了擦手,目光转向归海季生,笑道:

“桀桀桀,还活着一个,站起来,跟道爷走。”

但看着归海季生瘫坐在地上,像是被吓傻了一般,青袍道士皱了皱眉,直接把归海季生拦腰抱起,大步朝着江边走去。

片刻,归海季生又回到了这条江河边,不过这次比起他自己走可快了太多。

眼前,一只残破的木筏被横拦在江上,上面同样堆满了尸体,老幼妇孺的,一如村中那般。

再也无法遏住心中的冲动,归海季生红了眼眶,抽出匕首,狠狠地往青袍道士心口刺去。

“噗嗤”

匕首齐根没入青袍道士心口,但却只是让他低下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被他拦腰抱在腋下的归海季生。

“好小子,有种,道爷还以为你是个孬的。”

归海季生却不管青袍道士的评价,只是疯狂的用牙齿撕咬着他的衣袍、皮肉,直到满嘴血肉模糊。

“有一股子血性,像道爷我年轻的时候。”

“好徒儿,饿了吧,多吃点师父的血肉,可补的嘞!”

青袍道士仰天大笑,身形一阵模糊,带着归海季生消失不见。

……

春去秋来,时间一眨眼便过去了二十年。

归海季生被道士带回“通僊岭”之后,便被其收为亲传弟子,日日亲授武道。

他不知道那个自称‘浮屠道人’的老野种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他只知道,迟早有一天……

“我要亲手打死他!”

时间在习练武道的日子中过得很快,因为如果不把全身心都投身于武道的话,他活着的每一刻,都会感到无比的煎熬。

曾经的十岁幼子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幼时的经历如同一团烈火,时时的灼烧着他的内心,让他夜夜无法入睡。

这愤恨之火在不停啃噬他内心的同时,也如火油般,使他的真气不断增长、凝练,让他拥有了远超同龄武者的强大真气。

年仅三十,天干气脉圆满。

而此时,他的生命才经过不到五分之一,甚至有望在二百年天寿大限到来之前去触摸传说中‘仙’的存在。

前途无量,大抵便是如此……吧?

……

一晃眼,又是十年岁月流逝。

在这十年里,浮屠道人又收养了一个徒弟,是个女娃,来的时候只有十二岁,看上去不是很聪明。

归海季生听说她没有名字,浮屠道人便给她起了一个道号,叫做“樂水”。

樂水初来到通僊岭的一段时间里,对这里的一切都陌生至极,而那段时间浮屠道人又有事外出,便只能由归海季生来照顾樂水。

他当然不擅长照顾小孩子,但通僊岭中最不缺的就是虎豹豺狼,若是他放着不管,樂水兴许便会被山中的野兽给叼了去。

他是憎恨浮屠道人不假,但却断然无法因为他的仇恨去断送了另一个无辜之人的生命。

于是他便只能硬着头皮照顾樂水,生火洗衣做饭,自从来到了这里就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做过这些事了。

不是浮屠道人会去做,而是归海季生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便学会了原始的生存方式,饿了便生啖野兽血肉,渴了便饱饮山中泉水,身体脏了便遇河而入,衣服破了便去剥掉猎物皮毛,用树条缝合在一起穿着。

在来到这里的最初三年里,归海季生便是这么度过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驱使着他,让他每逢力竭之时便总能再度生出一股子力气来。

但樂水不一样,浮屠道人带着她回到通僊岭的时候,手上还大包小包的提着各种用具。

显然是不打算让樂水也经历和他一样的“磨炼”。

在这数年间,归海季生把大半的心力都用来了照顾樂水,使得他的武道进展都停滞不前了一段时间。

但好在樂水虽然人笨了一点,却也能在这几年里把浮屠道人留下的功法练出个模样来。

有了这一身的真气打底,生撕虎豹也不在话下,安全有了保障后,樂水甚至能反过来照顾归海季生。

在樂水的精心照料下,归海季生重新体会到了阔别十余年的人味,他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家人建在,衣食无忧。

渐渐的,他开始把樂水当做亲人,与樂水无话不谈,同樂水在山林间嬉戏,他们甚至在山顶建了一栋竹楼居住,就像真正的家人那般。

樂水的存在,宛如一捧清冽的寒泉落在了他的心中,使归海季生心中那团复仇之焰火势渐小。

樂水代替了他心中的憎火,让他打内心不再空虚,不再因恨而灼烧。

使他重新的,开始学着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在这山中生活着。

就这样又过了许久,归海季生心中渐渐升起一个想法。

“带着樂水离开这里,离开通僊岭,离开浮屠老鬼,走的越远越好,去到一个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然后隐姓埋名,像这般自由自在的活着!”

他想要这么做,于是便将此事与樂水说了。

樂水欣然接受了他的想法,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他们趁着浮屠道人外出的间隙,离开了通僊岭,就此远走高飞。

……

他们离开了通僊岭,以天地为家。

日月星云在他们的身边相继轮转,映照着他们走过沙漠雨林、雪山高原、江河湖海。

就这样,他们的脚步踏遍这世上每一片大地,游历了十年之久。

而归海季生的武道境界也在这一历程中不知不觉的越过了周天之变,成为了一名后天境的高手。

最终,他们选择在海边的一座小渔村边定居。

一切仿佛回到了四十年前,最开始的那一天。

但他便真的甘心吗?

就此放下恨,放下过去的人生,他真的能放下吗?

答案是否定的。

归海季生的心中,那团火焰从来没有真正熄灭过,只是在樂水的压制下,埋藏深底。

等待着一个契机,重新复燃。

而这个契机,没过多久就到来了。

在樂水怀上了他的骨肉后,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他们隐居的渔村。

浮屠道人,他于十年后重新找到了归海季生。

没有经过激烈的战斗,让归海季生引以为傲的后天境强大体魄便被浮屠道人按在了地上。

归海季生甚至只看到了白光一闪,等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打断了四肢。

而浮屠道人则踩在他背上,眼神略微玩味的扫视着樂水。

被浮屠道人这般注视,樂水有些不安的护住了小腹。

“桀桀……”

“竟给道爷我添了个徒孙吗?”

“倒是个意外之喜。”

狠狠地用鞋底碾了一下归海季生,浮屠道人身形一闪,出现在樂水身后,一记手刀把樂水打晕后,便带着樂水消失不见了。

……

浮屠道人没有再管归海季生,他就这样掳走了樂水与她腹中的孩子。

被打断四肢的归海季生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脸庞埋入泥土,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不知过了过久……

轰——

轰——轰——

昏暗的天空中,一声声惊雷撕破了乌云,没有丝毫的前奏,天上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突如其来的雨将地面打湿,泥水汇聚成流,从归海季生身边淌过。

“又是这样,总是如此……”

“为何……为何……为何!!”

“一次又一次的把我的人生剥夺殆尽!把我的期盼……我的挚爱……我的亲人……”

归海季生撑着手臂orz跪在地上,天干气脉内的真气已经为他修复好了大半的伤势。

“难道我们生来便是为了受到这种苦难吗?”

“难道我们生来就该被这样一个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任意欺凌吗?”

“我们生在这世上到底做错了什么?!”

低垂的头颅之下,面庞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痛苦的唤道:

“大哥……爹娘……二丫……”

“还有更多的,连遭受苦难的资格都没有……就被夺走了一切……”

归海季生站起身来,身子有些不稳的往外走去,他想要去看看,浮屠道人是否又像四十年前那样,毫无目的性的将一切杀了个干净。

果然,他的预料没有出错,但此刻归海季生却无比的希望是自己错了。

眼前,是一片宛如废墟的村庄,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倒塌的墙壁上,遍布漆黑烧痕,有些稀薄的黑烟升起,伴随着嗤拉的声响被雨水稀释,消失在了空气里。

那混账东西临走还放了火,好在这一场雨及时扑灭了火势。

再顾不得缅怀伤痛,归海季生已经冲进了废墟里翻找了起来,他试图能在这里找到还存活的人。

“是我……是我害了你们……”

归海季生喃喃自语道,又加快了翻找的进度,只见周围的残骸在他的双手下不断清空,逐渐开始有着一些烧焦的残肢被他翻出。

断裂的、烧到焦糊的肢体,亦或是还未来得及逃出便瞪着眼被压死的尸体。

越是翻找,就越是绝望、无助。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只有冰冷死去的……

又一处残垣被归海季生翻过,接下来就是最后没有找过的残垣了。

他的心底甚至在隐隐抗拒着继续去翻找,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行动了。

随着最后的翻找,半截断臂自废墟中露出,那是一截细小、枯瘦的手臂,伤口处已经烧焦。

归海季生轻轻把周围的碎石移开,一个断了一臂奄奄一息的瘦弱男童正躺在其中,他身上的墙壁倒塌的时候恰好构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形,把他护在了里面。

“还活着……一个也好……”

“一个也好……”

归海季生将孩童紧紧抱在怀里,体内十条天干气脉的真气不要钱似的往孩童身上涌去,修复着他的伤势。